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陵容病愈，重新恢复了晨昏定省。她想了想，快有八个月不曾见到皇后了。

合宫请安，天真活泼的淳儿与甄嬛说起自己胖了，甄嬛打趣她爱吃，惹得后妃们发笑。

这时，端庄贤淑的皇后特意问起陵容，

“温芬仪的身体可大好了？

从前常见你和莞婕妤、惠容华来给本宫请安。可惜惠容华和你被禁足，这么长时间，只有莞婕妤和方小媛亲密无间，本宫一时还不太习惯。”

陵容婉顺地微笑，“嫔妾先禁足，后又重病，许久不见皇后娘娘，也觉生疏了。好在天长日久，姐妹情深不在一时。

淳儿妹妹天真活泼，有她时常陪着莞姐姐来看嫔妾，嫔妾这才好得快了。”

皇后笑起来如春风拂过，“不止莞婕妤和方小媛，皇上也挂念着你呢。当日你被禁足，皇上时常探望，同被禁足，惠容华可没此殊荣。你说是么，莞婕妤？”

但凡有些心思的都知道皇后挑拨离间。

华妃嗤笑，“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沈氏身份不差，长相也勉强，还是正四品容华之位，依然比不得小门小户的温芬仪。

话又说回来，惠容华被禁足是因为假孕争宠，温芬仪被禁是因为姐妹情深，皇上说不准，看中的就是芬仪的义气呢。

不过本宫不明白的是，沈氏和莞婕妤是自幼的手帕交，和温芬仪不过选秀时才相识，怎的陪沈氏共苦的是温芬仪不是莞婕妤呢？”

陵容刚想分辩，被甄嬛按住了手。

“回皇后娘娘的话，惠容华之事疑点颇多，皇上虽然恼怒，嫔妾想总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温芬仪自来体弱多思，嫔妾怕她幽禁中不能珍重自身，所以在皇上面前难免多提了几句。

嫔妾和温芬仪、惠容华、方小媛来往得是多些，但在六宫之中谁与谁不是姐妹呢？”

“正是，”陵容继续说，“六宫姐妹如春花秋月，各有千秋，不然也无福分伺候皇上。莞姐姐也常对陵容说起各位姐妹的绝伦之处，只恨不得机会亲近。”

陵容捂着嘴不好意思地继续道，“这话本该莞姐姐亲自来说，倒叫陵容这个向来莽撞的抢了先。”

她转过头对着甄嬛开玩笑，“姐姐，陵容又闯了祸了，您看着怎么帮妹妹收拾烂摊子吧。”

甄嬛亲昵地拍着拍着陵容说好。

皇后笑而不言，华妃不屑地哼了一声。

“后宫之中哪有姐——”

华妃的话被恬贵人作呕的声音打断。后宫之人见了她的样子，心都提了起来。

皇后问起，恬贵人骄傲地回答，她已经有了喜脉。

悫妃生了皇上唯一的皇子，谁再有孕都是在威胁她的地位。

“真有了？不会是诈胡吧？”

恬贵人抚摸着还不曾显怀的肚子，“两位太医都看过了。”

她一时得意，“嫔妾可不像某些人——”

恬贵人想起陵容和眉庄交好，到底说了一半闭上嘴。

甄嬛忍不得，“恬贵人真是好福气，不过三五日就有了。”

原想嘲笑她恩宠稀薄，不过恬贵人恩宠稀薄都有了身孕，她还有没有。这般嘲讽的话到底嘲讽了谁？

甄嬛变得不大自然。

因恬贵人的身孕，陵容和甄嬛两人心绪翻涌，沉默着走出凤仪宫。

曹婕妤追了上来，对着陵容说，“温妹妹病愈可算了了姐姐一桩心事。”

陵容浅笑了一下算回答。

曹婕妤不觉尴尬，继续道，“姐姐知道，妹妹怕是因为那个宫女对姐姐有了误会，姐姐实在冤枉！

妹妹聪慧，肯定能想明白。便是姐姐一时昏了头，也犯不着亲自见了那宫女……

况且，这这事姐姐受了皇上斥责，妹妹大病一场，实在不是受益之人……妹妹，你说呢？”

陵容笑了。

“莞姐姐说的一句话叫清者自清，曹婕妤无需多言。何况皇上已有定论，陵容再没不满。”

曹婕妤收敛了神色，“呵呵，瞧着两位妹妹心情不佳，姐姐知道因为恬贵人有孕伤了心。

后宫之中两位妹妹所承雨露最多，竟还无好消息，看来要赶紧找太医调理调理才是。”

甄嬛向来是不吃亏的，转头追上华妃告了一状，毕竟论起皇上多年宠爱，谁比得上华妃。如此才气顺。

陵容摸了摸肚子，“莞姐姐，我被下了红花，是不是……”

“别多想。温太医不是说过，已经没事了么。”

二人各怀心事地回了宫，都叫了太医。甄嬛叫的是温太医，陵容叫的是酒鬼何太医。

陵容平时请脉，还是叫何太医最多，陵容给赏也最多。当日章弥出现在明瑟居，事后何太医又没有表示，陵容全当往日倚重都是一厢情愿，但到底不甘心放手。若说医术好，身后还没人的，挑来挑去，也只有何太医一人。

年迈的何太医跪在光滑照人的金砖上，陵容未生出一丝不忍。

“何太医嫌我家世卑微、位分不高、没有子嗣，连圣宠也不是拔尖儿的，所以不愿伺候，是吧？”

何太医又低了身子磕头，“臣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是愿意奉我为主了？”

何太医，“这……这……”

“何太医，听说你的幼子天赋极佳，不到三十岁已经得了你的真传。只是你一直不肯让他进入太医院。有人说你嫉妒儿子的天赋，所以不准他出头。我看世人乱嚼舌根，所言不实，不如我向皇上提一句，让你们父子在太医院共事，如何？”

何太医瞪大了眼睛，胡子一抖一抖的，“求小主，不可！”

“何仁济，章弥怎么离开太医院的，不过我一句话，你好好想想。”

过了几日，陵容再请安脉，未指定太医，但何太医还是来了。

干瘦的老头跪在陵容脚下，“臣愿为温小主献犬马之劳。”

陵容笑了。

宝鹃捧出来一托盘金锭。

她伸出手去，“有劳何太医帮我把脉。”

何太医走后，陵容放下心来。

她知道端妃是被华妃灌了大量红花才绝了育。她亦被下了红花。

温实初说她身体无碍，还能有孕，陵容总担心他是受了甄嬛所托，不愿说实话害她灰心。

如今得知，华妃灌的是绝育汤，其中除了红花还有别的狼虎之药，跟单纯的红花不同。

再者，宝燕谨慎，先前的红糖水中下了红花只要为了让陵容有症状请太医。章弥的药方与红花相冲彻底毁了陵容生育能力和寿数才是关键。好在陵容警觉。

何太医也说，陵容失血过多，身体还是亏虚了，多调养总是没错。

陵容等不及了。

恬贵人有孕，不久后甄嬛也会有孕。这样的东风错过了，她现在哪能单枪匹马躲过皇后的暗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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