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还款

徐智清某天收到原主表妹的消息后，还是觉得自己想的太轻了。

        原主虽然欠了一屁股债，为人也不怎么好，但对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还算慷慨，——她用了几个月半年的电子产品失去新鲜感后都寄给他们了。

        w国人均收入高，但小镇家庭属于被迫平均的那种，一个普通家庭支付完水电账单、孩子上学开销后其实根本存不下什么钱。

        八成新的手机还是很受表弟表妹欢迎的。

        小表妹知道表姐跟家里起争执，一直偷偷给她通风报信。

        表妹：“那个嫁给皮特先生的女人已经死了。听我妈妈说，她浑身都是伤痕和血迹，不过治安官什么也不问，也不见女人的家人赶过来，还是镇上的牧师给她收了尸。”

        “姐姐，你不要回来了。”

        表妹虽然对大人暗中的波涛汹涌懵懵懂懂，但脑瓜子还算灵光，从来没吃什么亏。

        徐智清：“我知道，我不回去。”

        她给表妹寄回去很多书，还有在二手衣服店淘回来的适合这个年纪小女生的衣服，——把原主衣服卖空之后，徐智清才发现“中产阶级穿的都一样”不是什么假话。

        w国轻工业不发达，衣服款式少，质量差，价格贵。

        她在这里生活的越久，就越感恩原主买的是奢侈品，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愿意为了这些东西附加的光环买单。

        她现在穿的衣服都是从二手衣服店淘换回来的，只要做好消毒清洗，远比买新衣服更加划算。

        徐智清对表妹说：“大城市花钱很多，不过也更漂亮，你最好从小镇走出来看看。”

        ……

        给力的安保，让徐智清的计划更加顺利。

        她接下来半年一直拖着不还任何一张信用卡、任何一家公司的网贷，虽然电话被打爆，有时候社交帐号还被人黑掉，但总算再没出现半夜被人堵上门的场景。

        银行和网贷公司有很多方法让人还债，社会关系破产、社会信用变差还是最轻的，有一段时间她的个人信息突然被泄露出去，铺天盖地的“挣钱捷径”小广告几乎要把人淹没。

        小广告包括但并不限于卖-卵、代-孕、脱衣舞娘、涩情网站招人等等。

        徐智清一盖不理，有时候下楼丢垃圾，看见别人拿着手机对着她拍照，徐智清直接走过去说：“拍完了吗？我给你三秒钟删了。”

        他们拿着手机或强硬或狡辩，但徐智清只有一句话：“想吃官司吗？”

        这世界的真理其实一直都没变，徐智清强硬一分，他们就软一次，毫无例外。

        徐智清信用卡账单拖欠一年后，银行终于抵不住跟她谈了降利率，从十五降到五，她没同意。

        她对业务员说：“我的失业金还能再领一两年，不用工作的日子实在太快乐了，你们要是没有诚意，就不要让我浪费时间了。”

        业务员咬牙切齿：“让了十个点还不够吗？你是不是想开庭吃官司？”

        徐智清对着他笑，展示自己空无一物的房间，她和原主膨胀的物欲完全是两个极端，活得就像一个苦行僧。

        在现实世界，徐智清是父母独女，他们是丁克，——虽然碍于周围的压力没丁克到底。

        但夫妻二人对于她的到来做足了准备，他们的家庭关系不能按照传统定义，徐智清出生一是为了帮他们抵抗养老风险，二来就是结束两方父母亲人对他们夫妻财产的觊觎。

        他们并不是因为单纯喜欢孩子而生下她，她还帮了他们很大的忙，所以他们对她的约束并不算多。

        是战友，也像朋友。

        徐父有钱，但他不希望徐智清成为一个只会掏钱的傻子，用了很长时间教导她：“你可以享受，但不要成为物欲的奴隶。”

        原主是徐智清见过的最像奴隶的人，一种合法的金融奴隶。

        原主这种人在w国并不少，要是跟更烂的比较，她甚至还有点可取之处，——至少成功读完了大学，还找到一份工作。

        有更多的人，即使大学毕业后也选择了更容易来钱的路子，——应召女郎。

        人一旦跪下之后，就很难再站起来了。

        尊严在欲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徐智清说：“就是法庭强制执行，我也不亏了，两袖清风不怕折腾。”

        业务员气冲冲摔门而去，但银行过了半年后还是妥协，只保存了两个点的利率，业务员一再叮嘱不准泄露出去，还补了一份保密条约，徐智清欣然签字。

        网贷公司被徐智清拖倒闭了一个，债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也不急，等资本掰扯清楚再找上门吧。

        剩下五个有两家说可以免了利率，另外三家暂且还是坚持十五个点的利率。

        徐智清跟免利率的签了合同，因为原主网贷数额跟信用卡比起来十分小，她优先把额度最小的那一家全额结清了。

        另外一个，也先还了三分之一的钱，并承诺一年内会把剩下一部分补齐。

        因为一笔结清一家的举动，又有两个网贷公司松动，说利率可以再商量。

        徐智清耐心的做着自己的小生意，倒卖百货还在干，无本的买卖怎么着都是赚。

        二手牌子衣服买卖的生意也没断，她淘衣服的时候发现线下二手店有不少牌子货，——它们的主人可能跟原主遭遇了同一个危机。

        但不管有什么来历，花三到八元买过来，再去跳瘙市场淘一点配饰，挂到网站上短则七天，长则四个月，总能翻三倍卖出去。

        因为有二手生意撑着支付其他账单，徐智清的生活更从容了，她有时间学习看书考证，慢悠悠的等着那些人妥协。

        那辆奥迪车历时八个月，已经被她降了八千后出了。

        买主从别的州过来提车，看到车况后还十分惊喜，称赞徐智清：“保护的不错。”

        卖完车后徐智清算了一下账，原主的奢侈品折了十万左右，车钱、二手生意的钱，除去每月约定还款的金额，她的启动资金一举翻到了十七万。

        本金一集齐就可以下场了。

        这笔钱徐智清分成了两部分，其中七万是看好一支股票长期持有不动，剩下十万才投进去各种倒腾。

        因为在w国本土，她终于不用日夜颠倒的跟着交易所时间跑了。

        除开还款任务上了正轨之外，还有一个好消息。

        她拿到了母语的语言等级证书，最高的那一级。

        虽然因为原主欠贷背景有瑕疵，但这种瑕疵跟技术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还是有人聘请她做兼职翻译。

        刚开始时薪都比较低，不过个人自由时间很多。

        要走橘猫的查尔斯一家某次外出度假时，不方便带家里的猫和狗，寄养又担心猫咪应激，更不放心。

        查尔斯试探的要徐智清过去照料：“你每天只用过去给他们添一点狗粮猫粮，看看饮水机的水，我家里有很多砂，你不用帮忙铲屎。”

        查尔斯还说可以给徐智清支付薪水，希尔达和史蒂芬的一顿闹，徐智清的大名也在花园公寓声名远扬。

        不过一个人的名声降到最低后已经没什么所谓了，她反倒还因为被希尔达他们恶劣的逼婚，赢得不少人的同情。

        其中一人还帮忙给徐智清介绍了翻译和家教的工作，当然，时薪比别人低一点这是没什么办法的，毕竟她的履历不太光鲜嘛。

        但这已经是很难得的帮助了。

        徐智清闻言就说：“行了，我帮忙看，你们出去玩吧。”

        橘猫没被原主饿死，是它自己积德，徐智清也很感谢查尔斯把橘猫接过去养，——养宠物对她那时的状况来说实在是一种奢侈的开支。

        查尔斯家的金毛很热情，一点都不认生，徐智清每天都带着它跟橘猫去公寓外面遛弯，兴致来了还能带着它们暴走五公里，累的金毛每次回去都呼呼大睡。

        吃得多运动的多，等查尔斯他们回来，金毛甚至都有了腱子肉。

        查尔斯一家旅游时经常通过家庭摄像头观察情况，徐智清对宠物的照料可以称得上尽心，每次遛弯回来金毛累瘫到地上，她还能拿湿巾给它擦脸擦脚。

        隔几天还会帮忙梳毛，猫跟狗在一家人回来前都洗了一次澡，迎接他们回家时，金毛毛茸茸的尾巴还带着宠物香波的香气。

        查尔斯的妻子说：“我们应该给她支付薪水。”

        查尔斯：“她不会收。”

        但妻子慢慢开始允许孩子和宠物跟徐智清接触，知道她开始偿还贷款后，查尔斯还给徐智清一次面试同声传译的机会。

        同声传译的时薪高达两百元，徐智清如果接连一个月都能接到活，她每月交的税都比原主工资高。

        在徐智清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年，不仅是股市传来利好消息，让她一夜间赚了五十万，——这个数额还在每天以02的系数增长。

        网贷公司也终于撑不住妥协，坚持了两个点的利率后跟她签了约定还款合同。

        徐智清签字时本来还计划着怎么用这些钱翘杠杆，但当天晚上却模模糊糊有一种预感：她要走了。

        她来这个世界后并没有向原主父母示弱，跟他们和好更不可能，那对父母明显就是想把她卖了，所以任务一根本完不成。

        但没想到只完成还清债务这个任务也算成功吗？

        要是她马上就要走，这摊子就不能铺下去了。

        不是她小瞧原主，普通人进股市只有躺平被割的份，原主根本玩不转。

        她在股票最高点抽资，一口气还清了所有欠款。

        至此欠款结清，银行账户还有十来万的盈余。

        徐智清走之前给原主留了纸条，不知道原主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见，她说的是：“活出点人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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