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五台山灵鹫峰后山有一棵需几人合抱的菩提树,  此时菩提树下正有一位面容慈悲的僧人在打坐。

        僧人身后的菩提树仿佛有了灵性，树枝随着僧人敲击木鱼的生硬有节奏地摇晃。

        风停了，也可能是菩提树累了,  枝叶抖了抖停止了晃动。

        几片叶子从树上落了下来，掉在了僧人的身上。

        僧人眯着眼睛道:“静心。”

        康熙最终同意了小太子和大阿哥二人的请求。

        也是为了向五台山展现自己的诚意，让大清的太子和大阿哥上门,  比暗一的身份更显得他们看中的态度。

        而且恭亲王父子二人应该已经在五台山安定好了,  正好派两个皇子去慰问慰问。

        宗人府的那群老家伙可是为此烦他许久了。

        不过为两个阿哥的安全着想，康熙在去五台山的队伍中又加上了一人。

        他的侍卫纳兰容若也将一同前去。

        康熙私下交代暗一:“路上你和纳兰侍卫要相互照应,  一定要看好两个阿哥,  上次在宫外发生的事情朕不希望再看到了。”

        “另外，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朕给你们准备了新的身份,  两个阿哥是去五台山探亲的富家少爷，你和纳兰是保护他们的护卫,  不过你们不必太担心,  朕也派了一队人马暗中保护和你们,  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切记不可暴露你们的身份！”

        暗一想到最近几年活动频繁的逆贼，明白了皇上的用意:“是！属下遵命！”

        暗一以为皇上已经吩咐完了的时候，又听头上传来声音。

        “暗一,  此行关系到皇后的命，可能是让皇后醒过来的唯一办法了……朕等你的好消息。”

        这是暗一第一次听到皇上用别的语气和他说话,  皇上以前给他们发布命令时的声音都是冷漠的,  带着帝王的高高在上。

        但是这一刻，暗一从皇上的语气中甚至听到了请求。

        暗一想到躺在床上的生死不知的皇后,  铿锵道:“是！”

        因为时间不等人,  暗一一行人没有拖延,  在第二天凌晨就驱着一辆低调的马车出了皇宫。

        一路上暗一和纳兰容若轮流充当马夫，小太子和大阿哥则是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里，不吵不闹。

        纳兰容若经历过一次小太子和大阿哥的调皮，本来对这趟出行充满了担忧，出发之前做了十二分的打算，没想到都没有用上，这一路上两位小主子一反平常的安静。

        直到马车出了直隶的范围，路上与众不同的风土人情才让两个小家伙有了点活泼的样子。

        纳兰容若贴心地给两位阿哥普及地理知识:“大少爷，二少爷，咱们现在走到了直隶和山西省的接壤处，五台山就位于山西省的五台县境内，咱们还得有几日的功夫才能到，路上乏困，两位少爷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属下。”

        纳兰容若的声音像他的人一样，听着也让人舒服，又有意让两个小崽子放松，小太子二人从出宫以来一直绷着的精神缓和了些。

        小太子强撑着对纳兰容若笑了笑:“孤……我没事的，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我想早点让额娘好起来。”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们的称呼都改变了，小太子及时纠正了自己的口误。

        大阿哥也想等事情解决完了再好好的玩，压下了对马车外头风景的好奇心，也坚定地点头:“二弟说得对，小爷我身子健壮，路上的颠簸不过区区小事！”

        纳兰容若看着两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小崽子故作坚强，有些心疼地笑了笑，两个阿哥都是好孩子，对皇后娘娘一片孝心，怪不得柏哥儿每次从宫里休沐回来，对两位阿哥都是赞不绝口。

        大清的未来有他们，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更何况，如今凭借着皇后娘娘在民间的声望，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以及娘娘为朝廷和老百姓做的事儿，只要大清之后的继承人不是那种残暴昏庸之辈，大清的强盛是必然的趋势。

        说到娘娘在民间的声望，纳兰不得不佩服百姓们的信息传递能力，他们从京城走到陕西境内这段时间，亲眼看着关于娘娘的消息比他们马车还快地蔓延出来。

        起初是马车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周围的百姓在议论大阅典礼当天发生的事情。

        皇后娘娘种牛痘预防天花，神兵利器强大国家，英勇无畏掀翻逆贼窝点，以及挺身而出拯救百姓还赐下新稻种……

        皇后造福百姓的事被宣扬开来，虽然其中不乏有夸大的成风，但基本上也算符合事实。

        被这个世道和老天爷压迫惯了的老百姓们，第一次听到有人真正的什么也不求的为他们考虑，对皇后娘娘的推崇简直无以言表。

        平时盖个祠堂都要拖拖拉拉许久的他们，在这短短的功夫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为皇后娘娘建起了庙祠，并且统一的将皇后奉为了“求世娘娘”。

        就连他们刚到的山西境内，也是人人称赞着这位慈悲的求世娘娘。

        纳兰容若可以预见到，在未来的不久，娘娘祠会在大清各地都出现。

        这让纳兰容若忍不住有些激动和振奋。

        百姓们其实很好满足，你为他们做了事，他们就会将你封为神明，你若是看不到他们，他们照样会另寻支柱，失去对你的信任。

        小太子听到一路上老百姓对他额娘的称赞，也为他额娘自豪，额娘有这么多人祝福和挂念，这次一定平安无事的！

        小太子想，等他长大了，他也要为百姓们做些什么，虽然他没有额娘那样厉害，无法像额娘一样为他们做这么多，但他会尽他所能。

        大阿哥也有自己的感触，他大彻大悟道:“二弟，大哥我这一路上明白了很多，我原来想成为大清巴图鲁是想得到皇阿玛和兄弟们的称赞，但是如今我不这么想了，等我成为了巴图鲁，我也要成为像皇额娘这样的人，得到天下所有人的称赞才是最酷的！”

        小太子握住大阿哥的手，认同道:“没错，弟弟也是这么想的，在其位谋其职，夫子这句话我现在明白了，我们不能白白享受我们的身份带来的好处，更应该为这些支撑我们的百姓们做些什么，等回去了，咱们就好好读书，额娘说过，读书不仅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们也能通过也能改变别人的命运！”

        大阿哥感觉自己对读书的排斥少了一丢丢:“好……爷我注定要成为咱们大清的文武双全第一人！”

        纳兰容若没想到这一趟对两个阿哥来说还有这样的收获，果真历代皇上微服私访是有道理的，只有亲眼见过了自己统治下的百姓是什么样子，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统治者，希望两个阿哥不要忘记他们此刻的初心。

        但是听到大阿哥最后一句话，纳兰容若无奈地笑了笑，别以为他没有听出来，大阿哥那声“好”说的又多违心。

        之后的一路上别管两位阿哥的脸有多难看，他们也没有开口要求休整，一路强撑着进入了五台县。

        五台县因五台山而出名，佛教在大清盛行，不管是达官贵人皇族权贵，还是平头百姓走脚商人，统统汇于五台县，让这个地方越来越负盛名。

        而他们也终于可以从马车上下来，找了个环境不错的客栈落脚。

        “客官远道而来，打尖还是住店？”跑堂的小二累得满头是汗，恭维却不献媚地迎了上来。

        纳兰容若退后一步，这种吃喝拉撒的事情都是由暗一负责的，他平时接触的都是京里的各类世家子弟，平时撑撑场子还行，却应付不来这种场面。

        暗一轻笑了一声，抛起一块碎银子塞到小二手里。

        “劳烦小兄弟给我们开两间上房，要挨着的！”

        小儿在掌心搓了搓碎银子的大小，脸上挂上了热切的笑容。

        “哎呦，客官你们可是来得巧，刚刚有一家人退了房间，小的领你们过去，住那两个房间的也是一家人，房间也正好挨着，这边楼上请……”

        小儿将他们领进房间，暗一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看房间没有问题直接交了押金将房间订了下来。

        吩咐了小二等会送些热菜过来后将房门关上。

        “纳兰侍卫，虽说五台县因为有皇家寺庙在此，治安还不错，但毕竟人龙混杂，安全起见，你我二人分别带一个小主子各住一间如何？”

        纳兰容若在江湖经验强自然是不如暗一丰富，听从了暗一的吩咐。

        “那……”纳兰容若看向两个阿哥，眼神询问他们要和谁住。

        “大哥你和纳兰侍卫相熟，你们二人一起，我和暗一一个屋子，这样行吗？”小太子下了决定，这样大哥舒服，他和额娘的侍卫一起住，心里也踏实。

        “可以是可以……”大哥缓慢道，然后犹豫地看向他弟弟，“我们不能四个人都住一起吗？”

        大阿哥其实还是想和他二弟住一起。

        小太子其实是有悄悄话要和暗一说，找了个借口将大阿哥搪塞了过去:“大哥，惠娘娘说你晚上睡觉不老实，会吵到人的，这一路我们都太累了，今晚先好好休息休息，等明天晚上了你要是还想一起住，咱们就一起。”

        大阿哥想起之前在坤宁宫见到的二弟的睡姿，心想二弟睡觉比他还不老实，睡一起不知道是谁吵谁呢，他还是自己睡好了，大阿哥果断地点头。

        暗一见住的问题解决好了，开始和纳兰容若商讨上五台山的事。

        五台山其实是一个寺庙群，山上寺庙数不胜数，来这里的大部分人拜的基本都是普通的寺庙，而他们要见的慧觉大师却是位于五台山的灵鹫峰之上。

        两个阿哥要拜访的恭亲王更是在灵鹫峰的菩萨顶。

        都是顶顶金贵的地方。

        皇家对五台山的僧人们尊敬，因此上门拜访是需要提前打招呼的，所以客栈的房间暗一定了三天。

        暗一提议:“纳兰侍卫，不如你留在客栈看顾两个小主子，我先去灵鹫峰递拜帖？”

        纳兰容若点头:“辛苦暗一兄弟了。”

        暗一等小二送了饭食上来后，随意吃了一点就带着皇上给的信物出发了。

        虽然小太子极力表示自己也要去，但被纳兰给劝下了。

        “二少爷，暗一他这趟只是去打个招呼，最快明天我们就可以上去了，等会儿用晚饭了您要是还有精力，属下可以带您和大少爷出去转转……”

        大阿哥也在旁边和纳兰容若一起劝:“是呀二弟，你看外头多热闹啊，咱们等会可以去逛逛，华青那小子虽然不招人喜欢，但毕竟是五叔的儿子，咱们可以买些东西上山带给他！”

        小太子被说服了，他去还可能耽误暗一的脚程，还是不要跟着拖后腿的好，心里头的想法熄了下去。

        倒是五叔和华青哥哥，是皇阿玛专门嘱托他和大哥替他探望的，是该提前准备些礼品。

        “多谢纳兰侍卫和大哥劝阻，我明白了，那咱们快些吃，看话本上说小和尚的生活过得很苦，天不亮就要起来劈柴挑水的，华青哥哥他头又不圆，性子也不好，肯定不招主持喜欢，咱们等会儿了多给他买些好东西补补！”

        小太子深受他额娘睡前故事以及胡言乱语的影响，自动按将华青阿哥脑补成了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和尚形象。

        大阿哥大偏头上的方印子还没有下去，青青的一块十分显眼，他听了小太子的话，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大偏头，还好当初没有执意来五台山当和尚，他的头还没有华青那小子的圆，当了和尚过的肯定比华青还惨……

        “二弟说得对，华青那小子虽然以前做下过错事，但现已出家悔过，我决定原谅他，等会儿买东西的钱哥哥我也出一半！”

        纳兰容若感觉两位阿哥的对话有些怪怪的，什么偏头圆头？什么天不亮就要劈柴挑水？

        他没记错的话，菩萨顶上有一片建筑群是专门为来五台山修行或者祈福的皇家准备的，里头除了不能吃肉以外，照样可以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舒服日子。

        纳兰容若看两个小阿哥聊得开心，也没有打断纠正。

        但是等到吃完饭出来逛街的时候，纳兰容若恨死了当时哑巴了的的自己。

        两个小主子像是一辈子没有花过钱一样，只要是自己没有见过的统统买下。

        比如长得像萝卜一样的具有起死还生功效的“人参”；

        再比如一看就是粗制滥造但被其名为“降魔神器”的大石杵；

        还有两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纳兰容若身上挂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气质那种飘渺的东西早就没有了，只剩下一身的生无可恋。

        纳兰容若手里提着两只还在蹬腿的兔子问两个小祖宗:“少爷们，您可以和属下说说为什么要送两只活蹦乱跳的兔子给华青阿哥吗？”

        小太子诧异道:“当然为了给华青哥哥补身子了，纳兰侍卫难道没有发发现这兔子是一公一母的吗？有了这两只兔子，华青哥哥就有了食之不尽的兔肉了，吃不完还可以观赏，最适合山上的穷苦生活了。”

        纳兰容若嘴角抽搐，和小太子解释:“寺庙是禁止……”

        话没说完就被大阿哥打断了:“二弟，你快看那里，那个和尚像不像话本里深藏不露的高人！”

        小太子朝着大阿哥指着的地方看去，有一个一身褴褛的老和尚盘腿在墙根打坐，周围看到他的人都远远避开了，老和尚身前放这一块木板，上头写道:“问天问地问人，只答有缘人。”

        小太子一下子就被吸引了，他想问问额娘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大阿哥也想问，问问他以后是不是大清最勇猛的巴图鲁。

        纳兰容若不想问，他只想带着两个小主子赶紧回客栈，不然他怕自己等会看不住他们，又发生了上次的事情，皇上指定摘了他的脑袋。

        “两位少爷，咱们东西买得差不多了，要不先回去歇歇……”

        话没说完两个小崽子已经跑了过去，纳兰容若赶紧跟上。

        小太子看着老和尚眼神发亮，“大师！我想问您问题，您看我和您有缘吗？”

        “还有我还有我！”大阿哥往老和尚眼前凑了凑。

        老和尚睁开眼睛，虚虚地扫了他们二人一眼，摇了摇头。

        纳兰容若着急地追了过来。

        老和尚眼睛眯了眯，上一次打量了来人一眼后，上一秒还摇着的头在空中灵活地转了一个弧度，非常丝滑地变成了点头的动作。

        “两位小施主与贫僧十分有缘。”

        “少爷，咱们该回去了……”纳兰容若怕有人看出他们的身份，不敢让两个阿哥与当地人有太多接触。

        大阿哥对着纳兰兴奋地招手:“大师说和我们有缘！”

        纳兰容若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怕这老和尚别有用心，上前挡到了两个阿哥身前，“大师，打扰了，我们该回去了。”

        老和尚将地上写了字的木板摆正，一脸淡然道:“缘，妙不可言，贫僧和两位施主有缘，这位公子又何必拦着，贫僧不过是想帮两位小少爷解决一些烦心事儿罢了。”

        小太子和大阿哥从纳兰身后探了出来，一脸认同。

        小太子问老和尚:“大师，问一个问题要多少银钱？”

        老和尚摇了摇头:“出家人说缘不说钱。”

        大阿哥更觉得老和尚高深莫测了，钦佩道:“大师果然是世外高人，看不上银子这些俗物，我也有问题要问！”

        老和尚对大阿哥慈悲一笑:“缘深缘浅说不得，说不得……”

        小太子迷惑了:“那我们到底是缘深还是缘浅？”

        老和尚笑而不语。

        突然一只白嫩的小手伸到了老和尚面前，手心摆着一锭圆滚滚的银元宝。

        手的主人问他:“大师，这下缘分够深了吧？”

        老和尚一直耷拉着的眼皮抬了抬:“缘分是一个十分奇妙的东西，说来就来了，两位小施主，要问什么？”

        小太子看向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姐姐，小太子对她点了点头，先问老和尚:“我想知道我额娘什么时候能醒来？”

        “少爷！”纳兰容若连忙阻止，娘娘的情况还有他们的身份都不能暴露。

        老和尚还没开口，倒是小太子身边的小姑娘急切地问他:“你额娘出什么事了！”

        纳兰容若看这小姑娘的反应有些奇怪，问她:“姑娘可是认识我家少爷的母亲？”

        小姑娘眼睛都急红了，抓着小太子的肩膀，抬头回话:“我怎么会不认识，那是我亲姐姐！”

        小太子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你是额娘的妹妹！小姨母！”

        这下纳兰容若和老和尚都不淡定了。

        老和尚从地上起身，弯下腰细看两个“有缘的小施主”的脸，砸吧嘴道:“啧啧，还真是像，倒是我两眼昏花没认出咱们五台县来了大人物了……”

        小姑娘急地跺脚，对着老和尚嗔怪道:“师叔！什么时候了您还在不正经！”

        老和尚讪讪道:“小明月的脾气是越来越差了……”

        纳兰容若大概猜到了两个人的身份，“这位大师，还有这位应该是钮祜禄姑娘，不如我们先回客栈再详谈？”

        来福客栈的一间上房内，几人围桌而坐。

        其中的小姑娘先开口了:“我叫明月，皇后娘娘是我姐姐，太子殿下见过我的。”

        然后介绍身边的老和尚:“这是我师叔，慧明大师，我师傅是慧觉大师，我是我师傅收的俗家弟子。”

        “慧觉大师！”小太子喊出声，他记得那天皇阿玛他们说的话，他们来五台山，就是要找慧觉大师的，慧觉大师可以救额娘，“小姨母，你可以带孤去见慧觉大师吗？”

        “殿下，你们来五台山是为了见我师傅？还有你之前说的，我姐姐出什么事儿了？”明月心里越来越慌，别是她之前给家里招的麻烦害到姐姐了吧……

        问题太多，纳兰容若替小太子回答:“此事说来复杂，我和殿下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皇上将此事交给了娘娘的侍卫暗一兄弟负责，不过现下他上五台山送拜帖了，我能告诉姑娘的是此行确实是为了见慧觉大师，娘娘的情况也不是太好……”

        见小姑娘眼眶越来越红，纳兰容若没再多说。

        老和尚捋着胡子，慢悠悠道；“没想到你们还真找到五台山来了，我那师兄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

        而此时，他那个多管闲事的师兄，第无数次地拂去躲在身上的菩提树叶，摇了摇头道:

        “调皮。”

        淡淡的斥责并没有阻止菩提树的动作，树枝一阵摇晃后，树叶又落了树下的僧人一身，甚至有一片树叶胜利地在僧人光溜溜的脑袋上站住了脚，耀武扬威的样子像极了这颗菩提树的性子。

        僧人清理身上落叶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眼看向远处:“有人来找贫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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