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遇事不决，只要微笑就好了。

        有问题的话，让魈自己找爹咪问啊，我只是个意外来客，我怎么会知道呢！

        在魈凝重的注视下，百合把双手背在身后，相互掐着自己的指腹，用疼痛保证自己不会被吓哭，然后，歪着头撑起笑容：“是秘密哦。”

        魈垂下眼帘，越发沉默。

        他不再问答案，转而催促百合杀鸽子。

        “还杀？”

        “杀猪、杀鸽子有反应么？”

        “觉得不太舒服。”百合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就继续杀，杀到你不再对它们有慈悲心，能毫不犹豫出手。”魈珍惜地从泥土中拔出贯虹之槊，用衣服擦去枪尖的泥土，这才将恋恋不舍地将武器交给百合。

        他忽然说：“珍惜它。”

        魈双手捧着贯虹，像是捧着希望和梦想，表情郑重的让百合情不自禁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

        她接过武器，再看水牢中等待屠宰的鸽子，忽然没办法理所当然的使用贯虹了。

        百合将这柄被魈擦得闪闪发亮的武器收回背包，乖乖掏了柄黑樱枪，不再说话，沉默地杀起鸽子。

        百合以为这项训练会在水牢中这一波鸽子被屠戮干净后结束，没想到等着她的无穷无尽的磨练。

        杀掉鸽子，就会换上野猪；杀光野猪，水牢中便会再一次被野猪填满。

        随着时间流逝，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除了身体的疲惫，百合精神上也越来越紧绷。

        ——去打地脉花的时间不够了，她在提瓦特大陆隐形的“体力值”一定已经满了，多耽误一分钟都是浪费！

        可百合不确定这样是不是对她以后的帮助更大，她不敢耽误魈给她安排的训练。

        终于在接近半夜的时候，魈没继续在水牢中添加野猪和鸽子。

        他握住百合的手腕，一言不发地将人带到地脉花旁边，点开了地脉花。

        不知道哪里来的史莱姆瞬间出现在草地上。

        在百合紧张的视线中，魈突然开口：“还有半小时，足够清理八次地脉花带来的怪物。”

        “……你帮我？”

        “帝君吩咐过，要求你自己来。”

        “我自己？”

        魈抬起薄薄地眼皮，冷淡道：“如果这都做不到，趁早死了去马斯克礁的心。你会死在第一层。”

        空在深渊里，他是目前唯一明确知道如何穿越时空的人。

        我必须找到他。

        可是、可是，如果赖在璃月做个普通人，依靠异世界的知识，在荧妹杀穿七国之前，凝光也会把我照顾的很好的，我没必要这么辛苦，只要安心等着被荧妹带走就好了。

        ……但荧到底需要多少年才能杀穿七国、打败天理呢？

        她是个长命种，五百年的时间也不过是睡一觉的事情，我没有这样的本领。

        况且，当解决掉天理，荧真的还能想起我，或者说，她有机会想起我，而不是被世界排挤出提瓦特大陆吗？

        纷乱的思绪不断在百合脑中翻涌，扰得她头疼。

        她视线无意识地乱飘，看到一旁身形单薄的少年仙人。

        少年仙人安静地像一尊绝美雕像站在旷野中，气息沉静，几乎与周围的环境化为一体，但百合知道，只要有需求，魈能一瞬间化为最有力的屠杀怪物的机器。

        几千年了，失去族人的魈，独自遵守与帝君的契约守护璃月大地上百姓的安全。

        他或许孤独，但“依靠自己”的魈始终强大。

        求人不如求己。

        百合强忍着不适感，拿起武器冲进怪堆。

        枪尖刺入史莱姆身体的感觉和野猪并无不同，百合身体外放的元素力顺着□□灌输到史莱姆身上。长相可爱的怪物发出“姆姆”的声音，眨巴着眼睛变成了一滩史莱姆粘液。

        ……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难下手。

        感谢提瓦特大陆的特殊性，不会支离破碎的尸体。

        可是好奇怪，昨天爹咪带我打地脉花的时候，有这么简单就结束吗？

        正在百合疑惑之际，一只骗骗花突然破开泥土出现在百合面前。

        冰刺撕裂地面的同时把百合冻结在原地。

        少女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发出尖叫。

        瞬间，她身上亮起万丈金光，同时还有一簇火焰在骗骗花脚下喷涌而出，熊熊烈焰将冰骗骗花焚烧殆尽。

        完全没用武器啊。

        武器对异世的少女来说，本就是多余的。

        魈看着这一幕，心里对百合的战斗力评价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虽然不清楚她是异世界的少女是如何轻而易举调动元素力量的，但显然，她元素力爆发的能力极强。

        地面掉落三种不同品质骗骗花蜜之后，地脉花绽放。

        “快一点，还有地脉需要清理。”魈点点百合肩膀。

        少女赶忙收起一地的材料，摘了地脉花就跟着他前往下一处地脉。但这一回，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出现在百合面前的是让她异常抗拒的丘丘人。

        “如果你还有一点想要回家的念头，杀光它们。丘丘人只是开始。”魈清冷的声线此时透出的是绝对的冷酷。

        回家。

        是的，我要回家。

        我不能指望别人的善意和施舍，我要依靠自己，百分百可能的把自己送回家。

        达成目标总要付出代价的，这种决心或许就是我的代价。

        百合浑身发抖的捏紧拳头，对冲上来的丘丘人举起武器。

        魈看着百合毫无章法的战斗，神情越来越疑惑。

        盾如果说是岩元素，之前焚烧骗骗花的是火元素，刚刚那个冻结的状态……难道她连冰元素和水元素也能够使用么？

        底线真的是最容易打破的东西。

        虽然在对丘丘人下杀手的时候百合哭的泪流满面，但接下来无论再出现多少丘丘人，她都能面无表情的出手了。

        甚至，连武器都成了无意义的存在。

        元素力耀眼的光芒不断在地脉花周围绽放，半个小时内，百合确实如魈所说，轻而易举的杀光了地脉花带来的怪物。

        百合力竭地瘫坐在地，被几乎与她等高的少年仙人抱在怀中，送回往生堂。

        魈把百合放在床铺上便无声无息离开。

        百合挣扎着从床上下来，一路扶着桌子或者墙壁，勉强走到浴室边。

        往生堂的浴室是公用的，可以同时容纳五六个人一起沐浴。门外挂着牌子，如果有人使用，就在木牌上写好使用者的名字，不但能够避免性别不同的人产生尴尬，也能让浴室不至于容纳超出承载力的人数。

        此时，木牌上只写了胡桃的名字。

        百合看到后，就走进去。

        虽然这种心理很奇怪，但如果说在提瓦特大陆中有谁是百合觉得可以不用伪装自己心情的人，那么胡桃就是唯一人选。

        明明，她们一点都不熟。

        百合近乎粗暴的扯下身上的衣物，把自己泡进不停流动的温泉水中，抱着膝盖，把脸枕在膝盖上。

        莹白滚圆的小鬼魂从水里探头探脑地露出脸，担心地碰了碰百合。

        发现少女在无声流眼泪，它猛地跳起来，一股脑冲到胡桃面前比划。

        温暖却带着茧子的手掌按住百合肩膀，胡桃的梅花眼出现在百合视野里。

        “有什么难过的事情，需要说说吗？”

        百合摇摇头，含着眼泪对互调张开手臂：“能借我抱抱你随身带着的鬼魂吗？”

        小鬼魂马上红着脸跳进百合怀里，少女把脸贴在鬼魂脸上，小声说：“我杀人了。”

        “我为了自私的目的汲取地脉的力量，丘丘人是受了我的无妄之灾才被地脉带到我面前的。他们甚至是有智慧的生物，我就……”

        “后悔吗？”胡桃往百合肩膀撩水。

        “没有后悔，比起他们的性命，我还是觉得回家更重要。”百合抽抽鼻子，眼眶更红了，“所以，才更难受。我原来，也这么冷酷和自私。”

        “人嘛，都是自私自利的。很多‘伟大’也是为了自私的目的，不伤害和你站在同一阵营的人的利益的情况下，选择自己认为更重要的事情很好啊。”胡桃调皮地戳了戳小鬼魂的脸蛋。

        胡桃拆开自己的长发，好奇地发问：“所以，你哭的这么惨，是因为向钟离先生求助有成果了吧？”

        “成果很明显。”百合点点头。

        在胡桃欢快的视线下，她突然就哭不下去了。

        自己想要的已经得到了，还哭个不停，好像……有亿点点矫情。

        她捧起温泉水洗掉脸上的泪痕，把小鬼魂还给胡桃，“谢谢你，我完全好了。”

        “嘻嘻，本堂主就喜欢看人容光焕发的样子，不为了工作找我，我太高兴了。”

        看着胡桃永远欢天喜地的模样，百合忽然说：“胡桃，‘第二碑半价’和‘团购’的活动可以去找愚人众推销。”

        “唉？”

        “愚人众执行官刚给璃月找事，成了璃月不受欢迎的人，他们撤出层岩巨渊的时候死伤惨重，是很好的业务对象。”

        “你说得对！我明天就去一趟北国银行！”胡桃给了百合一个拥抱，迅速从浴室离开。

        小鬼魂跟着胡桃走了一段距离后，冲回来贴贴百合的脸蛋，又赶紧回去追胡桃的脚步。

        百合坐在温泉里，举起手，一簇火苗在她掌心跳跃。

        紧接着火苗变成了水花，水花又冻结成冰霜，冰霜转变为雷电，雷电化作风旋；风旋带来草团；草团最终凝结成了金灿灿的岩。

        “总觉得有很多力量在身体里流窜，原来使用你们的诀窍也是‘决心’。”

        可是，十多年来始终无法使用的力量，为什么在提瓦特大陆忽然就能够如臂使指了呢？

        我来到这里，到底是意外还是命运？

        百合握住拳头，停止调动元素力。

        不，不要去探究这些无意义的内容，我只要坚定回家的目标就足够了。

        明天清理掉地脉，立刻到马斯克礁找空询问回家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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