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赎罪

我们站在对立面，互相看着，像多年的好友不约而同露出嫌弃，错愕，厌恶等情绪。

        多亏我现在的脸和以前的不一样，嫌弃，错愕和厌恶都有解释的办法。

        「先生您好，您需要什么样的书呢？」

        我恭恭敬敬的笑起来，我坚信我此时的表情一定很像那么回事，因为我看到无惨瞳孔一缩，便忍不住想着，如果我没有转生，无惨是否会有震惊的情绪。

        不过，这么想也是徒劳的。

        无惨并非天灾，也非人祸，从我见到病弱他的开始，他就不甘心自己被死亡套牢，他认为自己比别人重要的多，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夺去别人的生命。

        他好像半点不怕神明大人的惩罚。

        哪像我，我对于转生深恶痛绝，我想转世，身体健康已经不重要了，我想有爱我的家人，我爱的人就足够了。

        「月彦先生，好巧啊，您也在这里啊。」

        「是啊，丽小姐，很巧呢。」

        有个年轻女士带着孩子走了过来，她面带明亮的笑容，肌肤柔和，鸢色的洋装很适合她，让她看起来秀气且充满了当今女性的美。

        只是她叫的不是月彦本人了，而是内里已经是恶鬼之主。

        结过婚的女性对自己的丈夫都是百般温柔的，这样才能让自己留得住丈夫，也能让自己的圈子很好的稳定下来。

        我听见无惨这个亲昵的称呼，忍不住想了下，他称呼我为千乐小姐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无惨漆黑的眸子盯着我的脸，也许是我笑的太莫名其妙，可能让他感到不快。

        丽小姐温和道，「小姐，您在笑什么？」

        我惊讶于这位小姐对我的敬称，也许这里有在自己丈夫面前作秀的成分，但我仍然要帮助这位可爱的小姐保留性命。

        即便我认为无惨看上谁，与我无关。

        「很抱歉，请允许我叫您丽小姐，您和您的丈夫十分恩爱，让我觉得很高兴。毕竟您要知道，在书店工作的我早就看过很多小说故事了，现实中原来也会有你们这样恩爱的人呢。」

        丽小姐果然很高兴，并且买了很多书，给我的工作带来利润。

        人挣到了钱就会高兴，我也不例外。

        我很感谢这位可爱小姐的慷慨，从兜里拿出几块包装纸的糖果，这是我给自己买来，用来奖励自己努力工作的。

        无惨与丽小姐在那边挑选书，而我则帮忙看着这位小姐的女儿。

        小姑娘很不高兴，她认得字不多，对于爱情一事的理解并不鲜明。

        还不如带她去吃些喝些什么，比如，隔壁的咖啡店还有隔壁的茶泡饭，都很不错的，能让这个无所事事的小姑娘绽开漂亮的笑脸。

        「小小姐，要吃糖果吗？」

        我不知该怎么称呼她，便自己想了个称呼，她看着似乎有些高兴，纡尊降贵的要我打开包装纸。

        我忍俊不禁的看她，她比她的母亲要懂得该如何任性才是合理的，我将包装纸打开，她张口吃糖果。

        「很感谢您的糖果。」

        看到母亲回来了，小姑娘笑着，温和的开口，仿佛她一直都是个性格不错的小淑女一般。

        我摸了摸冰凉的指尖，这才看向从始至终一直盯着我的无惨，说出了四个字，「欢迎下次光临。」

        我表演的不错，无惨没再看我。

        他眼里的杀意浓厚，似乎觉得阿千两个字是谁都能叫的。

        我下班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两只鬼，一只鬼拿着球，一只拥有着箭头。

        我垂下眸子，（嗯，不好意思，我的朋友，这是我和缘一相处太久，学来的习惯。），不知道该反抗还是该就这么去死。

        大正时期，人若死了，不论是谁，维护治安的人都会查到底。

        我不会像那可怜的，小小的医师一样可怜，被人简单用被子包裹。

        正在我思考之间，有个穿着格子大褂，额头上花纹般的伤疤的半大少年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看到我似乎很惊慌，因为他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强大，远远无法保护弱小的我。

        我该怎么办呢？

        缘一。

        我一遇到问题，就喜欢求助的习惯还是没改，明明我已经不怕无惨了，还在他面前把戏演的那么好。

        好的他已经不高兴的派鬼来杀我了。

        正在我思考间，箭头鬼的箭头穿过我一条腿的膝盖，那种感觉无异于断腿，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疼过了，这才忍不住喊出了声。

        「住手啊啊啊！！！」

        格子大褂的少年挡在半跪的我面前，他真的很有勇气，而我却注意到一股纯净的气息。

        也是鬼的，却很纯净。

        我忍着疼痛，恍惚之间，从面前的少年身上竟然看到了缘一的身影。

        不过，可惜的是他没有缘一的天赋。

        「杀掉他们，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是啊，要和我一起玩球吗？哈哈哈哈哈。」

        恶鬼在前，还有我这个累赘，这名少年眼神坚毅让我愣怔。

        「不用管我，」我很淡定的接受了自己会死在这里的认知，「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不，不是的！！」

        时间焦灼，少年护着我，辗转于鬼与我之间，还有半个小时才能亮天。

        在这名少年快要扛不住的时候，我心急之下，脱口而出，「鬼舞辻无惨！！！」

        手球鬼和箭头鬼怔住，用一种极度恐惧的眼神看着我，明明刚刚那么强大的他们，浑身都在发抖，不断的恳求主人放过他们的性命。

        可惜，他们的主人既是不明智，也是不心疼他们的性命多么可贵。

        那名少年惊恐的看着手球鬼嘴巴里的手将自己的脑袋生生捏爆了，他似乎于心不忍，将日轮刀放在了腿边，像是百年前的我，在给鬼祈祷。

        我想摸日记本，记下这两个鬼的特征，手却摸了个空。

        嗯，我已经不是那个斩杀鬼的千乐，我完全可以放下这一切，变成一个普通人。

        一个不知道鬼的普通人。

        背负重任无疑是痛苦的事情。

        我不想再痛苦了。

        我这么想着。

        可是，我却下意识的抬脚上前，将浑身基本都断的少年扶起来，我看到了缘一的日轮耳饰。

        他看着很可怜。

        我可怜人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我还是那么无耻。

        藏匿起来的那两只纯净的鬼是一男一女。

        女的鬼穿着紫色的和服，看着我的眼神很温和，仿佛在看什么故人，我从我的记忆里搜刮，确认我不认识她。

        男的鬼则是眼神警惕的看着我，仿佛我下一秒就血性大发，会把这里夷为平地。

        「小姐，您认识鬼舞辻无惨吗？」

        我知道我暴露了，点了点头，「是的。」

        认识鬼舞辻无惨的无非两种人，一种是我这样的活了很久，与他有感情纠葛的。（当然，朋友们，恐怕也只有我是活的这么久的人类吧。），第二种就是被他伤害过的人类。

        在喊出那个名字时，我心脏紧张的怦怦跳，毕竟这名字我已经几千年没喊过了，更何况还是我未婚夫的全名。

        在我的时代，是不被允许的，那是对丈夫权威的蔑视。

        我再一次庆幸，我与他并没有完成婚礼。

        太阳缓缓升起。

        珠世小姐请我进房间里说。

        我看到了穿着粉色格子，头发散在背后，咬着一节竹竿的小姑娘，从她身上我闻到了一股鬼的味道。

        但我什么都没说，因为她看我的眼神并不是鬼看食物的眼神，这让我没什么芥蒂。

        「千乐小姐，我一直都很想见您。」

        她认出我了。

        「是那位告诉我您的名字，并且，让我找到您，帮助您。」

        是缘一放走的那只鬼。

        缘一为我铺路，还让她来帮助我。

        我心情激动，红了眼眶，好半天没说话。

        「阿千小姐，」珠世小姐并没有再叫我千年前的名字，而是叫我阿千，「这两只鬼是冲我们来的，因为我和愈史郎脱离了无惨的诅咒，喊出他的名字我不会被反噬。」

        我那该死的愧疚又来了。

        我很内疚，「抱歉，珠世小姐，如果我当初可以杀了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珠世瞪大眼睛，似乎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语气温和道，「阿千，每个努力的人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努力过盛只会让自己过分疲惫啊。」

        ——不要再愧疚，再难过了，千乐。

        炭治郎红色的眸子仿佛像是燃烧你的的炭火，让我一度想起某个还算熟悉的人。

        「阿千小姐，你没事吧，你的腿还痛吗？」

        他什么都不问，无论是鬼舞辻无惨，还是我活了千年的时光。

        这个少年过分体贴，体贴的让我不忍再说出关于鬼舞辻无惨的消息。

        「炭治郎，」我听见自己说，「我相信你的妹妹不会伤害别人，放心去找鬼杀队的主公吧，他们会对你提供最大的帮助。」

        炭治郎震惊，道，「阿千小姐怎么知道我是鬼杀队的。」

        我露出一点儿笑，指了指他的日轮刀，「我曾经是最早开始杀鬼的人类，有幸使用过日之呼吸。」

        日之呼吸？

        少年脸上浮现疑惑，然后理解的冲我笑，仿佛我只是念错了战技的名字一般。

        我愣住，「没有日之呼吸了吗？」

        炭治郎确认我没说错，摇了摇头，「没有了，我的师父是鳞泷先生，我使用的是水之呼吸。并没有听说过日之呼吸。」

        我浑身发抖，眼泪在打转，难过的要哭出来。

        我当然知道是谁干的，但我没想到他居然连一点活路都不给未来的人，这让他的后代该如何自居？

        岩胜先生，你要该怎么赎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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