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决赛

如归客栈一场火灾，引发西北方仓库爆炸，这对于明安城，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客栈一片狼藉，算是不能住了，祁慕玹命人去舒莞的客房收拾了东西，他径自把人带回了宁王府。

        于大夫开了药，潘嫂帮着舒莞包扎了伤口，舒莞趴着睡得难受，次日又早早地起身，去找纪星河捯饬她的风筝。

        午后，风筝决赛的地点仍是在朝阳坡，这次，皇帝御驾亲临，王亲贵胄也到得齐全。

        后宫除了皇后，还来了位虞昭仪，时刻不离地伴在皇帝身边。这样的场合，皇帝肯带着她出宫，足见宠爱非凡。

        在有资格进入决赛的人里，当数二位郡主尤为打眼，嘉宜郡主和星河郡主身份最为尊贵，并且入选名次分别排在第一和倒数第一。

        嘉宜郡主的风筝是第一个出场的，与初赛时相比，又精致漂亮了不少。不出所料，她的“龙飞天下”在众望所归的期待中一亮相，就迎来了阵阵喝彩。

        郭乐容见龙颜大悦，急不可耐地上前讨好：“皇上，乐容为了这个风筝可费了许多心血，恭祝吾皇万岁，长乐无极！等比赛结束，若是乐容能侥幸夺魁，只求皇恩浩荡，能满足乐容一个心愿。”

        “这孩子，”皇后在一边浅笑道，“你也太心急了些，比赛才刚开始，你怎就知道你能夺魁？”

        其实在皇后心里，此事几乎已无悬念，她不过是做做姿态，唯恐郭乐容年轻沉不住气，平白惹了皇帝不高兴。

        郭乐容却不以为然，笑容轻蔑：“他们那些风筝是什么样子，姑母初赛时不是已经看过了，哪一个比得过我？再说星河郡主的风筝，初赛时就十分不起眼，舒莞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居然妄想帮着她赢过我。不瞒姑母，我前些日子就派人去打探过，她们采办那些材料非常普通，匠人也是些寂寂无名之辈，亏了舒莞当日还敢不自量力与我打赌，简直愚蠢。”

        其实，纪星河是个熟知兵法的人，明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她既然早就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刺探消息，虽不知对方是谁，却又怎会真的将实情让人打探了去？对于这一点，舒莞从不担心。

        何况，舒莞要的材料与郭乐容那深海苍鱼的皮相比，固然是过于普通了，但是，用普通的材料做出不普通的东西，那才是化腐朽为神奇。

        皇帝关注着赛场上的风筝，心中念了念舒莞这个名字，看不出是什么态度，只敷衍了一句：“比完再说。”

        郭乐容失望地坐下，命人去向舒莞传话，叫她别忘了之前的赌约。

        舒莞一直坐在纪星河身边，先是嘉宜郡主差了人来带话挑衅，后又有洪文过来，递了张小字条。

        字条展开，只见笔力清隽劲健，矫若惊龙，一看就是祁慕玹的字。

        “胜负分时，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知道那个赌约，这居然是在替郭乐容求情。

        舒莞一看就生气，从洪文手上接了笔，写了一句：“若是我输了，你也会替我求情吗？”

        她偏过头去，看着祁慕玹从洪文手中接过回复，打开来看了一眼，怔了怔，随即俊眉一挑，眼尾似笑非笑。

        他也偏过头来，看了看舒莞，又埋头一挥而就。

        一会儿，洪文送过来，舒莞打开一看，娇嗔着送了宁王一个白眼。

        纸上六个字：“你这是在吃醋？”

        他还真是自以为是，以为所有女子都像郭乐容那样，心中只有小情小爱，完全没脑子么？

        “我哪有！”舒莞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别人都觉得她会赢，你为什么看好我？”

        等了一会儿，洪文不厌其烦地跑回来。宁王的回答言简意赅：“我看过你桌上的图纸。”

        舒莞默了半晌，居然有点感动。她想不到宁王能看懂她的图纸，想不到他还有这份才能，也想不到，他还算是个知音。

        进入决赛的风筝数量，只有初赛时的三分之一，没过太久，就轮到纪星河的风筝上场了。

        郭乐容正在跟身边的人点评上一个风筝，何处不够精巧，何处不够大气。她振振有辞，侃侃而谈，当目光回到风筝场上，洋洋得意的话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震惊和难堪。

        她看见了一个极致华美大气的风筝，那风筝像是仙子的翅膀，怀抱琵琶的仙子轻歌曼舞，身姿婀娜。

        风筝散出一片袅袅的白雾，天空变得迷幻缥缈，原本普通的琵琶曲听起来宛如天籁。

        郭乐容最为惊讶的地方在于，她的龙飞天下无论上天下水，再怎么厉害，还是要靠人来操纵。可是舒莞做的这个风筝，它没有线，没有任何可以操控的工具，它是自己在天上飞。

        它来去自如，可上可下，风筝上的舞娘就像是传说中反弹琵琶的飞天神女。

        这一曲不长，曲终时，风筝“呯”地一声向四周放射出几道彩色的光，在烟雾缭绕的天空绽放出如梦似幻的烟花。

        白雾消散，“仙子”缓缓地张着“翅膀”，从天而降。

        这是怎样一种奇景？郭乐容原本以为自己的风筝已经完美到巧夺天工，可现在她看到眼前这一切，才发现自己的龙飞天下只能用一个词来评价，那就是——平庸。

        半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忘了喝彩，忘了说话。

        只有系统在舒莞的脑子里鼓掌：“十天做出这样的风筝，棒！”

        舒莞平静地说：“谢谢。”

        十天时间太短，她在这个世界里，没办法完全解决动力问题，所以，这个风筝飞不了太久，展示这么一小会儿，却是足够了。

        还有，因为隔得远，大家可能看不出来，其实风筝飞行的方向和高度，是舞娘来控制的。方法简单易上手，包学包会。

        系统曾经听舒莞说过，抚养她长大的爷爷是个钟表匠，心灵手巧。它说：“我猜，你也是从事制造业的吧？难不成，是造飞机的？”

        “差不多，”舒莞说，“我穿越前是参与建造宇宙飞船的。”

        参与而已，一名小员工。

        系统默了默：“学霸威武！”

        人群沸腾了，郭乐容却张口结舌，面无血色。她知道，自己输了，胜负过于明显，她的信心已经被碾成了渣。

        她现在唯一盼望的，是皇上能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不要判她输。只要给她个并列第一，她也不敢再提什么心愿了，只求保住自己的脸，别被刀子画成棋盘。

        她颤巍巍地、可怜巴巴地，叫了声“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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