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梦境

宁王是个芝兰玉树般的人物，窄腰长腿，身材比例极好。

        只不过，从前都是他站着，穿戴整齐看到的丰神俊朗。

        舒莞即便是做足了心理建设，在掀开被子的那一刻，仍然觉得面红耳赤，血压飙升。

        她侧过脸，把调好的药抹了些在左手掌心里，双手停在他笔直修长的腿上方，有点下不去手。

        “我要摸你了啊，我只是为了帮你，绝对没有揩油的想法。你就当是……初次见面，握了个手……我出的手，你出的腿。我保证，不会把你的身材和被子下面的姿色说出去，最多……我自己可能偶尔想想，毕竟，还是蛮好看的……”

        系统：“你没有揩油的想法，那脸红个什么？”

        舒莞差点忘了系统还在，被吓得几乎要从床沿掉下来。“你怎么不回避？！”

        系统：“我为什么要回避？我又不会偷学洛水山庄的心法。宿主，你看起来，很心虚。”

        “我哪有？我只不过是，这屋里的炭火烧得太旺，脸红是热的。”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下面，还好，好歹没烘出鼻血来，不然那才是说不清。“你赶紧下线，别耽误我做任务，不然我破罐子破摔，熬你几十年！我走不了，你也别想好过。”

        系统权衡了一下，决定妥协。下线前，它还要叮嘱一句。

        系统：“你不能做出伤害目标人物的事，如果任务期间，他的幸福指数下降，你会受罚的。”

        舒莞翻了个白眼，等着系统滚蛋。等她确认没有闲杂系统等，这才下手给祁慕玹敷药。

        这手感真好啊，果然摸着比看着还让人心痒痒，这么好的腿，实在是优美中藏着说不出的性感。

        她默默叹气，劝说自己保持清心寡欲。她撇开眼睛，想象穿越以前，家里做粉蒸肉的场景。

        好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法，富有弹性的五花肉，用水和料酒打理得干净漂亮，切片腌制一会儿，裹上喷香诱人的蒸肉米粉，要耐心地用手抹均匀、抹均匀、再抹均匀……

        她咽了下口水，一鼓作气。

        舒莞完成之后，帮祁慕玹盖好被子，在铜盆中净了手。她拉开房门，于大夫已端着碗药在外间候着。

        药是用来退烧发汗的，出汗之后，会影响腿上的药效，所以，舒莞需要在祁慕玹发完汗之后，再为他推拿一次。

        她说：“我就在床边候着，等他发汗，你们都先歇着吧。”

        洪文应“是”，又不放心：“若有什么事，舒小姐喊一声，我就在外面。”

        舒莞点头说“好”，重新掩了房门。

        此时，夜已深了，祁慕玹服药后依然睡得安静。屋里暖和得宛如春回大地，她在床边坐了没多久，困意便不自觉地涌了上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睡着后，她做了一个非常清晰的梦。

        梦里，是原主那一世后来发生的故事。

        圣寿节当日，宫中流光溢彩，四海朝贺。

        文武百官、王公贵族、江湖名士们为皇帝精心准备的寿礼花样百出、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宁王之前无意中得到一尾已经绝迹的赤目龙鲤，特意让人从汉水运到明安，做为寿礼。谁知，当日众目睽睽之下打开，却是一只死去的老乌龟。

        皇帝动了雷霆之怒，将宁王幽禁，直到三年后，他临终前，才动了恻隐之心，还了宁王自由。

        清苦的幽禁生活让祁慕玹的身体大不如前，三年中，宁王府门客散尽，高朋远离，祁慕玹虽然重获自由，然而大势已去。

        太子顺利登基，却违背对原主的诺言，册封星河郡主为后。

        他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重兵围剿，一举灭了洛水山庄，将庄内的稀世藏书据为己有。

        原主当皇后的幻想破灭，而且成了丧家之犬，她终于认清祁慕屿的真面目，温润如玉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豺狼虎豹之心。

        她怕祁慕屿加害自己，又转而去找宁王，并对他下了连心蛊。

        连心蛊把俩人绑在了一起，舒莞若痛一分，他便痛五分，舒莞若死了，他也活不成。原主用这种极其卑鄙的手段，威胁宁王迎娶自己，做她的保护伞。

        宁王为了让新帝放心，自废双腿，归隐一隅，并守约娶了原主为妻。

        世人皆道，宁王对她情深义重，她却冷嘲热讽：“反正他那双腿早就跪出了病根儿，废与不废，都是一样。”

        她虽然嫁了宁王，却不甘于淡泊的生活，每日怨天尤人，指桑骂槐。林叔厌恶她，她便丑八怪、老不死、老怪物、臭阉人……用各种恶毒言语骂个痛快。

        后来，她不听劝告，买凶刺杀皇帝不成，终于惹祸上身。皇帝追查下来，宁王揽下所有罪责，饮下毒酒，保了原主一命。

        那日，午后金黄的阳光静静地照在窗棂上，床上躺着的人紧紧闭着双目，除了嘴角一抹赤红的鲜血，面上一片苍白。

        原主坐在祁慕玹的床边，默默地看着他，而他，再不可能起来。

        她感觉心口一阵绞痛，渐渐地，痛到呼吸困难。她仰着脸，双目泛红，胸口发酸，眼底猝不及防地闪出了湿意。

        想不到，祁慕玹死了，同心蛊对她的反噬力也会这么大。

        她做了个深呼吸，伸出手，颤抖着抚上他如玉的脸庞。感觉不到温度的掌心一路下滑，最后，缓缓地停在他的胸口。

        没有心跳。只有寂灭的宁静。

        就连，本应存在的蛊虫，她也丝毫没有感应到……

        原来，他从没中过蛊！

        原来，祁慕玹护了她一生，从来都不是因为受制于连心蛊。

        她伏在他手边，泪水终于决堤，泛滥。

        林叔哭瞎了双眼，他用世间最苍凉的声音，告诉原主所有的真相。

        宁王这一生，恨透了她，自废双腿是为了和她永远只做有名无实的夫妻。他之所以护着她，只是在替他娘，还上一辈的恩情。

        原主一直不知道，当年，朱淑妃陷害林绽，让林绽在归省期间，落入江湖采花大盗之手。何幻珠为了掩护林绽逃走，屈辱地失去了自身清白。

        何幻珠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本不愿苟活于世，可是，她当时刚好怀上了与舒晟渊新婚后的第一个孩子。她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失去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力。

        然而那以后，舒晟渊对何幻珠心存芥蒂，从此疏远。他杀了采花大盗，并在何幻珠身怀六甲之时，将新人丁雁兰领进了门。

        女儿舒莞满月之后，何幻珠含恨病亡。

        林绽忘不了这份恩情，她活下来，是为了复仇。光华殿的那场大火是她放的，在火海里，她拉着朱宝怡同归于尽。

        她欠何幻珠的情，祁慕玹用他的一生，和他的一条命，尽数还清了。

        原主终于明白，那份撕心裂肺的心痛，并不是因为连心蛊的作用，而是因为，自己早就爱上了他。

        自幼，她便知道祁慕玹是她的未婚夫，每年他来的时候，会给她带精巧的小玩意。那时，祁慕玹还不恨她，虽然没有爱，却能放下皇子的矜贵，待她有种邻家哥哥的温存。

        后来，她不记得自己害过他多少次，也不记得他救过自己多少次。她习惯了有他在，他能做她遮风挡雨的墙，哪怕，他自己早已遍体鳞伤。

        祁慕玹死了，原主才知道她爱他。可是，她对祁慕玹犯下太多的罪过，她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个字？

        她在祁慕玹的遗物里，找到了那根碧玉簪。玲珑剔透，蕴着灵性。

        它见证了何幻珠和林绽的姐妹之情，却没有成就一段好姻缘，反而，祁慕玹为了还这份情，毁了自己的一生。

        她握着碧玉簪，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心窝，伴着血流如注，她倒在祁慕玹的灵前。

        鲜血染红了碧玉簪，所有罪恶随着死亡散去，唯有悔恨与爱念不散，不知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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