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挖眼

萧连珏薄唇微勾，淡笑不语。

        萧连钰眼眸微动，落在萧连珏的身上，这才开口将他唤住，“连珏。”

        萧连珏没在继续同赫连权说话，直接同他的三哥回了自己的营帐。

        快到未时，快马才传来北齐王驾即将到来的消息。若论这三国国力，西夜本是最末，而北齐则是远超两国，即便并非路远，这般让两国君主等候也并无失礼之处。

        我同赫连权已经在主营中等候多时，帐帘便突然被两名侍从掀起，礼官还提高了音调，“北齐文景帝到——”

        呼吸蓦地一紧，下意识地便要离开，可赫连权却回身看了我一眼，我这才没有轻举妄动，差点便忘了自己是戴着面具了。

        夜里寒风吹进营帐，让人有些瑟意，那人挟着一身清冷走来，依旧是精致的翘头云履，玄色衣摆处绣着精致的紫金丝如意纹，微微翻卷时如踏浪行云，再往上看，便是比从前还单薄几分的身量……

        他微微低眉，神色还是从前那般冰冷，只是之中多了些其他，心如死灰？亦或是看破俗尘？

        他的发……

        我掐紧了手心，本以为早已在心中想象过他的样子便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可看到他那一头银丝时，我竟还是心中发涩。

        他果真如传闻的一般，一夜白头。

        宗政熙落座后，再坐众人都有些吃惊，萧连钰本来颓靡的身子也为之一震，盯着宗政熙的头发喃喃开口，“原来传闻竟是真的，文景帝果真为了一个女子白了头……”

        今日并非订免战书之日，只是几位聚在一处，行的一场夜宴罢了。

        宗政熙在席间的几乎没说过话，目落远处，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只见那歌舞行到正盛时，其中一位舞姬跳滑步时，竟不慎跌倒在他身侧的矮桌前，她的胳膊碰到了桌脚，宗政熙放在桌上的酒也跟着微微一颤，撒出了几滴。

        她慌了一瞬，面纱上的一双明媚双眸都写满了害怕，可在看到宗政熙的脸后，却惊在了那里。

        “皇上……奴婢……奴婢……”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可方才还害怕的神色却变得有些娇羞。

        宗政熙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半晌都没有离开，连陈子田的低声提醒都没有听到。

        萧连珏笑了笑，突然起身同宗政熙道：“此女子却是这舞姬中佼佼者了，这次随我南昭王驾而来，但若北齐国主想收了，便……”

        “摘下面纱。”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打断了萧连珏的话。

        那舞姬听过之后，连忙摘下面纱，恭恭敬敬地同他行了个三跪九叩大礼，再起身的时候，已是满面骄傲。

        “挖了她的眼睛。”

        宗政熙的声音响起，仿佛九天寒冰。

        众人都惊了惊，尤其是是那舞姬，竟没听懂一般又问了句“什么？”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门口的侍卫已经上前将她拖了出去，那舞姬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大喊着‘求饶’，可这里不是有任何一个人为她求情。

        萧连珏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方才已经说了这舞姬是南昭人，可宗政熙却这般折了他的颜面，他自是尴尬。

        一场夜宴便在这般人心惶惶下告终，我也被方才宗政熙的样子惊了惊。

        从前他即便是冷淡却断然不会这般，如今却已然是性情大变，倘若孩子真的在他的身边，会不会学的同他一般？

        心中担忧犹甚，同赫连权回去的时候，他见我心事重重，这才开口，“那萧连珏怕是不知，宗政熙早已遣散了后宫嫔妃，如今北齐的后宫已只有宫女太监，谏言的大臣无论忠良与否，统统成了刀下亡魂。”

        我的呼吸微颤，他若真的这般下去，那这北齐的江山怕是也要动摇根基了。

        “外传北齐帝生性暴戾残忍，如今他朝堂上的大臣已有不少辞官回乡，归隐山林。”

        “韬光养晦运筹多年多年得来的江山，又怎会我这般的棋子去摧毁，你不了解他，许是心中在谋划城府吧。”我自嘲一笑，事到如今，我早已看透，再不会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赫连权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没再同我多说什么。

        这次宗政熙却也是带了我的孩子，不过是交给了教养姑姑和乳母抚养，同我所在的营帐隔了不远的距离。

        月上中天，夜深人静。

        心里想着那孩子无法入睡，便偷偷地爬起来，戴上面具去了帐外。

        今夜月明星稀，我便趁着守卫不备偷偷地来到了北齐第二个营帐，本来只想远远地看上一眼，却见那乳母将孩子抱了出来。

        只露出了一双精致的虎头小靴，我却差点落了眼泪。

        孩子，那是我心心念念的孩儿啊。

        默默祈祷着今夜月色再明亮些，脚步也不自觉地靠近。

        一阵脚步声传来，我连忙躲到了粗树后，那人一头银发被月光照得如同白练，走到乳母身侧后，乳母连忙低头行礼，将孩子交到他的手上。

        宗政熙看了眼陈子田，他连忙伸手将孩子抱住。

        “他夜里还哭么？”他淡淡地看了眼孩子，问道。

        “殿下不哭不闹，可也不笑，夜里有时不睡。便睁大眼睛望着我。”乳母的声音有些担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宗政熙不再说话，抬头看了眼夜空，才对那乳母道：“回去吧。”

        乳母走后，他又在孩子的营帐外待了许久，陈子田终是不忍，上前道：“皇上，夜里寒凉，回去吧。”

        宗政熙微微一怔，扯了扯唇角，“皇上？”

        “您是皇上。”陈子田又提醒。

        可宗政熙的眼神却突然凌厉起来，眼里蔓延出痛苦和绝望来，他薄唇微动，却终是一个字都没说，转头离开了。

        翌日，便是上尧会的第二礼祭——歃血。

        这样庞大的场面我无甚兴趣，三国君主会去祭台两三个时辰，赫连权已为我安排好了去见孩子。

        未出营帐时，曲江便送来了昨日乳母穿的衣服和一张人皮面具，我容貌难遮，所以便也不能在那里待的太久，否则定然会被认出。


　　(https://www.xblqugex.cc/book_26447439/4811287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blquge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xblquge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