第10章 临时决定

不知道怎么的，看着侄女安问夏和林家兄妹离开陈氏就有点心神不定。

        她在自己胸口轻抚几下，顺了顺气。

        昨天晚上一大家子商量好了，如果没有意外明天就会离开，前往荣县。今天她要做的事情多着呢！

        家里的男人都外出去了，陈氏牵着安泉到田氏面前：“娘，我不好带安泉去陈家村，就把他留在家里，麻烦你看看他。”

        田氏慈爱的摸摸面前的小孙子的头，对她挥手：“去忙你的，赶快告诉你爹他们，家里有我这个老婆子呢？”

        陈氏低头叮嘱儿子：“在家听大人话，别到处跑！”

        听到儿子乖乖答应，陈氏这才进了大房房间，伸手往柜子深处探去，然后把什么东西拿出来揣在怀里，出来跟田氏和儿子告别后，才匆匆离开。

        事情发展太快了，她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马上她就要离开这个从小生活的地方了。

        陈氏是安家长媳，操持家务的一把好手，体力不错，她步履匆匆很快离开桥头村，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陈家村。

        陈家村就在桥头村的后方，算是邻村，距离不远，但是中间有山阻隔，要绕行而且路程不好走。陈氏的娘家就在这里。

        她心里纳闷：怎么大白天，见不到几个人影？

        陈氏还没有进村，就发现村里静悄悄的，地里也没看到几个人。

        心里纳闷，继续往前走，进村之后她打量四周，拧起眉：怎么是这个样子？

        她偏离了原本的路线，绕了几步路，伸手拽过地里的一株作物，不用上手她都知道这基本上就是空的，只是一个干瘪的壳。

        陈氏抿唇，放眼一看，这块地里十有八九估摸都是这个样子的，还有一些甚至连表壳都没有长出来。

        她几月没来，都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这样糟糕。

        陈氏心有不安，低头朝爹娘家走去。

        陈家屋檐下，陈东正坐在屋檐下发呆。

        他脸上打蔫儿，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小肚子，一边想象自己正在吃好吃的。

        粘稠的米粥，白白的鸡蛋……还有香香的鸡腿……

        想象着它们的味道，陈东舔舔唇，眼中流露出渴望。

        突然，他扭头朝着门口，咦？好像有人敲门。

        “爹！娘！你们在家吗？是我回来了。”陈氏站在陈家门口敲门。

        隔着门，里面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谁呀！我去叫人”

        听到有人答应，陈氏安静站在门口等待。

        不一会儿，她面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二姐，你怎么回来了。有什么事儿吗？”陈子文挠挠头，把陈氏请进来。

        “爹娘和大哥他们呢？”

        “爹和大哥他们去城里了，买点吃的。”陈子文愁眉苦脸，“家里的存粮都没多少了，本来指望着夏收呢！”但是看现在这个样子，今年夏收是不指望了。

        想到这里，陈子文面上愁苦更甚，希望老天给点面子，快点下点雨吧，这样子秋收还能有点盼头。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不等陈子文回答，她紧接着问：“什么时候能回来？”

        陈子文诧异：“今天天刚刚亮就走了，估摸着还有一会儿呢！怎么，你有什么急事吗？”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娘在家呢！”

        话音刚落，一个老太太动作利落的从屋子里走出来：“是你二姐回来了吗，子文？”

        “是我！”陈氏迎上前去，握住她的手，把她带回屋子里。陈子文带着小侄子一起进屋。

        陈氏开门见山，“娘，小弟，我们明天就要离开桥头村了，我想你们和我一起走。”

        老太太大惊：“你们要走？为什么！？去哪里！”

        陈子文：“发生什么了？”

        陈氏咽了咽口水，把昨天晚上从林谨哪里获得的消息，之前的推测都一一告诉了老娘和小弟。

        她清清嗓：“总之我们决定先走，不然到时候那些个流民都来这了，我们能有什么好下场，他们当中可有些人是土匪呢！”

        “林家小哥，骑着马都被人抢了！”她语气带着一丝夸张：“东西都被抢了，还受了伤，霍！好大个口子呢！”她说着，两只手大拇指和手掌分开，比划了好大一个“口子”

        老太太面色难看，勉强扯起嘴皮：“我们不出去，不惹他们就是了……”她还抱有侥幸心理。

        陈子文无情打破他老娘的幻想：“我们不出去，他们难道就不会进来吗？”

        如果到时候流民大量涌来，这么多人，会分散到哪里呢？陈子文不做他想，肯定是哪里有人烟，就去哪里。

        陈子文不懂别的，只是如果自己是流民，肯定会往有人的地方去，因为有人就意味着有吃的，有用的。

        “可是，如果我们走了，我们也是流民了。”老太太长满皱纹的眼睛有些湿润。

        “……”

        陈氏和陈子文两人都有些无言。

        是啊！如果他们走了，他们也就变成了流民。如果他们走了，他们好几辈人在这里生活，打拼留下的基业都没有了。他们去别的地方从此又是外乡人了。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只是现在就有打家劫舍的了，等以后更多人来了，焉知不会出现更凶恶的人呢？

        陈氏没有读过书，但也知道陈家村，桥头村甚至是整个会县这点人是抵挡不了的。

        “娘，你想想前些日子吴家发生的事！”陈子文扶着老太太，在她耳边提醒。

        看老太太愣愣的，好像想起什么的样子，他开口：“饿极了的人，什么都做的出来。你想想如果我们就被他们堵是村子里，甚至是家里？”

        如果到时候被围堵，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呢？陈子文没有说出口。

        老太太和陈氏顺着他的话想了想，顿时都打了个寒颤。

        陈东正坐在自己小凳子上咬着一块饼，这是他刚刚见到的二姑姑给他的。他今年才四岁，人小小一个，坐在凳子吃得慢但很专心。

        “咦？你要走了吗？”他抬起头，不舍的看着突然站起来的姑姑。

        陈氏冲他点点头：“嗯！”然后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老太太。

        “要准备什么东西快去准备，尽量简便一些。今晚就把东西都打包带好了。”她想了想补充，”如果可以买到牛车，或是驴车，就买，这里的五十两你们拿去用。”

        而后转头冲陈子文叮嘱：“等爹和大哥他们回来，一定记得告诉他们。明天一早在桥头村村口前面一点的路口等着，那里有个棚子。”

        陈子文点点头，准备送陈氏离开。

        老太太和陈东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人影都有些闷闷不乐。老太太是因为对前路的迷茫和恐惧。陈东是因为给自己带吃的的姑姑走了。

        陈子文把二姐送出门后一回头就看到一老一小相似的表情，但他现在无暇顾及他们的心情。

        他摸着下巴，略一思忖，决定先去把他爹和大哥找回来。他知道他们一般进城他们会在那里落脚。

        安问夏听到张望的话，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止。

        今天晚上就走？这打乱了她们原本的计划。、

        张望：“兄弟，你说个准话，如果你也打算今晚走，那我们就还是一起。如果你还是想明天走的话，那我们就只有先走一步了。”

        林谨：“……”

        他在得知吴县消息的时候，就有一种紧迫感。如果再不离开会县就来不及了！他的潜意识这样警告他。

        但是问题是，他不只是一个人。他低头看了一直没出声的安问夏一眼。

        安问夏没有察觉，她现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冷静！

        她深呼一口气，右手掐在左手食指指根处，然后缓缓吐出。

        昨天我们商量好是明天出发，现在吴县出事了，所以我们要提前走了……她在心里捋捋顺头绪。

        有人催促：“怎么样。林谨兄弟，决定好了吗。”

        安问夏对侧头看她的林谨点点头。

        “好！我们今晚在老地方见。”林谨回答。

        张望一行人得到回答之后，就匆匆离去，他们也还有事情要交代。

        “现在我们先回桥头村，还是先去找二叔母？”林谨知道李芸娘今天会进城，让她爹娘跟着她离开会县。

        安问夏凭借记忆和本能经验估摸现在时间不早了，她用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麻烦你先把车和你的行李装好，我先去找我娘。”

        她娘比她后进城，而且她姥姥家离城门比较远，现在她们可能都在城里。她现在过去可以直接告诉他们这个消息，让他们赶紧出城。

        看她马上就要出门，林谨拦住她：“如果今晚要走，他们肯定也有行李，你先别慌，我把车套上，我和你一起，而且有车也方便一些。”

        安问夏想想觉得有理，紧了紧喉咙，“好！”

        林绮听他们的意思，是马上就要走了。她看哥哥和好友都去后院套车，自己也连忙进屋去收拾东西。

        昨天下午她兄长昏睡到下午，醒了又马不停蹄的赶往桥头村，现在才回来，她都没有时间准备。

        安问夏跟在林谨身后，进了后院，角落搭了个简单的棚子，下面刚好放着两架车。

        “年初才找木匠订的，本来打算今年再多置办些货物去卖。”没想到刚刚回来，就被抢劫一空，什么都没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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