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覃凯站在小窗前，看着陈星的屋子，不知不觉已经站了两个多小时。

        陈星不是没有感觉，又怕是自己多想。她不想刻意去拉上窗帘，只能当那道目光不存在。

        因为光线问题，覃凯可以肆无忌惮地注视陈星。陈星想要抓他的现行，却是难上加难。

        覃凯专注地看着，一眼不眨。这时他手机忽然响了。

        “凯哥，我们等一上午了。小护士今天没来。”

        “先回去吧。”

        覃凯不是第一次见识陈星的倔强，但他更欣赏这样的她。他注视着陈星，心说：“看这么久了，不累吗？歇会吧。”

        陈星就好像听见一样，放下书，趴在桌子上休息。

        这可急坏了覃凯。他刚要假借去后屋打水，顺便帮她盖一条毯子。就看见韩志飞边往后屋走，边斜着眼看他。

        虽然被抓包，覃凯却没有丝毫窘迫。他只是淡然地扫了韩志飞一眼。这让韩志飞很恼火。

        他心里清楚覃凯和陈星不是一路人，但覃凯无论外形还是经济实力，都强出他很多。韩志飞表面装作很淡定，其实他内心非常担忧。

        韩志飞的目光充满敌意，希望覃凯能有所收敛。覃凯并没有理会，仿佛他不存在一样，继续注视着陈星。

        韩志飞带着火气走进后屋。看见陈星睡着了，他立即拿起毛毯给她披上。他一是担心陈星着凉，还有就是有意向覃凯示威。

        覃凯放下心来。他的心思很简单，只要陈星不冷就行。

        陈星睡得不实，毛毯刚搭在身上，她就醒了。

        “怎么在这儿睡着了？感冒怎么办？也不披件儿衣服。”

        “就眯一会儿。不冷。”

        “上床去睡。”

        “不睡了。”

        “那咱俩去逛街吧。”

        “买什么？”

        “三金。”

        陈星一听，神色忧郁。

        韩志飞原本以为她会很高兴，没想到她是这样的表情：“怎么了？迟早都得买。”

        “不急。”

        “你不急我急。走吧，钱我都带着呢。”韩志飞拉着陈星就往外走。来之前他就想好了，今天必须买上三金。他想确定点什么，否则心总是悬着。

        陈星一下子甩开他：“过一阵子再说吧。”

        “星星，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吗？相信我，我保证婚前婚后，始终如一。”韩志飞以为陈星有婚前恐惧。最近只要一提到和结婚有关的事，她总是逃避。他早就察觉他们的感情有了微妙的变化，所以才会这么着急。

        陈星无奈地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

        陈星欲言又止。

        韩志飞不悦：“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

        陈星躲避他的目光：“没有。”

        “我真的有点儿累了。为什么我做的所有努力，你都不放在心上？”

        “不是。我……”

        韩志飞见她吞吞吐吐，猜测：“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星思虑再三：“你真想知道？”

        “我们已经谈婚论嫁了，有什么事儿不能说？”

        “我们为什么迟迟不订婚？”

        “不是在等叔叔吗？等叔叔出差回来……”

        “我爸不是去出差了，他是去躲债了。公司倒闭了，他还欠了不少赌债，具体多少我和我妈也不知道。前院根本不是租户，他是放高利贷的，欠债我们还不上，他把房子收了……”

        韩志飞万万没想到，原来是因为这个。他震惊地看着陈星，随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我应该早一点儿察觉，对不起，让你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陈星呆呆地看着韩志飞，“你还愿意娶我？”

        韩志飞刮了下她鼻子：“傻瓜。”他从包里拿出三万块钱，递给陈星，“这是买三金的钱，你先拿着。”

        “我不要。”

        韩志飞塞给陈星：“这是我工作之后自己挣的，我知道不能解决什么问题，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这钱你随意支配，就当我给你买三金了。”

        陈星把钱放回韩志飞的包里，“先放你这，如果有需要，我会和你说的。”

        韩志飞还想往外拿。

        “星星，去和志飞逛逛街。”陈母走进屋，“平时你们工作忙，难得休息。”

        韩志飞打招呼：“阿姨。”

        “哎。去吧，我等会去你佟姨家，不用惦记我。”

        看着他们手挽着手离去，陈母长长地松了口气。陈母对陈父已经彻底失望，她之所以没有崩溃，全是为了陈星。如果陈星的婚事出现什么变故，陈母可能真的活不下去。可她还是太乐观了。纸毕竟包不住火，就在陈星和韩志飞开心约会的时候，韩父和韩母也知道了陈星家的事。

        韩父问：“不可能吧，你听谁说的？”

        韩母说：“前院都让放高利贷的给收走了，还能有假？难怪一说订婚他们就拖。人跑了，这婚怎么订？”

        韩父说：“老陈不像是这样的人哪。为了赌博，连老婆孩子都不顾？等他回来……”

        韩母斜了韩父一眼：“还等什么？他一年半载肯定回不来。还好没结婚呢，不然把咱家也给坑了。”

        韩父叹息：“哎。星星这孩子我是真喜欢。懂事又有礼貌……”

        话说到一半，韩志飞回来了。

        韩母问：“儿子，吃饭了吗？”

        “吃了。”

        “买三金了？”

        “没有。”

        “咋没买呀？”

        “没有合适的，过两天再说。”

        “钱呢？”

        “我包里呢。”

        韩母翻包，将钱拿走：“妈给你收着，你别弄丢了。”

        陈星没有想到她刚刚拒绝韩志飞的帮助。第二天债主就上门催账，数额不多不少，正好三万。陈星不愿意感情和金钱扯上关系，但要强并不能解决问题。母亲走遍邻居家借钱，却无功而返。看着母亲满面愁容的样子，陈星不再顾及面子，拨通了韩志飞的手机。

        “借什么啊。等着，我这就给你送去。就当是预付聘礼，收了就不能反悔了。”韩志飞开着玩笑，直奔厨房，“妈，那三万块钱呢？”

        韩母边淘米边说：“借出去了。”

        “借出去了？”

        “嗯，你要钱干啥？”

        “哎呀，我有急用，赶紧给我拿来。”

        “你是要借陈星吧？那是个无底洞！”

        韩志飞惊诧：“您都知道了，您是故意的？”

        “她家彻底破产了。救急不救穷你懂不懂？”

        韩志飞不想再和母亲多说。他冲进父母卧室，翻箱倒柜。

        “别找了，没有！”

        韩志飞恳求道：“我已经答应星星了。妈，你就当是借我行吧？”

        韩志飞没想到，他一直信任的母亲，居然骗了自己。

        这时手机铃响，他急得手足无措，“您让我怎么和她说？妈，算我求您了。”

        韩母伸手夺手机：“你没法儿说我说。”

        韩志飞攥紧手机，两人争抢的过程中，他狠狠一摔，手机登时碎裂。

        韩母一怔。平时乖巧懂事的儿子，还是第一次忤逆自己。

        韩志飞带着满腔怒火，愤愤地冲出家门。

        陈星等得心急。她又拨打韩志飞的手机，没想到他已关机。

        陈星愣了片刻，拨通了苗姗姗的电话：“姗姗，有钱吗？”

        “有八千多，不到一万。”

        “借我。”

        “好，干什么用？”

        无法继续隐瞒，陈星把家里的困境对苗姗姗和盘托出。

        苗姗姗气喘吁吁地赶到陈星家，“你气死我得了，这么大事儿居然瞒着。我就说你最近不对劲！”她从包里掏出两沓钱，“这是两万二，还缺多少？”

        “够了。我这有三千，刚从刘娜那借来五千。”

        陈星打发走债主，回来发现苗姗姗正看着前屋。

        “你对他是没什么想法，他对你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是个什么人哪，居然偷窥你！”苗姗姗恼火地拉上窗帘。

        陈星把窗帘打开：“太暗了。他现在又不在家。”

        “以后离他远点儿，眼看要拆迁了他收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转头问：“告诉志飞了吗？”

        “他电话没打通。”

        “哦，我还以为你又一个人逞强。男朋友该依靠时就得依靠。你越和他客气，你俩的关系越疏远。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别那么生分。不过这次是他不给力。他如果接着电话，肯定第一时间给你送来。”

        陈星没接话。

        晚上，她正做饭呢。

        覃凯过来接水，“我加你微信好友，你没通过。”

        “不好意思，我微信只加亲戚和朋友。咱俩好像没那么熟？”

        覃凯一愣，他看着陈星，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以为他们是朋友。

        这时水溢了出来，覃凯赶紧关掉水龙头。

        陈星听见外面传来轿车启动的声音，深深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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