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追秋的第二天

说是开小灶，但江絮秋最多算领路的，沉默寡言，最多提及的竟是这幅画是另一位谁的作品。

        见到拐角一副小画时，龙湫雨驻足观摩，在疑似发梢的上方，长长通往远方的高梯尽头画着长方形门状物，它的颜色，与常规的象征希望的白色截然相反。

        “门不该是白色的，然后象征希望么？”

        龙湫雨凑近些辨认，确认道：“这是画的门吧？既然是承接朝阳，怎么不是象征光明的暖色？”

        “承接朝阳？”江絮秋靠在墙上，轻轻问，“你是这么理解的？”

        龙湫雨回头笑：“我是特长生，小学生阅读能力，错了我道歉。”

        “见仁见智的取巧罢了。”江絮秋说，“承接朝阳，倒是挺适合你的。”

        “谢谢夸奖，我也这么觉得！”

        江絮秋极为短暂地笑了一下，绕回了最初的问题：“是门，为什么是黑色？可能是当时手抖沾了其他颜色吧。”

        敷衍。

        太敷衍了。

        但龙湫雨决定不计较这点任性的敷衍。

        而敷衍过这扇门，江絮秋就没再开口，带着龙湫雨把上下两层画展走了一遍，最后回到门口，止步回头。

        在龙湫雨这外行开来，“承朝”的名字和画展上的画实在有些名不副实，哪怕四周零落的装饰配色明亮，簇拥其中的画里表达的晦暗无望叫人压抑。他看着这些画的主要绘作者，想问的话在嘴边打着转。

        江絮秋微微侧开身，就看见龙湫雨愣神后摸摸鼻子，理理头发，目光从屋顶看到四周的装饰，就是不直面自己隐晦的送客目光。

        “catkin？”

        略带惊奇的声音从龙湫雨背后传来，终于打破这份漫长的寂静。

        顶着一头漂亮金发的英国男人奇怪的打量他们两人，问江絮秋：“catkin，你有时间吗？”

        龙湫雨看着他熠熠生辉的头顶，心道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江絮秋毫不犹豫走向这团发光体，只给龙湫雨留下一句“自便”——显然，这份亲自招待的殊荣就这样轻易易主了。

        不过“自便”也挺好的，龙湫雨给自己叫了份下午茶，打开手机，在门口两人坐过的遮阳棚下悠然自得地过了一下午。

        其间先行离开的客人被他主人姿态的微笑迷惑住，纷纷回以微笑示意才走，内心还感慨catkin家的迎宾小哥待遇竟也很好。

        将近傍晚时分才出来的江絮秋乍一抬眼碰到龙湫雨的目光，先是一愣，旋即笑了。

        他气质清泠泠的，乍然低眸无奈摇头，垂下的碎发和银色镜链一起晃，晃得龙湫雨心口手上都发痒痒。

        随后出来的管现也看到龙湫雨，不过他的内心活动就不太开心了。他先是皱着眉看一眼龙湫雨，再走上前公事公办问：“这位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有事有事，”龙湫雨起身绕过他，把手机展示给江絮秋，“小哥哥，可以给一个躺好友列表的机会吗？”

        二十五岁的龙湫雨熬夜拼肝是常态，大概得益于他独特的养生惜命方式，黑眼圈难得不重，加之五官俊朗，眼含期待看来的模样像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有着让人难以拒绝的真诚而率真。

        但江絮秋不是人。

        江絮秋摇头拒了。

        “画展已经结束了，你也已经参观过了，感谢你的宝贵意见。”他率先转身，“管现，走了。”

        两人先后上了路边早早等候的车，眨眼就离开了这条街道。

        两旁的街灯齐齐点亮，给灯下形单影只的龙湫雨增加一份独特的舞台效果。龙湫雨叹气，把桌上的垃圾收拾了提在手上，同时定下回家的滴滴和外卖，靠在桌沿微微走神。

        车上，管现从后视镜观察江絮秋的神色，试探开口：“苏维林先生的邀请，你打算答应吗？”

        “嗯，你安排好时间。”

        车外天色全然被黑幕笼罩，规律的昏黄路灯一格一格框出江絮秋的模样，像一串定格在同一幕的老旧胶片。

        管现收回目光，应了好。

        月亮挂在他余光里的车窗上，清冷无动于衷如同后座江絮秋的另一个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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