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青梅

第二日，左鹤鸣宠幸兰青的消息传遍了左府，人人惊愕。

        老夫人瞅了一眼落红的帕子，眉开眼笑，赏了兰青好些金银、补药，让她尽快搬到青松院伺候。

        兰青收拾好包袱，与左承麟拜别。

        左承麟拍着兰青肩膀，笑道：“兰青，堂哥就有劳你照顾了，难得他喜欢一个女子，往后好好跟着他，他不会亏待你的。”

        兰青微微点头，“二少爷，往后奴婢不在身边伺候，你自己，多保重。”

        左承麟挽着夕颜的手，“你放心，我有夕颜呢。”

        夕颜与兰青的目光交汇一瞬，各自移开。

        ……

        没想到兰青上午刚走，中午就回来了。

        左承麟、夕颜：“？”

        兰青解释道：“大少爷突染风寒，让我先回来青石院住几天，等他康复了再搬过去。”

        “堂哥病了？”左承麟急道：“那你更应该在他身旁照顾呀！”

        兰青瞥了夕颜一眼，“大少爷怕把风寒传染给我，说什么也不让我靠近。”

        左承麟哈哈一笑，对夕颜说：“想不到堂哥也会疼人了！夕颜，你不知道，他以前对女子都是不假辞色的。”

        夕颜笑了笑，“人总是会变的嘛。承郎，我去帮你洗块帕子，都有些脏了。”

        左承麟道：“这种事情让她们去做就好了，你多陪陪我嘛！”

        夕颜微笑摇头，“承郎的事，我不放心交给别人。”

        兰青忙对夕颜说道：“我帮你！”

        夕颜婉拒：“不用劳烦兰青姑娘了。”

        兰青道：“不劳烦，你是主子，这是我应该做的。”

        兰青跟着夕颜到了水井边。

        夕颜要去舀水，被兰青拦住，“我来吧！”

        夕颜：“？”

        兰青一边搓着帕子，一边絮絮地说：“你手上的伤可沾不得水，你就歇着吧，这几天有什么活只管叫我。对了，今天的药膏涂了吗？”

        夕颜垂下眼帘，“……还没有。”

        兰青责道：“你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待会儿我帮你涂。”

        沉默了一会儿，夕颜忍不住问：“……你为什么…”

        兰青似笑非笑地觑她，“你真的想不到吗？”

        夕颜不说话了。

        兰青却没放过她，“人家为你都病了，你也不问一句？”

        夕颜淡声道：“休要胡说。若被人知道，后果你我都承担不起。”

        兰青啧道：“够狠心！”

        夕颜道：“有空管别人的事，不如多管管自己！那碧珠到底与你有什么仇怨？昨晚她以为我是你，拦着我说要撕烂我的脸，差点害死我！”

        兰青鄙夷道：“哼！不过是一个心比天高、妄想当大少爷的侍妾的丫鬟！一看见别的女子靠近大少爷，就要眼红嫉恨。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以后见不到她了，因为她过两天就要被放出府了。”

        夕颜好奇地问：“……怎么这么突然？”

        兰青嗤道：“说是家里来人传信说给她定了一门亲事。依我看，多半是得罪了哪位主子被撵出去了。毕竟府里待遇不错，她和她家人才不舍得走呢。对了，她昨晚为难你的时候，被哪位主子撞见了吗？你是怎么脱身的？”

        “……不清楚”，夕颜随口敷衍，“她把我推到地上，见我的手掌流血了，就没再为难我，我趁机跑了回来。”

        那大少爷又是如何知道你手掌有伤的呢？

        兰青抿嘴一笑，没有揭穿，“总之是她的报应吧，谁让她不长眼敢欺负你。”

        夕颜疑道：“她欺负的难道不是你吗？毕竟我冒了你的名。”

        兰青笑道：“总之是我沾了你的光。碧珠走了也好，她仗着自己是老夫人的同乡，这些年没少欺下媚上，我们都烦她。”

        ……

        一转眼过了半个月，左承麟的身体日渐好转，闲时，夕颜会拉着他在青石院内走走。

        兰青早已搬到青松院，再加上左承麟不喜欢整日被丫鬟婆们子围着，下令让她们干完活马上离开，所以青石院大多数情况下只有左承麟和夕颜二人，成了他们的乐园。

        这日天气晴好，夕颜拉着左承麟来到院中，指着一棵枝叶扶疏的梅树，欣喜道：“看！有梅子长出来了，小小的，青青的！”

        “在哪儿？”左承麟的目光在花叶间搜寻，惊呼：“我看到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我要摘一个尝尝！”

        夕颜也欲欲跃试，“帮我也摘一个！”

        左承麟个子高，揪低枝桠，伸手摘了靠近树梢的两个，“这两个大些”，又让夕颜从中选一个。

        夕颜一眼就看中了更大的那个，指着说：“我要那个大的！”

        左承麟笑着递给她。

        二人洗干净青梅后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不出意外地被酸到了：

        “好酸！！”

        看着对方皱眉苦脸的模样，两人都笑起来。

        “原来梅子小时候是这个样子的，我以前都不知道！”左承麟感慨，“青色的果肉又硬又涩，一点儿也不好吃！”

        “你小时候没有爬树摘过果子吃吗？”夕颜问。

        “嗯，我从小就被关在书房里，一直读书读书读书，读得人都傻掉了”，左承麟自嘲，“偶尔出府坐轿，看见街边孩童追逐笑闹，也曾经羡慕过。”

        “那这么说，你肯定也没有抓过鱼喽！”夕颜有些得意，“不瞒你说，去留仙阁前，我曾经在乡下待过一段时间，跟着一些哥哥姐姐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很是欢乐！”

        “真的吗？正好无事，我们来摸鱼吧！”左承麟兴奋地提议。

        夕颜瞅瞅周围无人，笑得眼睛弯弯，“好呀！咱们就去抓荷花池里的锦鲤吧！”

        二人脱去鞋袜，蹚进莲池，搅起一团团浑水，夕颜见了，顿时有些知难而退，“呀！没想到这荷花池子表面看着清澈，底下这么脏，哪里比得上乡间小溪，清澈见底。好没意思，我不想抓鱼了！”

        左承麟哈哈笑道，“这叫出淤泥而不染！”

        夕颜也笑道：“这句诗文我学过，是赞美荷花的！”

        “没错！”左承麟想了想，又说道：“这池里的水的确脏，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清澈见底没有淤泥，不过有没有鱼就不知道了，因为‘水至清则无鱼’嘛！”

        夕颜道：“希望有鱼，哪怕是很小很小的鱼儿也好，否则咱们不是要白跑一趟了。”

        左承麟带着夕颜走出青石院。

        夕颜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地方离咱们院远吗？”

        “是有一点儿，而且有些偏僻，寻常没人去那，如果你怕远，咱们就不去了。”

        偏僻好呀！夕颜忙说，“没关系，去吧去吧。”

        二人一路穿花拂柳，来到一处长长的水沟旁，沟里的水引的是府外树林里的活水，的确清澈又干净。

        水中有细长色灰的小鱼，拖着柔软透明的尾巴往来翕忽。

        “这鱼儿一看就灵！”夕颜赞道。

        二人赤足踩进清澈的溪水里，弯腰掏摸了半天，却一只鱼儿都没有捉住。

        夕颜气恼道：“这里的鱼儿太狡猾了，存心不让我抓住！哼，越是这样我就越要抓一条回去丢到池子里养！”

        “我帮你抓！”左承麟说完，不经意间却看见水中一条细长的活物溜过夕颜脚边，迅速地钻进了岸边的草丛，他脸色顿时变了，大叫：“蛇！有蛇！”

        夕颜只觉得脚踝被什么冷滑的东西贴了一下，吓得一个站不稳，就要栽倒，幸亏左承麟眼疾手快，堪堪揽住了她的纤腰。

        夕颜紧紧抓住左承麟的两臂稳住了身姿，在他怀中抬起头，惊魂甫定地说：“刚刚吓死我了！我脚都软了！”

        左承麟问：“你还能走吗？不如我抱你吧！”

        夕颜不好意思地说：“会不会太麻烦了，我自己能走的”，说着脚下却一崴，疼得眼泪花花，“我好像脚崴了…”

        左承麟揽住她，“还是我抱你走吧！”

        “嗯。”夕颜仰望着他，柔声应道。

        岸边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二人一惊，抬头看去，确是多日不见的左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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