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上尧

我微微有些震惊，即便是我生母凌落天人之姿，同西夜先帝也只是普通男女的情事，怎就会遭受灭国之灾？

        赫连权叹了口气，唤我同他坐到了一处，这般挨着，但我也觉得熟络了不少。

        “你的生母凌落是圣女，还是属于神的，可先帝当年却一意孤行，所以西夜才遭受这般灾难，这十年里，不仅战事连连告败，国库空虚，百姓生活也是十分疾苦。先帝当年太过执着，所以才引得这般天怒人怨。”

        我叹了口气，虽并未见过我的生母，但想来她也不会是他们富贵之人，又怎会和西夜皇帝有情？

        赫连权看出了我的疑惑，目落远方，开始同我讲起了当年的事情。

        原是西夜先帝赫连卿辰在小的时候去过无月宫，同当时还小的凌落遇见了，二人年少无知两小无猜，便渐渐互生了好感。

        后来西夜先帝便常常去无月宫看凌落，二人日久生情，这才生出了许多不该有的情事。

        “凌落她已自由惯了，知道先帝的真实身份后，自然不愿被拘束在这宫廷之中，只是先帝他太过执着，所以对你的母亲……用了强。”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包含着无奈。

        但我却听得揪心，原来当年的母亲同我有一样的遭遇。

        “所以，母亲也是被囚禁了吗？”我颤声问道，脑海中不禁想到了宗政熙，他真的一夜白头了吗？从前青梅竹马时候的少年，如今又成了什么样子呢？

        赫连权轻轻点了点头，“想你是真的爱你的母亲，可是他也是皇帝，所以即便再爱，还有逃不过的责任，甚至临死前，他还要我找到你，让我替他同你道歉，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还有你的母亲，迄今为止，他都不知她已经死了。”

        “那我娘究竟为何而死？”尽管我并未见过她，可是想到她，心中还是会莫名的疼痛。

        赫连权神色微滞，半晌才摇摇头，“朕并不知晓。”

        眼中有些酸涩，我忍了忍，继续问道：“所以，这会找我来，是为了让我去求大祭司，让夕西夜国泰民安是么？”

        赫连权点点头，“你是西夜的公主，这里是你的家，难道你希望自己家破人亡么？”

        “你以为他会听我的么？他昨日见到我，只同我说了一句话，便让我走了。”我心中怎会不知赫连权打的如意算盘是什么？只是他当真以为那大祭司见到我会心软？他看到我的脸，只会想起关于凌落的一点一滴，那爱而不得的绝望和痛苦。

        一个活了那么久的人，已经看透了世俗名利的人，却始终逃不过一个‘情’字。

        赫连权皱了皱眉，我知晓这并非是他想听到的话。

        我本打算起身离开，可赫连权却突然握住了我的肩膀。

        茶色的眼眸深沉，仿佛一早便知道我会同他这样说。

        “难道，你也不想见自己的孩子了么？”

        “你说什么？！”

        他说完这句话，我只觉得自己幻听一般，又忍不住问了一遍。

        赫连权释然一笑，淡淡地道：“有个消息我还没同你说，再过半月便是三国上尧会，这你还不知吧，三国君主都要去上尧，歃血为盟，订免战书，听说宗政熙也会来，他本就心性多疑，那孩子再不好，也是你的骨肉，他怎能放心将他放在宫中？”

        “他会带着我的孩子来？”我提高了语调，心跳也加快了许多，若是真的如此，那我便能见到自己的孩子了。

        “有九成把握。”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早预料到这件事。

        我微微抬起下颚，直视他的目光，“所以你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陪你去劝大祭司重掌无月宫？”

        他不置可否。

        倘若真的能见到我的孩子自然是好，可宗政熙也会来，若我真的出现被宗政熙发现……好不容易从哪里逃了出来，我在被他捉住怕是此生难逃了。

        赫连权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安抚道：“一切都有朕安排，定然不会让他认出来，你也只管说这件事答应与否？”

        心中纠结半晌，想起来方才他儿子进来请安的样子，那样的可爱顽皮，我也想见见自己的孩子。

        “好，我答应你。”

        女人一旦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其他便也不去在意了。

        半月后

        我扮作赫连权的侍女配饰在他左右，西夜是实离上尧最近的，所以车马也最先抵达营帐，除夕夜之外便是南昭，北齐最远。

        我们来后不过半天，远远便看到了南昭皇族萧氏的黄旗，脑中还对萧怜珏有一丝半点的印象，不过是个好色的登徒子。

        赫连权同我在营帐中饮酒，便提起了此人。

        “如今南诏的皇帝是萧连珏的三哥萧连钰，此人能力一般，也不知道南诏老皇帝为何会把皇位传给这人。”赫连权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坐上了皇位，有时也看运气，但若要做得长久，便要用些手段了。”

        赫连权说话向来轻描淡写，不过我也懂他的话中之意。

        抬手为赫连权斟了杯酒，才淡淡的开口：“你的意思是，萧连珏会谋朝篡位？”

        赫连权挑眉看我，“虽然你怕是不知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倒是白白长了副好样子。”

        好相貌？呵呵，也只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

        如今虽是初春，但天气阴晴不定，这才来了不多久，刚才还是晴空万里，如今却不知为何下起了小雨，阴沉沉的天空，总让人觉得压抑。

        曲江送来一套件披风，我替赫连权披上之后，他这才道：“走吧，去看看北齐的王驾还有多远？”

        提到‘北齐’二字，心里竟也是这般疼痛，过去那些时日，好的坏的都在北齐。

        我二人人刚一出门，跟前方迎面而来的萧怜珏和萧怜钰撞了个正着。

        上一次被萧连珏这个登徒子轻薄，还是两年之前，如今看他这副英姿飒爽的样子，倒是减了不少痞气，不那么厌烦了。

        萧怜钰却并非如此，整个人十分颓靡，脸色有几分苍白，一点帝王的架势都没有，怪不得方才赫连权会会那样说。

        几人都是皇族，见过后也都是颔首示好，只是那萧怜珏却却将目光落到了我的眼睛上。

        “以面具遮面者，不是极丑便是极没。”他一双桃花眼微眯起，饶有兴致地道。

        我不置一词，那赫连权才道：“怎么，南昭的六王爷何时对一个侍女还这般有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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