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红色数字塔（七）

【恭喜玩家，自我意识首次觉醒，作为奖励，你将提前激活下场游戏的技能。】

        【获取随机技能：力大无穷。】

        【等级：未知。】

        机械女音突然响起，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响亮。前后对比，江流意识到这才是自己最初听到的声音，和后来听到的声音有明显出入。

        其他玩家听到这声音没有反应。

        江流想随便找人问下，系统读出他的心声：【别问了，他们听不见我的声音，我正通过脑电波和你进行交流，只有宿主和系统才能互相听到彼此的声音，其他人是听不到的。】

        她看穿江流的疑惑：【现在的我是□□，只能依附玩家而存在，空间中所存在的才是我真正的主体。】

        【请宿主做出选择，是否接受寄生关系。】

        选项在江流脑中跳出：yesorno

        江流算是弄清楚了：□□有无穷多，主体只有一个。这种存在形式等同寄生，离开宿主，□□不复存在。□□还给他带来奇特的技能——“力大无穷”，额，可惜他暂时用不上。

        他小声嘀咕，怎么运气这么背，好不容易获得一个技能，不随机个万金油的，倒给他来个力量技能，他要这技能有何用，和危险人物近身肉搏不成。江流摇了摇头，火速把这骇人的想法甩出脑袋。

        【请尽快做出选择哦，这样我可以为玩家提供“特殊帮助”，只要不违背我的职业道德。】

        江流：有这等好事？

        系统：【当然，这不是无偿的，需要你在后面支付一点点代价，具体得等你顺利通关才能知道。】

        江流：给我做局是吧，那我选no。

        机械女音出现波动：【哎呀，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在下一关分点能量给我。】

        江流故意套话：把话说清楚，损人损己的事我不干，我选no。

        系统急了，一下提高几个调：【很简单的啦，你只要拿到金币，兑换能量就行了。】

        江流保持沉默。

        系统：【闯关过程中就会获得金币。寄生关系只要成立，宿主就拥有获取技能的权限，您是第一个激活的人呢，有技能辅助，通关会更容易哦。】

        江流半推半就，勉强地做出抉择：好吧，那我选yes。

        【契约生效。】

        目的达成，机械女音消失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江流右肩搭上一只手，他一激灵，是那个寸头男子，对方甚是热情地自报家门，“我叫马远。”

        江流皱眉，他应该和这人不熟才是，为何热络的样子如同阔别的好友，一点也不显得生分，他怀疑自己被魏皓的洁癖传染了，竟开始排斥这近距离的接触。

        江流还没开口，马远抢先一步：“我早就注意到你了。”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流：“刚刚那五个人里就有你，当然，也有我。”

        “就因为这个，你来找我？”江流显然有些不敢置信。

        “不，我注意你有一阵了，”马远摇头，“你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我找你很简单，就是为了合作，你也看出来了，这破游戏一个人赢不了的。”马远劝说江流，就像江流劝说魏皓那样，一时间江流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江流对他有印象，不算好也不算坏。

        他被魏皓拒绝后，通过观察发现马远，当时动了合作的念头，后来为什么放弃合作？好像是觉得不对劲。

        这个空间时不时出现幻境，模糊掉真假，叫人迷失其中。现在看来，当时可能是自己过于紧张导致疑神疑鬼，险些因昏暗的光线对人产生误判。

        他说的没错，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合作才能共赢，综合考虑下，江流同意这突如其来的合作。

        队友忽然换人，江流不得不更改原先的计划。

        他和马远简要地交换信息，发现共同之处，他们都是乘坐一辆高速运行的“列车”来到这个世界，列车极可能是连同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的一种方式。

        马远说自己没有看见奇怪的人，那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他的表情没有说谎。江流想魏皓说的也许是实话，那队奇怪的人可能只有自己看到。

        简要梳理后，他们进行初步合作。

        “大哥，你有发现什么吗？”马远询问道。

        既然是队友，那就要互相坦诚，这是他和马远说好的，江流偷偷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他：“我觉得这游戏很像2048，但现在还不能确定。”

        “2048？”马远露出疑惑的神情，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

        “怎么，是没玩过吗？”

        马远下意识挠头：“不好意思啊大哥，我很早就出来打工了，哪有闲功夫玩，别说玩，我听都没听过。”

        不知道也没事，江流想安慰他，却被尖叫声打断。

        “啊！你干嘛跑到我身后，臭流氓！”那个神情恍惚的女性终于发现自己的领域被人入侵，那个男子缩头缩脑的样子看着就不像好人，吓得她放声尖叫，很快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现在的小伙子啊，真的是，哎。”拄着拐杖的老太太长叹一口气，不说了。

        “别管了，我们先管好自己吧。”是那对上了年纪的夫妻，他们显然也看到了，两人在一旁嘀咕着，最后决定当作没看到。

        “瞎嚷嚷什么，又没怎么你，害我回头浪费时间，你要是出事了那就是活该！”暴发户抬着鼻孔看人，很快又换了个方向。

        那些玩家匆匆一瞥，根本没放在心上，这位女性从未感到如此无助，边上的男子压低音量威胁她：“你给我等着。”

        她不敢再出声，这样会惊扰到其他人，也不会得到帮助，只能任由眼泪悄无声息地滚落。

        “大哥，你做什么？”马远发现江流要往前面走，赶紧拉住江流，“这种小事别放心上，他就是随便吓唬几句，那个女孩不会有事的。”

        “可那个男人确实有问题。”江流看到他的左手往兜里摸，兜里可能藏着什么。

        “这种人我见多了，他不会有什么威胁的。再说，我们自己都危险，管她干嘛。”马远竖起食指，指向头顶，“大哥，你看看头顶的时间，我们得赶紧行动。”

        理智告诉江流，马远说得对，就算现在救了她，对方也很难通关，他们这么做无非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有这精力，不如想想怎么过关。

        可是，未泯灭的良知告诉他，不能放任她自生自灭。

        “不行，她在哭你没看见吗，得让她冷静下来，再这样下去她只能白白等死！”

        “”

        “我们要救她。”

        “”

        “算了，你继续闯关吧，我去救她。”

        江流有点失望，马远一直没说话，他慢慢缩回手，不再阻挠江流。

        江流冲出自己的格子，一把抓住前面那个男子的左手：“你要干嘛！把你的左手拿出来！”

        对方楞住，没想明白从何处杀出这么个人物，他迟缓地转头：“好啊。”

        一道拳风朝江流袭来，身体本能做出反应，堪堪躲过。对方并不善罢甘休，趁江流不备再度出拳，眼见要被击中，系统通过脑电波发送信息：

        【恭喜玩家江流，获得速度技能：动若脱兔。】

        【等级：lv1。】

        技能辅助，江流轻松逃过一劫，对方见没击中，神情扭曲道：“你算什么东西，过来多管闲事。”

        江流不和他废话，转身别臂，擒拿住他的双手，对方要挣扎，被他屈膝顶肘按住了。

        【刷新力量等级：lv1。】

        原来使用技能才会知道等级。

        这些奇特技能的触发一定有开关，如果说，自己拥有力量技能是因为自我意识觉醒，那这速度技能会不会也是自我意识觉醒的一种？

        江流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原来自己有这么多尚未开发的潜能。

        他决定使用这项力量技能：“我再问你一次，你刚刚要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

        对方显然不配合，江流手下力道不断加重，男子骂骂咧咧：“老子没做什么，紧张不行吗？！”

        “掏出来。”

        “什么？”

        “我说，把你左边兜里的东西掏出来。”

        疼痛所迫，男子只能照做。

        以为是什么锐器，结果掏出来一个老式手机，幸好，虚惊一场。

        “妈的，还不放手。”男子斥骂江流，眼神闪烁。

        不对，他还有所隐瞒，江流不再信任他，自己去翻他的左兜，发现里面有一串翡翠手链。

        “啊，我掉的手链怎么在你这。”

        好家伙，这家伙鬼鬼祟祟的原来是在偷东西。

        江流想给这小偷一个教训，被那名女性拦下了：“反正是假的，算了算了。”

        这狡猾的家伙挣脱江流的手，逃也似的和江流拉开大段距离。

        头顶显示屏上时间：21：30：38。

        马远这时候挪着步子犹豫凑近，他的嘴张张合合，江流眼前明晃晃地闪过一排牙齿：“大哥，你说得对，不应该见死不救。”

        “我刚刚只想到了自己。”

        “你能原谅我刚刚的自私吗？”马远放低音量嗫喏着，一个小缺口在江流眼前一晃而过。

        “我们还能继续合作吗？”

        通过三次观察，江流终于看清，他左边的门牙缺了一块，上面的牙床完好，只有那一颗显得异类，就像硬生生被掰断一般。

        江流拍了拍马远的肩膀，表示自己不会介怀，让他别放在心上。

        马远一直低头。

        逾越安全距离，江流发现，马远额头有一道从眼角延伸至下巴的细细纹路。江流想缓和气氛，调侃马远想太多，难怪年纪轻轻就起了褶皱。

        马远突然抬起头，江流清楚看见：那不是纹路，那是一道人为造成的永久性伤疤。

        他要说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他明白了马远为何那么说，他不是在骗自己，他真的经历过许多险恶，看得比自己通透，所以对人对事持有审慎态度。现实世界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角落，那狭小天地里的人们迫于生计，放弃牺牲许多，马远兴许是其中之一。

        江流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幸运。

        要说的话收了回去，正要安慰马远，他却瞪大双目，指着男子后背道：“大哥，他后背的数字变了，变成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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