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拜师

宗政熙如今伤的这般重，我却也无心同他计较什么，径自去为他把脉。

        那老头这回倒也没有阻止我，立在一旁哼哼唧唧，一双眼睛却又不住地朝我这里偷瞄，似乎是想要弄清楚我方才说的话是真是假。

        我小心翼翼地拉过宗政熙的手，搭在了他的脉上。

        心弦一紧，我愕然地看向宗政熙，原来他的脉象竟已虚浮至此！

        我颤颤地收回手，终是受不住一般跌坐在地上，目光遥遥落向远处，喃喃道：“是我，是我害了他。”

        那老头突然蹲下，身子，刚想同我说些什么，我的胃部却突然犹如刀割，我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腹部，痛得不能自已，那老头急道：“丫头，你这是发了毒了！先吃下这粒丹药！”

        那别扭老头也是变了脸色，递给我一枚指甲大小的药丸，可我甚至来接手药丸的力气都没有，“若我死了，便……便也还了他救我这一回了。”

        “胡说！乌鸦嘴！”那老头见我这般模样，有些气急败坏，伸手捏过我的下颚便将那粒黑色的药丸塞进了我的口中。

        一股苦味道蔓延开来，我终是没抵住这痛苦，倒在了地上。

        再醒来的时候已不知过了多久，身侧好似云雾缭绕，但此地却冰冷潮湿，幽暗异常。

        身上的痛苦倒是缓解了许多，我缓缓支起身子，可手却在触到床板时传来一阵刺骨冰凉。

        垂眼看去，原来我现在躺着的却不是什么床，而是一块巨形的冰，怪不得觉得这般冷。

        一道沉重摩擦的声音响起，前方透过一抹光亮，悦耳的银铃碰撞声响起，原来那熟悉又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你醒了呀。”

        她蹦蹦跳跳地到我面前，还是那日的双髻，身上却多了一件红色夹袄，想来是怕这洞中阴寒。

        她将手上的灯放在一边，仔细地打量起我来，“爷爷说让我来接你呢。”她话音方落，竟伸手触了触我的脸，一脸失望地道：“你若是毒发死了才真的好，这样我便能剥下你的脸做人皮面具了。”

        我皱了皱眉，拂开她的手，“你爷爷呢？”开口后声音竟是无比沙哑，想来我已昏了许久了。

        “随我来。”

        她提着等将我带出了这冰冻，走了许久后才回了原来的木屋，我心中挂念宗政熙，本想去看，可她却突然将我拉住，一双明亮眼中满是娇蛮，“先随我去见爷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无法我只得同她走。

        木屋后是一片翠绿竹林，幽静凄冷，本就睡了这许久的冰床，染了这穿过竹林的晨风之后身上冷得直颤。

        “音儿，让她进来吧。”空荡荡的竹林中传来苍老而厚重的声音，身体被那音儿重重一推，我便踉跄进了这竹林。

        竹林中有一条曲折石路，顺着石路往里走，便见到了一处破旧凉亭，那老者正坐在凉亭内的石桌前饮茶，头也不抬，目光落在了石桌前的一盘棋局上。

        “过来坐吧。”他淡淡道。

        我走到石桌前坐下，却见那石桌的棋盘上已然落了许多落叶和灰尘，他手中捏着一枚白子，却也不曾动手。

        我对棋艺也略懂一二，可眼前这盘棋却是死局无解，也不知这人还在看些什么。

        “你看这棋，黑子已将白子团团围住，没有半丝空隙，而白子已是直导黑子的要扼……若想分出个输赢，你可有方法化解？”他抬眸看我，原本浑浊的眼中有一丝迷茫。

        “这是死局，我无法。”

        他笑了笑，将手上那枚棋子放入棋碗，起身道：“你那情郎的命亦是如此，与天争命，如这死局一般。”

        我肩膀一松，颓然地盯着已布满灰尘的棋局半晌，“你既知它是死局，又为何会将这棋局摆在这许多年，既知他无力回天，又何必用最好的药雾为他驱毒？！”

        我抬眼看他，一字一顿道：“这世间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老先生有何条件，不妨同我直说。”

        他捋了捋胡钰，满意一笑，点头赞许，“果真聪慧，老夫没看错你。”

        “若想要他活命，倒也简单。”他顿了顿，转眼，目光灼灼，“只是老夫从来不是什么善人，你需得拿你自己来换。”

        我身型一僵，他该不会是想要我……

        他见我面色不对，似想到了什么一般，面色一变，立即道：“莫要胡想，老夫并非什么好色之徒！”

        “那你……”

        “老夫看你那日诊脉手法，这医术怕也只是个皮毛吧，粗浅的紧，老夫如今正好缺个徒儿，你便拜我做师父，如何？”

        “什么？！”我着实看不懂了，此人甚是古怪，他那孙女亦是亦正亦邪，神秘的很。

        “呵呵，你若是不愿，那老夫便将那人扔出去了，省得浪费老夫这许多药材。”

        我沉默了的看了看他，这哪里是同我商量，分明是威胁。

        “若是真的做了你的徒弟，是不是能将他救活？”

        “活命自是不难，只是……”他面色有些犹豫，似是不知该不该同我说。

        “只是什么？！”他这一副样子，着实让我着急。

        “只是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像是瘸腿，哑巴，亦或是……”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部，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我被他的话吓得退了几部，宗政熙那样骄傲的人若是知道自己成了那般模样，那他定然是受不住的。

        “这些后遗症，难道别无他法了么？！”

        “呵呵，能活命还得说你们有命遇见了老夫，莫要再啰嗦了，你只需说这条件你应是不应？”

        “自然是应。”能活命便好，旁的我便不在乎了。

        “好，那你今日便在此行拜师之礼，从今往后，永远留在这谷中。”他面色凛然，尤其是说到最后一句时。

        他见我半晌不语，却有些疑惑，“若是你现在后悔，也……”

        我双膝一弯，跪在地上，朝他磕了三个头，铿锵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他笑了笑，“你可听清方才我说的条件了？日后可莫要后悔！”

        “听清了，只要他能活着，我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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