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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送卷宗


般灵心中叫苦不迭,怎生得招惹了这么一位小祖宗!

        她头一回要埋怨起自己这嘴真真是快!

        唉,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自然没有要收回来的道理,不然往后谁还要信她?

        接下来一段时间,般灵不放阿栖走,躲在这处小角落里,扯着同她说户籍的事情,总不能一直没有户籍,往后嫁人总是需要的呀。

        讲的人苦口婆心,听的人心不在焉。

        阿栖呆呆抬头:“般灵姐姐,什么白籍黄籍,我都是不懂的啊。”

        般灵“噗嗤”一笑,心里想到,难得也有你这个小娘子不晓得的事情。

        倒也不是她无知,酒肆出生,自然不会有人同她讲这些,姨母也不会想到她的阿娘都没有替她入户籍,就让她在大朔朝“飘荡”了十五年。

        阿娘已经够苦了啊,哪里能够面面俱到呢?

        反正她是无所谓的,什么入不入户,只要能在陆氏长长久久地待下去,谁还关心你有没有户籍、是什么户籍?

        得了陆氏的庇护,这些都不重要的。

        “瞧你这双小眼儿,水绿绿的,打眼就知道你是外来人,若是入户就要入白籍,像我的话,土生土长的大朔人,入的是黄籍。”

        般灵觑她一眼,感叹道:“这白底的不易存,容易烂,黄底的就料子好些,存放好久都是那副模样。瞧瞧,这该死的人世间,连这个儿都要分个尊卑出来!”

        阿栖闻言扬眉,璀璨一笑:“那我岂不是世上最尊贵的人?”

        般灵横她一眼:“青天白日说什么梦话?”

        她掀起眼睫,眸子里流光闪烁,狡黠灵动,矜娇地抬高了娇俏的下巴:“什么劳什子白籍黄籍,都不如我心中的无底籍,任他雨打风吹,都动不了它半分。”

        “嗤,倒是生得一张好嘴!”

        两人嘻嘻哈哈闹了好半响,两位小娘子手挽着手离开了这避人处,三弯两拐来到了廊下,索性“落西”院主子不在,罗嬷嬷也没有旁的事来找,侍女们都松懈下来,不少都装模作样打扫两下便回了自个人的屋子里去。

        陆怀之嫌麻烦,没有在这群侍从们里另外挑个管事的,基本上都让拾木去管。

        可拾木柔柔弱弱,是个老实孩子,哪里能管得住这群牙尖嘴利的侍女们?被搓圆捏扁。

        这时院子里也没有旁的侍女,阿栖同般灵在廊下闲闲说话。阿栖怕她又扯什么郎君出来,便随意寻了个话头扯开那一茬子事。

        好巧不巧,正好碰上匆匆从书舍出来的拾木。

        阿栖眨了眨眼,将拾木从上到下地细细打量,将他看得面红耳赤。

        拾木极为不自在地挠挠头,手里的卷宗被他捏了又捏。

        方才二夫人身边的侍女过来带话,让他取些东西带去祠堂给五郎。

        拾木不敢耽误事,连连告饶:“两位姑奶奶,可放过我吧,去完祠堂我还要去给二夫人禀告呢。”

        阿栖拦在他前面,眼珠子转得飞快:“我怜你跑这一趟辛苦,我去替你送。”

        见拾木还在犹豫,她干脆地抢过他手里头的东西,脆生生地说:“你只管去复命就是,我还能私自要了这些卷宗不成?”

        般灵在她身边连连拉扯暗示,心里气道,这胡女怎就不死心?说了那般多都是白说!

        阿栖没有多废话,稍稍安抚了般灵两句,就匆忙走了。

        任凭般灵在身后怎么呼喊都不理会,这是多好的机会,陆怀之嘴上不说,但他一个人在祠堂里定然害怕极了,心底说不定怎么瑟瑟然。

        已经不惧被人发现,光明正大走的板正的青石大道。守祠堂的小厮见到她微微一愣,没说什么便放了行。

        倒是陆怀之陆五郎,颇有些头疼地说了一句:“怎又来了呢?”

        阿栖只做没有听见,优雅缓慢地替郎君摆好卷宗文书,一一展开,摊在几上,用镇纸木压好,随后乖顺跪坐于一侧,双手规规矩矩搭在双腿上。

        陆怀之懒懒地,眼帘半掀不掀的模样,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女郎白皙修长的脖颈一览无遗,像极了夏日池塘里一截嫩生生的脆藕,纤尘不染。

        若是风流诗人,恐当即就要高声吟诵起来,赞佳人之美。

        就连他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陆怀之轻啧一声,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你不要总来招我。”

        阿栖:“……”

        她做了什么就招他了?

        陆怀之抿唇淡笑不语,姿态闲适,撑着下颌,指尖在翻开的文书上摩挲。

        修长白净同玉一般的手莫名吸引她的视线,情不自禁便跟着那指骨来来回回。

        陆怀之的视线落在纸上,炙热的视线让他静心不下,他便驱赶她:“还不出去,收你铜板了啊……”

        阿栖当即便很爽快地从怀里掏出几个可怜巴巴的铜板,是她那时从酒肆收来的赏钱,隔天便被带来了陆府,一直没能花出去,揣在怀里许久,被捂得温热,甚至还沾染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她心底不踏实,总觉着一切改变得太快,她担心会不会陆氏觉着她没啥用处,半夜便会派人将她丢出去,所以将这几枚铜钱藏得格外谨慎,半刻不离身。

        一声脆响,阿栖双手捧着铜钱,轻轻搁在陆怀之手边。

        随即,她退了回去,心安理得地安安分分呆在一侧。

        陆怀之指尖轻轻捻起这几枚不打眼的铜币,眼角抽了抽,有种诡异的被嫖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没好气道:“你打发小叫花子呢?”

        闻言,阿栖苦着脸,颤声:“我是真的没了啊……”脸上表情揪着,恨不能将衣襟都掀开给他好生瞧一瞧,她真的没有骗他。

        陆怀之将铜钱收起来,慢悠悠地说:“你真是个小叫花子。”

        “我就是个小叫花子,郎君才知道么?”阿栖心中腹诽,五郎怎么回事,连叫花子的钱都要收。

        “呵,这个我倒是没有听说过。”

        祠堂外的小厮没有佳人在侧红袖添香,只能昏昏沉沉打着瞌睡,祠堂内的陆怀之,佳人静坐也熟视无睹,他突然起了兴致才同她闲扯了几句,很快便又投入到满几的卷宗文书里去。

        阿栖独自呆坐了一会儿,心中愈想愈可惜,可惜那几枚铜钱。

        她便劝解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想通过后,视线开始百无聊赖地在祠堂内打量起来,却也始终不敢去望那放满了碑木的石台,循着隔开外间的竹帘,一路到梨花木几,自然而然又看到了陆怀之身上去。

        朗目疏眉,眉宇间的风流光华几乎让人不敢逼视,仿佛天神坐镇似的,若是换一个人,她一时半会儿是不敢再踏进这祠堂。

        也不知陆二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陆氏的大郎陆夷林的尸骨真的埋在这地下?

        也不知陆二夫人怎么想的,怎就不让人好好下葬呢?

        愈发慎得慌。阿栖挪了挪身子,靠近陆怀之:“郎君,二夫人让带这些做什么?”

        他轻轻翻过一页,语气淡然:“是为了阿兄那一仗作准备。”

        陆怀之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她的身份低便不回答,反而很有耐心地同她说了很多。

        陆询是主将,却并没有上战场的经验,他自诩熟读兵书,可是陆怀之还是担心他届时在那宏大的战争场面前露怯。若是身侧的副将、门牙将军等肯搁下心底的不服,尽力协助,胜算起码一半已有。

        眼前这些便是江陵军府门下各将士的有关详细记载。他要为笼络这些人准备许多。

        陆怀之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就像他下棋的喜好一般,步步细算,稳扎稳打,所走的每一步棋子都是为了将对方逼死,明知却无力反抗。

        在他这里,没有什么一出手便惊为天人、或是以一己之力翻盘的故事,那是神话,不是凡间。

        阿栖听得晕乎乎,这是一个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原来在一只军队里还有大大小小那么多官级,不只是主将骠骑将军这些,十人、百人、千人……一级管着一级,又有骑兵与步兵,一个门牙将管千位步兵,一个骑督百位骑兵。

        她又忘了礼数,不规矩地趴在几上,眸子里闪着光,亮亮地看着他。

        回想起初次见面,他如今好似愿意同她亲近些了呢。

        陆怀之浅笑,好笑地问她:“喜欢听这些?”

        她十分诚实地摇头:“听不明白,只是觉着郎君好生厉害,我好像就困在方寸之间,但是郎君你不一样,你什么都有,你能接触到的人、事、物,都好庞大、好遥远……”

        陆怀之忍不住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罢了。”

        阿栖直起身子,面若桃花,笑眼如弯月:“我可不是羡慕郎君。”

        俊朗的郎君好似被这笑意灼伤似的,颇有些狼狈地撇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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