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共死

炭治郎和祢豆子上路了。

        向着另一个充满光明的方向进发。

        我呢？

        活了千年的我又有什么方向呢？

        我反驳了珠世要我和她一起藏起来的提议。

        她对我太尊敬了，尊敬到无法拒绝我，即便我的反驳没有理由。

        愈史郎松了口气，他只想保护他喜欢的人，这本是人之常情，我也不在乎。

        我也希望摆脱鬼舞辻无惨诅咒的珠世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可她偏偏背负着仇恨。

        背负着那一天天逐渐加深，剔骨之痛的仇恨。

        在那不断躲避无惨追击的几天里，她把以前的事全都和我说了。

        她那可怜的孩子，她那可怜的丈夫，她那可怜的过去。

        我很心疼她，疼的心脏四分五裂的疼。

        造成这一系列的都是我的未婚夫。

        一个不该存在的……东西。

        我看着外面的日光，轻声道，「珠世小姐，我想你可能不知道，我并不是因为他的诅咒才活的这么久的啊。他没有那个实力，否则，阳光也对他造成不了半分伤害的。」

        珠世小姐痛极了，她已经忘了什么叫做快乐。

        我对她说，「我曾经病弱，咳血对我来说只是家常便饭，珠世小姐，你可能想不到我从婴儿，刚认识这个世界的小孩，到少年，青年，都在一个房子里生活，一张床上，浑身插满我叫不上名字的仪器。」

        「那些能留住我残余的命。我知道，我比谁都清楚，一旦我被放弃就会死去，可是我的父母并没有放弃我的生命，他们尽全力救我，不顾一切。」

        我剖开自己的伤疤，让这鲜血淋漓来努力安抚珠世受伤的心。

        「我死在了最后一次手术中。我转生了，带着记忆来到这个世界，我很感激神明大人，但我没想到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转生。」

        让我明白了这不是神明的怜悯，而是神明对不知好歹的我的惩罚。

        我没有哭。

        珠世小姐眼泪在打转，她努力克制，她分明也是活了很久的人，不知为何会那么悲伤。

        我忽然想到，珠世小姐是在为我流泪。

        「但是，珠世小姐，我遇到了，我遇到了曾经的母亲鹤子小姐，还有我的父亲松正先生。」

        珠世神情错愕的看着我，为我绑着纱布的指尖一顿，那没有感情的紫色眼睛里逐渐存满泪水，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让我难过起来，可我却没有了眼泪。

        有缘的人终究会遇到。

        无惨找到了珠世小姐最后一个落脚的地方，他越追越紧，我已经不想逃了。

        无非就是死，我已经不畏惧死亡了。

        无惨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冷酷中夹杂着错愕，像是在问我为什么不走，明明我那么讨厌他，为什么不离开一般。

        「千乐，你没有走，为什么？」

        不自由，毋宁死的话几乎钉在了无惨的心口，他不明白我为什么没有离开。

        我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说实话，没人能让我向往自由，我已经活够了。

        曾经我希望我能活很久很久，可现在，我真的想要自己去死。

        轻轻松松，没有负担的死去。

        被无惨带回无限城的我看见了岩胜先生，他有很多只眼睛，我数不清。

        当然不只是脸上的，还有剑上。

        他似乎很害怕我，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他或许会觉得我是来审判他的，实际上，我对他并无仇恨，只是觉得死在他手下的人可怜而已。

        「好久不见，岩胜先生。」

        他愣住，似乎没想到我会对他打招呼，也许很久没人叫他这个名字了。

        从无惨那里我知道了岩胜先生现在的名字——黑死牟。

        这可真是个难听的名字啊。

        我每天都在黑夜中发呆。

        想天想地，想自己的下场。

        无惨也每天会过来看我。

        「千乐，你在想什么？」

        他语气温和，仿佛那是与生俱来的温柔，让人不忍心拂了他的面子。

        我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是有毛病，「你的妻子呢？」

        他愣住，似乎明白我的意思，可还是血般竖起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愉悦，语气轻柔的，「我不是月彦。她们没事。」

        「无惨，」我咬了咬舌尖，看着他的眸子，尝试着让他理解我，「你相信我，每个人都会一定死，神明也会堕落。」

        无惨表情冷酷起来，眼里的杀意将我分食，嘴角上的笑意冷酷残忍，「可为什么一定是我？千乐，我也只是想活下去。」

        「为什么非要是我呢？」

        无惨，我也想问，为什么非要是我转生呢？

        我只许了一次愿望，没必要让我活这么久吧。

        可是，活够的我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就像我们一直都是对立面的敌人。

        「反正，就是不该活着，活了那么久的你我都该去死！」

        我几乎要被他给气哭了。

        无惨看着我冷笑，眼里的杀意浓厚，嫣红的嘴唇勾起冰冷的弧度，他捏住我的脖子，力气刚好让我处于呼吸却又无法挣扎的状态。

        他像一条冰冷的蛇，死死的缠着我，让我没有半分力气挣扎，也生不起逃跑的心思。

        他问我，「是产屋敷和你说了什么？认为你撼动我的想法，这是不可能的。」

        人无法接受死亡，只能在时光中虚度，渐渐的日渐消亡。

        可是，无惨不虚度时光，他一直在找青色彼岸花的踪迹，证明他一点儿也不想入地狱。

        「鬼可以无视时间，千乐，你曾经和我说你是转生的，可是为什么你能活的这么久呢？」

        是啊，我也想知道，我已经受够了转生。

        「有可能是我父母为我祈祷的，你能活下去完全是因为药方，并不全是我祈祷的缘故。」

        我拒绝了他这份推脱，心想，不要把什么事都压在我身上。

        无惨笑意凝固，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血色越发的重了，微微俯下身子，在我的脖子上咬了个口子。

        那伤口不大，让我觉得麻麻的，眼前一黑，我陷入昏迷之中。

        昏迷之前我在想，我是不是会失血过多而死，那死的也太没有价值了。

        早知道，我就在血液里装满了紫藤花毒素，能让无惨和我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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