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虽然我是半相信了这位maf……太宰治，但是我还是觉得他很不靠谱。

        ——即使他锁撬得真的很流畅。

        “……这难道不是你的房子吗？钥匙呢？”

        我发出质疑，而质疑的对象边推开门边笑嘻嘻的告诉我：“这是我借来的。”

        ……私闯民宅怎么判来着？

        要不是知道横滨警方根本管不着mafia，我早举报他了。

        然后就自顾自的做到了沙发上，我进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坐到了他对面。

        “诶？朔野君还真是没有礼貌。”太宰治对此表示了做作的震惊，“怎么不换鞋呢？”

        而我面无表情，“说得好像你换了一样……就算是你的房子我也是绝对不会换的。”

        这间屋子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工薪阶级才能买得起的屋子，还是个独居男性，不过生活得很自律，各个地方都打扫的很干净，就算是被太宰治突击闯入也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但是太干净了，虽然有生活痕迹但是像是头发之类避无可避的痕迹却是一点也没有的。

        这点既视感很强，就像朔野在美国的那边的房子一样，那所公寓里的情况也和这里很像，都是这种能看出有人生活，但看不出生活的人的特征。

        过度自信会倒大霉的。我这么在内心告诫自己，却还是坐在原地率先挑起话头：“那么说说吧。”

        对方笑着反问我：“从哪里开始呢？”

        我敲了敲茶几，严肃的告诉他：“全部。不要从哪里开始，我要的是全部。”

        “……啊。这样吗？”太宰治带着苦恼的表情，“竟然全部不记得？朔野君失忆得还真是彻底。”

        短短的相处时间，我就确认了这个人的难对付程度，尽管不想承认但我很确定我不能百分百分出他说的得是真话还是假话。

        按理说这时候我该……算了。

        太宰治已经熟练的从茶几底下翻出来一袋棉花糖，开封吃了一口。

        “你肯定在想不好的事吧，朔野君？表情很不妙呢……”

        我：“…………”

        可恶！

        要不是我担心我拿刀威胁你更不会说实话你以为你现在能舒服的坐着吗？！

        而且那么瘦的身子骨，我万一不小心一用力整骨折了怎么办？朔野可能会控制力度，但我不太会掌控自己的力量，情绪大一点都容易进「里世界」……

        “有什么关系？你能反抗我吗？我现在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吧。”

        “……朔野君。”

        太宰治突然停下所有动作，把棉花糖放下，十指交叉在胸前。

        这前所未有的正经让我严肃起来，我忍不住前倾身子想听他要说什么。

        “朔野君，你……”

        “你癖好好糟糕啊——！不过未成年还是不要玩太花得好，也不要过早……嗷——！”

        ——法治社会。

        我心中默念，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不能学习朔野当个坏人！！

        但不妨碍我拿刀鞘敲人脑阔！就这家伙的脑子敲坏了也是对人类的贡献！

        “啊！干嘛突然抽刀？搞突袭吗朔野君？！”

        “快点给我进入正题！少说俏皮话！”

        “是是。所以能不要勒我脖子了吗？你到底是怎么从对面到我身后的啊……唉，我真是劳苦命，到哪里都要工作。”

        ……烦死了啊！再用力一点给他勒死得了！

        “咔——”

        门响了。

        我瞬间警戒起来，一手继续揽着太宰的脖子一手已经抓紧了刀柄，我做好了对方如果攻击就率先保护太宰的预备动作……这家伙现在被我控制住绝对躲不开，而且以他的身体素质就算我松开手也不一定能完好无损。

        这个公寓不算老旧，但是慢悠悠晃开的门板却发出了可疑的‘吱呀呀’的声音，我的小臂还搭在太宰脖子上，隔着一层薄卫衣我惊讶他的脉动是如此的平稳。

        “啊。”

        门后传来声音，一只手伸出来，‘啪’的把灯打开了。

        声音的主人一下子打开了门，门板好像被抛弃了一样摔到了墙上，我和太宰两双眼睛一齐盯着门口的红发男人。

        胡子有些日子没刮的男人还维持着开灯的模样，穿着衬衫西裤，另一只手上还挂着西服外套。

        他的那双眼睛平静的看着我们俩，即使是这幅仿佛绑架的画面也不能使他动容。

        “果然是你太宰。”红发男人开口，空闲的那只手把门关上了，“我已经给过你备用钥匙了，你为什么还要撬锁呢？”

        我：……

        好家伙，原来是惯犯。

        “因为弄丢了啦。”

        太宰治笑着回答完，对面的男人才皱起眉头。

        “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锁坏了我还要换。”

        “我争取下回发明撬锁不弄坏锁的方式。”

        “那真是帮大忙了。”

        ……

        我有些尴尬，干脆放开了搂着太宰的手，默默后退一步，但没打算放开刀。

        “他是谁。”我冷声质问太宰治。

        真是的，只是想知道以前的事情变故怎么这么多，我真的要开始烦躁了，干脆离开好了。

        太宰治却一副安抚我的样子回头看着我，“安心啦，织田作不是坏人。”

        接着他转头对被他称为‘织田作’的男人说：“这位是朔野，不是什么好人。”

        “……”

        我和对面的男人都愣住了。

        这是可以说的吗？

        “啊。这样啊？”织田作恢复后思考了一会儿，站在原地对太宰治说：“太宰，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太宰微笑着：“……”

        我无语着：“……”

        该说他严肃还是喜欢活跃气氛呢？

        不过我倒注意到织田作身上的肌肉有放松的趋势——他一开始绷紧的状态也是促使我放开太宰治的原因之一。

        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不像表面那样普通，这种接近植物一样的气息和那种蓄势待发的模样……

        “喂。”我出声引来了他们两个的注意力，率先踏出一步。

        刀鞘与玻璃茶几相接发出一声轻响。我把拿在手里的刀放在了他们面前。

        “坐下来好好谈谈怎么样。”

        -

        “所以……太宰是在帮你找回记忆？”

        织田——我才知道他原来是姓织田名作之助，根本不是姓织田作，太宰这家伙都不好好叫人名字的——坐在单人沙发上，问坐在他右侧沙发上的我。

        “……算是。“我的大脑可能损伤的很严重，初见太宰时我的脑子就处于那种‘尽力在想起来可就是想不起来还偏要想’的状态，很疼。

        不过他这么说没错。

        太宰也承认了：“对的对的，就是这样。”

        织田揉着头发，很认真的道歉：“抱歉打扰你们了。”

        我垂下眼帘，不是很乐意的对他说：“没关系，接下来不打扰就行了。”

        就在刚刚我提过不想织田在场听太宰帮我回忆这件事……但是太宰很坚持啊，还说织田算是他的生命保障，防止我受刺激暴起伤人，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在场。

        今天耽误的时间已经超出我的预算了，我怕再拖下去就会节外生枝又出什么意外，头疼的妥协了。

        见织田就像个老好人一样毫无意见的点头，我扭头对对面的太宰治没好气的说：“你满意了吗？可以进入正题了？需不需要我帮你倒杯水？”

        “那就麻——朔野君，你那是要杀了我的眼神吗？你真是有求于我吗？”太宰治不可置信，看起来完全就是被辜负了信任的委屈表情。

        但我已经认定他是个没有真实面孔和真话的人了，他无论什么表情和话我都不会完全相信。

        在我无言的施压下，太宰治用拇指和食指掐着一缕黑发的发梢，斜眼看了一眼织田，随后放下手，进入正题。

        “是这样的，朔野君。”

        他用自己鸢色的眼睛和我对视，我无法通过它看出什么，而就算看出什么我也不能相信。

        毕竟太宰治实在是个擅长控制情绪的男人。

        “——我们确实很早就已经相识，也确实保持着一定的联系……你应该看过我们的聊天记录了吧。”

        确实，他和朔野的聊天记录很早就开始了，而且虽然不是经常，但确实保持着联系……他说得是真话，不过是无用信息。

        “然后呢？”我尽量保持平稳的心态问他，“最近一次联系是在十月三十一日，‘我’给你打了一通电话，聊了什么？”

        太宰放松身体，往身后的沙发靠背一靠，一手捂着双眼，声音有些闷闷的。

        “啊……这个啊…………”

        “……”

        他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你说什么？不要这副没骨头的样子，坐起来好吗？”

        我真拿他没办法，转眼一看旁边的织田坐的端正，摸着下巴皱着眉一副在参与思考的样子，可是仔细一看那双眼睛根本就是在神游啊！

        不愧是朋友，某种意义上来说的。

        太宰半死不活的坐了起来，神色恹恹的，“我说，‘我可能会死，到时候把那些销毁’，这是你的原话，你当时给我跟我说完后就挂了电话了。”

        “……”我有些不可思议，因为那通电话是一份二十秒的，“只说了一句吗？”

        “剩下的就是打招呼和没什么营养的话题了。”

        我凝视了太宰许久，可分辨不出他在说真假话，只能放弃这条路。

        “那么之前，我们是什么关系？”

        “雇主的下属和被雇佣者。”太宰说，“看聊天记录就知道了吧？我们是mafia啊，黑色地带的人都不想和与政府合作的咒术师们来祓除咒灵。”

        “偏偏mafia之中最爱生出咒灵，上面要我找个灰色地带里可以祓除咒灵的家伙……明白了吧？你就是这个总被薅羊毛的笨蛋。”

        “……”

        我差不多明白了。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短促的车鸣，也就这瞬间我果断伸手握住面前茶几上的刀柄，抽出——

        使力的瞬间，织田动了，他先是一脚踢开太宰治坐的沙发，让他远离我，而这时，刀身已经彻底出鞘，他以肘击我拿刀的右手关节，想要迫使我放开刀。

        ——想得美！

        在织田完成动作的前一刻我右手一松，换成左手挥刀，逼退了他。

        一个战争的休息时间。

        我们两个相距三米，而太宰离我更远……织田撤退的位置是他提前算计好的，彻底阻断我向太宰移动的任何一条路。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那个站起来不带有一丝表情的mafia——太宰治。

        此时此刻他收起所有表情，不含任何亮光的鸢色眼睛穿过织田，停顿在了我身上。

        “干什么大动干戈的，朔野——”“你在说谎。”

        “……”

        “…………”

        场面一时寂静，织田依旧挡在太宰面前，他站位有些刁钻，如果不用「里世界」作弊，那么无论我怎么做，只要是想近身太宰治，我就一定要经过织田。

        ……我还是头一次知道什么叫‘无可奈何’。

        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行动不行我只能换种方法搞清太宰治为什么要说谎了。

        “喂，mafia。”我垂下手，刀尖冲下，拿着刀鞘的手玩笑似的上下抛着刀鞘，“你的意思是我经常受雇于你们组织，而聊天记录也显示我们总见面……”

        “——但是，我这几年从未踏进日本一步。”

        五条家给我被控制一辈子和一辈子远离日本的选择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远离五条悟，我的双生兄弟。

        如果五条家是个传承百年的大家族，这就不难理解了。

        旧时代认为双生子是灾祸，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更何况五条悟是他们的希望，是‘神子’，不该有双生兄弟这种灾厄的存在……可能出于一种不可抗力，他们没有消除神子的污点，而是极力隐瞒试图营造出我从未存在的现象。

        既然如此，那我不可能在日本境内出现那么多次，五条家敢放我去国外，那就不可能没有防止我回国的方法或者知晓我踪迹的方法——没看我这次回来没几天就被发现了吗？

        而「里世界」待久了会在里面迷失然后死亡，用它回到国内有些不现实，所以我这是……

        被聊天记录和太宰治一起骗了。

        我看见处在房间阴影下的黑发男人微笑起来，明明场景配合他的表情如此不寒而栗，我却打心底认为，这幅样子是真的。

        “——‘如果失忆后的我找到你，你就告诉他：去找卧底’。”

        “我反问你：‘你就不怕我骗你。’你告诉我：‘如果你骗得到的话。’”

        太宰治伸手，放到了面前织田的身上，使力让织田让开了，“不用那么紧张，织田作。”

        现在我倒是有几条可以瞬间接近他的路了，不过我站在原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

        “这才是你的原话……没想到你提前编好了假的聊天记录让现在的你提前怀疑我，不相信我任何一句话，对我抱有警惕。”太宰治慢条斯理的说，“不过就算我没走心的来骗你，但没骗到你还真是令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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