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们怎么就不爱了呢

这段时间我和林瀚一直都是在微信上不咸不淡地聊着，大概四月份的时候，林瀚说公司要求他们的团队在那边多呆一段时间，和他们一起培训合作，方便项目后续推进。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回了句好的。

        之前林瀚他们公司出差最多都只是两个星期左右，这次已经一个多月了，估计不只是出差吧，呵。我也没有了追究的心思。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着我和林瀚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但是我实在是想不到是那个时间点开始的，等到我意识到我们之间出了问题的时候，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像以前那样聊天约会了，每天交流的事情都是生活必须的，或者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寒暄，就像那天的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我们对对方都丧失了分享欲，那些以前无话不谈的日子都源于双方不断地找话题，而另一方愿意配合，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懒得说了，也懒得回了。

        我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都有错，如果我们可以早一点意识到这个问题早点解决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明明之前走得好好的，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什么我和林瀚就都各自放开了手。

        我晚上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看着家里每个角落都有林瀚的生活痕迹，就想着，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样才能把这些痕迹从我的家里，从我的生活轨迹里面划出去。

        通常这样想着想着就不敢想了，我怕自己舍不得，因为曾经的那些爱都是真的，我也真的付出了九年的真心，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容忍背叛，一段感情可以被时间和生活打磨出裂痕，但是不能因为背叛而产生嫌隙。可能别人可以接受，我不行，接受不了，割舍很痛，但我更怕日后彼此伤得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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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我几乎每天晚上来回挣扎，甚至都在幻想，也许，也许林瀚没有出轨，那张照片和之前我想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嘲笑自己的懦弱，明明年轻的时候什么都敢，现在却连面对事实的勇气都没有。

        尽管这样，班还是要上的，此刻我无比庆幸自己不是班主任，只是任课老师，我只需要教课，这帮小崽子的其他状况不用我操心。

        但是我没想到李原会找我。

        一个星期二，李原又翘了课间操，蹭过来问我最近是不是没有休息好，黑眼圈都要掉地上了。

        我大方地承认了，并且对他的关心表示了感谢。小兔崽子还挺有良心的。看他还想问什么，我连忙把他赶走了。

        毕竟要在学生面前维持为人师表的模样，不然以后哪有威慑力，总不能把学生当成谈心对象。

        不过心情实在是郁闷，林瀚出轨这事儿只有李原和我自己知道，他一天不承认我一天都不想跟别人说，也许我还是有点心存侥幸吧。

        就这样到了四月底的时候，林瀚打了个电话给我，当时是晚上八点多九点，林瀚打过来的时候我正准备睡觉，电话接通之后我们都沉默了很久，我俩都很久没有打电话了，平时的事情都是微信沟通。

        最后还是他先开口说，“夏生，我下周五就回来了。”

        他的声音通过电波传过来，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还没好上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微信，除了用□□聊天就是打电话，那时候常常在被窝里聊天，什么都聊，从那个说话漏风的教导主任到月考的题目，读什么专业，去哪个学校。明明是同班同学还是同桌，白天已经整天黏在一起了，晚上还是有这么多的话要说。

        可能是我沉默太久了，林瀚轻轻叫了我一句夏生，我回了神说我知道了。

        他又挺轻松地问，刚刚在想什么，这么久不出声。

        我照实说：“在想我们高三的时候，也这样打电话。”

        林瀚不出声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只听到呼吸声从听筒传出来。

        林瀚又说：“对不起，夏生，我”

        我笑了“对不起什么。”

        “我，我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了，过了这段我一定找时间陪你。”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直接就说了好，他那边也没什么说了，电话挂断了之后我看了看通话时长，五分钟不到，我和林瀚现在连五分钟的通话都觉得尴尬了，我摇了摇头收起了手机。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控制自己想那些过往，我怕自己心软，而林瀚的一个电话让我这些天的努力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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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至今都记得林瀚拿着本牛津字典砸向我对面那个拿着棍子准备敲到我头上的人，当时我正和隔壁职校的上演热血街头，我方渐渐落后于对方的半社会人士，我一个走神，耳边已经有棍子使劲敲下来破风的声音，来不及躲了于是抬起手打算硬抗这一棍。随之剧痛没有袭来，反而是一声闷响，然后是风吹开书页的声音和痛呼同时想起来。

        我愣了愣，看到了比砖头还厚的字典躺在地上，还有个人捂着头满嘴脏话地骂。

        我转过头看过去，班上那个叫林瀚的好学生也在看我，完了喊一句，“我们老师正在过来了。”

        我们这边和林瀚都是穿同样的校服，对面的停下了手，骂了一句，“呸，陈夏生，你给我等着。”

        我贱兮兮地说：“哎，爷爷等着呢。”

        他们走远了之后，我觉得有必要跟林瀚道个谢，毕竟不是他的话，我可能手都断了。

        于是我走到他身边，特有义气地来了一句，“谢了，以后有什么麻烦找我，夏哥罩你。”说完还拍了拍他肩膀。

        谁知他突然抓住我手腕说，“陈夏生，明天开始好好学习可以吗？”

        这人可忒好笑了，但我也不计较点了点头回了句好的好的，我保证。

        保证的话都不知道说多少遍了，多说一句也不怎么，大丈夫能屈能伸。

        谁知第二天，林瀚就坐了在我旁边，接下来，林瀚每天都不厌其烦地跟我讲题，他把所有的笔记都给了我，也不给我逃课。

        这样的日子一两个星期可以，长了当时的我可受不住，刚开始我对这个学霸没什么印象，但是之前人家也确实帮过我，所以这两个星期他怎么烦我我都笑笑就过去了。

        但是被他叨叨了两个星期我也腻了，于是我就笑眯眯好声好气地和他说，“学霸哥哥，我不是学习的料呀，你可放我走吧。”

        我刚说完就看到林瀚的耳朵根明显红了，我去，这么纯情的吗。

        我再接再厉，“你这不以前也没理我吗，咱和以前一样就行。”说完还拍了拍他肩膀。

        林瀚很认真地看着我说，“老师让我帮扶你，我不能不管。”

        “没事儿，老师也就这么一说，你意思意思就得啦。”

        林瀚顿了顿，依旧用那个很认真的眼神看着我说：“我也想你好，想你可以考个好大学。”

        我当时看着特认真的眼神，嘴紧紧地抿着，耳朵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整个人执拗得有点可爱。不知道怎么的，就没跑，拿起了他的笔记啃了起来。

        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认认真真地上课看书，天晓得，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学习。我的那些猪朋狗友找过来都被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并且劝他们回头是岸。

        他们听到之后的表情宛如吃了苍蝇。

        而且我发现，每次我拒绝他们的邀请选择在课室学习的时候，林瀚都会低着头偷偷地抿嘴笑，一逗他就耳朵红，好可爱啊，这不比聚众打架哗众取宠好玩多了。

        我就这样安分了一年多，这一年里在林瀚的带领下我的成绩稳步上升，本来我人也有点小聪明，渐渐地也能在班上排上名次，虽然比不上林瀚，但是考个本地的一本也没什么大问题。

        后来高考我们一起估分，我的成绩不出意外可以去本地一间比较好的师范大学，而林瀚，所有老师都觉得按往年的录取分数和排名，他可以冲国内排名数一数二的理科大学。

        但是录取通知下来之后，林瀚被录取到了我的学校，所有人都在问他为什么，他的回答是不想被调剂专业，希望自己选专业，老师和家长都半信半疑，甚至问他要不要复读，因为即便他不想被调剂，也可以选择更好的学校，而不是在省内读师范，所有人都觉得他值得更好的学校，我也一样。

        知道有一天他过来找我，用当年劝我读书的那个认真的眼神看着我说，“陈夏生，我不复读，我就去师大。”

        我看着他的眼睛，这个眼神我在他脸上看到了无数遍，今天却在里面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好像有些很炽热浓烈的感情在里面。

        那应该是我对他的第一次心动，我看着他的眼睛，心脏在胸口越跳越快，喉咙像是被温热的血堵住了，理智一寸寸地淹没在他的眼神里面，我甚至意识不到我的手抚上了他的脸。

        然后我听见自己用沙哑的声音很轻很轻地说：“林瀚，你是不是喜欢我。”

        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渴望听到肯定的回答。

        林瀚的手颤抖着抓住了我抚在他脸上的手，缓慢但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扯我就被他抱着了。

        我俩差不多高，我感觉我们的胸腔紧紧贴在一起，皮肉和肋骨下是两颗年轻的、剧烈跳动的心脏，隔着两副躯体传输着几乎同步的频率。

        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我在林瀚耳边说：“那你从今天开始就做我的男朋友吧。”

        我看到他的耳朵根又红了，他的手臂箍得更紧了，林瀚抖着声音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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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阳台看着对面楼的灯光，眼睛有点酸涩，摸了摸脸，湿哒哒的，我看着手上的泪水，感叹道，林瀚啊林瀚，我们怎么就不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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