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怪的剑

　　快靠近那尸体的时候，可能是由于那尸体死前余威过盛，他不由双手握住剑杯，似乎很担心那尸体会突然暴起，自己的小命也就交待在这了。
　　然而，这两年在尸体边嚼食的他自然不会因为害怕就放弃去找寻更有价值的东西。都说出身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但环境还是可以改变人生的。
　　江辰慢慢的靠近，双眼使劲的盯着尸体，仿佛那不是尸体，而是在那匍匐着，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凶兽，所以由不得他不小心应对。
　　战场上难免有装死的，也难免有回光反照暴起发难的，这些他们都不曾少见。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不管死的活的，补刀就是最直接的有效的方法。他是这样教大家的，尽管谨慎的他还未遇到过。
　　狮子搏兔，都要尽全力，更何况是面对这比狮子更加厉害的狠人。哦，不对，曾经是狠人，如今是尸体！所以他照着那尸体的脖子处就是一剑砍过去。
　　只是那尸身好似被清亮的剑声惊醒，两眼圆睁。差点吓得他魂飞天外，去剑的速度与力量却因为这份惊吓去快了好几分，一道华光闪电般划过脖子，身首分家。
　　这一剑仿佛抽去了江辰所有的力气，剑早已脱手，划过脖子直接斜插在地上。而他自己也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真正的尸体。
　　没错，他并不认为自己是胆小怕事的人，要不然也不会长年在尸体上找吃的。但如果那不是错觉的话，他刚刚第一次亲手杀死了一个人，而且还不是一个一般的人。
　　人有时就是这样，也许不怕死，但杀生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还是人。
　　准确地来讲，这不是因为胆量的敢与不敢，而是人本能的良善和认知告诉自己犯错了。不管是什么人，生前做了什么。总之杀人就是错。
　　你可以觉得某人该死，但生死却不能由自己操刀，这就是最本能的善恶认知。
　　江辰这边的举动自然也引来了其它人的注目，其中一个小孩问道：“辰哥儿，没事吧！”
　　听到背后传来询问声，江辰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回道：“没事”。然后就重新走回那尸体旁，将插在地上的剑拔了出来放在一边。
　　开始对尸体进行搜身，扒开尸体身上的盔甲，里面穿着和普通士兵无异。将尸身上下摸了个遍，只可惜除了找到一个似玉非玉的扳指外并未发现其它事物。
　　也没有找到什么吃食之类的，想来是自己看走眼了。
　　好在这剑好像也不一般，没白白跑这趟。搞不好一向眼尖的自己，都成了其它孩童的笑话，自己野狗般的跑速也有失算的时候。
　　而从死者身上扒拉下来一个弯月形的一层皮革，无疑确定了这把弯月剑就是死者的。只是这皮革，质地细密，黑得发亮，他拿着凑在鼻子上闻了闻，也没看出是什么材质做成的。
　　收剑入鞘，浑然天成。已经看不出是剑，倒像一根弯月形的铁棍。就连剑与鞘的接口都看不出来。江辰心下惊疑，就准备拔出来再看看，结果却发现，不管他怎么使力都拔不出来。
　　最后只能作罢，留待以后慢慢研究。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时，发现断了的脖子上有两节细绳，应该是被刚才那一剑砍断的。
　　江辰蹲下将其拽出。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又释然了。
　　他本以为是玉佩什么的，结果上面掉着个很小的木偶，一个小老头搀扶的一个小老太。那小老头腰上吊着一个葫芦，像是个走街串巷的老郎中。
　　这让江辰想到自己的师傅，他的师傅也是一个郎中。
　　他本是千万战乱遗孤之一，幸得师傅所救。师傅觉得他天资不错，及至晚年能捡到这么个徒弟是他的大幸，但也是他的不幸，否则江辰定能成为一代名医。
　　“再怎么超凡的医术，也救不了战乱带来的饥荒。好好活着，活着才有希望……”这是师傅临终前对他说的话。
　　带着对师傅的怀念，江辰将木偶收入怀中，开始继续搜扒干粮，毕竟这才是主要目的。
　　对于他们来讲，很多时候食物远比财物重要，在这样的乱世里，有钱也不一定能买的吃的。当然战场上也很少会出现财物，毕竟谁会带着金银去打仗呢？
　　大约个巴时辰后，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几十人骑马在前，一杆大纛旗迎风飘展，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秦”字依稀可见。跟在后面的是一大群普通士卒。
　　江辰见势得快，带着几个惊慌的孩童开始往反方向跑。虽说那些士兵回来也未必就会把他们怎样，但身上搜集的东西可能会留下不了多少。
　　不想等候了这么久，再加上辛苦搜扒的东西白白失去，还是先跑为妙，这是有前例可寻的。
　　马蹄声渐近，他们约有一千来人，估计是前面的战事告一段落了，他们开始回来收拾战场。他们当然也看到了那群跑开的孩子，只是远远地看了几眼，没有人会有心力和他们计较。
　　在这种年代里，这种事情很常见。
　　尸体被全部搬到一起，垒成几个大堆，尸体上的战甲和山谷的辎重等自然是要回收的，至于那些尸体。在这炎热的天气里，最好的办法就是烧了。
　　而那些马匹，不能活的就只能是大家一起用肚皮超度了。
　　分工明确，于是很快就有几个大火堆。而那群孩童之所以从不动马肉，并非不知道马肉更能果腹，只因他们没火折子，没办法生火。
　　一群小孩确定后面的士兵不会再追来后，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脸，看来大家的收获都不错，应该又熬过好些天了。
　　他们没有固定的居所，或许曾经有过，但那都已经是记忆里的事情了。活着是目前他们最重要的事情，而有吃的就是他们最快乐的事情。
　　很多时候，他们更像那战后闻到腐臭味的乌鸦。
　　那将是他们食物最丰盛的时间，不战打的时候，他们连上哪找吃的都不知道。论营生，他们还太小。战争导致了他们饥荒流离，也让他们从战争中找寻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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