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原子

“这是，原子的模型吗？”白杨在这四张设计稿中间看来看去，最后抽出了一张设计稿，问道。

        “是的，”李星落点一点头，“这张的设计灵感来源于物理学中的原子模型，电子绕核做不规则运动，形成电子云模型，设计师以此为灵感，画出了这张叫‘原子’的设计。中间的钻石和红宝石代表着质子和中子，二者紧紧抱在一起组成核子，以此为中心，我们用银浇铸三个中心交叉的椭圆，模拟场外电子的运动轨迹，，轨迹上我们将用碎钻代表运动的场外电子。”

        白杨看着这张设计图，就算是行外人他也能感受到这个设计的线条很流畅，从远处乍一看像一朵红色花蕊的六瓣小花，精致小巧，足可见设计师花了很多心思。

        “有什么想法吗？”李星落看着沉思的张杨，开口问道。

        “原子是物理学中很基础的一个概念，相对来说比较好理解，但基础并不意味着没有科普的必要。原子从何而来，又到哪去，我们的生命与原子有何关系，都可以在视频中科普。”

        “我们的生命怎么和原子联系在一起？”江天在旁边探了个头，终于说了句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是白杨和这位李小姐的单向沟通，自己完全被两个人晾在了一边。之前出来谈商务合作，都是自己和甲方沟通，怎么今天就盯上白杨了呢。白杨也是，今天话这么多，还用“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么烂的话术来，额，勾搭妹子？

        白杨看了看盯着他的江天，觉得他久违地变成了一位捧哏，顺着他的话争取这次的合作。

        白杨看着搅拌咖啡的李星落，解释道，“宇宙中的每一个原子都是恒星通过聚变产生的，当恒星燃料耗尽而死亡，原子便喷薄到宇宙之中，生命因此兴起。人就是原子按照一定序列组装而成。等生命逝去，经过几十万年的消解，组成我们的原子又会以其他形态存活在这个世界中。可以说，我们来源于宇宙，也将回归于宇宙。不同的人对此可以有不同的解读。有的人理解为，生命就是一个循环，对待生命的最好态度便是活在当下；有的人理解为，对待死亡或者分离要洒脱，几十万年后相伴的两颗尘埃，可能就曾经来源于一对恩爱的情侣······”

        李星落的神情似有触动，但还是不冷不热地说，“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别的······对了，把设计图拿远一点看，你们觉得，这个设计像不像一个什么东西？”

        “花？”江天看了几秒，试探性地给出一个回答。

        “当然，其实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感觉它很像一朵六瓣小花。当一个人看到这个设计，如果觉得那是花，轨迹上的碎钻就可以看为清晨晶莹的露珠，中间的宝石就是娇嫩的花蕊，银制的轨迹就是轻薄的花瓣；如果觉得是原子模型，那就像我们先前讨论的那样，碎钻是场外电子，中间的宝石是核子，而银线是模拟场外电子运动的轨迹。看花也是看原子，看原子也是看花，这难道没有‘一花一世界’的感觉吗？”

        “何作此言？”李星落放下了手中的咖啡，认真问道。

        张杨看着手里的设计稿，似乎透过这薄薄的一张纸看到了许多。“万事万物都是原子，在某种角度来说，原子就是宇宙，宇宙就是原子。宇宙在不同的尺度上有着惊人的重复性结构，原子的体系和太阳系竟有许多相似之处。这让人们不禁联想，原子本身就是一个小宇宙，千千万万的小宇宙组成更大的宇宙。人类一直在研究宏观的宇宙和微观的原则，但其实或许它们本质上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站在中间的位置去研究。我们可能是别人眼中的原子，而我们眼中的原子，可能是别人眼中的宇宙。‘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我觉得很符合这个含义。”

        白杨用他好听的声线慢慢阐述着他从这一张设计稿中看到的东西。李星落突然觉得，白杨来做这个系列的推广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他既理性，又细腻，理性地讲述细腻的道理，让人格外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当然，这都是我初步的一些想法，还不太成系统。如果我通过了考核，等回去以后我可以好好梳理一下，再把大纲发给你，李小姐看如何？”

        “不用了。合同就在我手里，你们看一看，如果条件可以，咱们可以直接签字。”李星落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来两份合同，递到了白杨面前。

        白杨看着面前的合同书，“这么说，我通过了？”

        “自然。”李星落没有说出口，白杨刚刚说的理念，已经和自己的想法重合了七七八八，也很符合他们最开始的设计理念。不得不说，是个很敏感的理科生，做念唯的推广再合适不过了。

        江天认真看了两遍合同，“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可以签。”

        “好，那祝我们合作愉快，第一条视频就做白先生刚刚说的‘原子’吧，如果可以，请尽快把梳理好的大纲发给我。”李星落微微点头示意，拿起了白杨签好的合同，离开了咖啡店。

        这人，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跑得这么快。白杨看着李星落的背影，又想起了一年前的她，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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