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ktv包间，大家热闹地摇色子，划拳。

        覃凯无精打采地坐在角落，不唱歌，也不喝酒。兄弟们看出他心情不好，收敛了玩闹的声音。

        冬子坐到他身边：“怎么了？”

        “没怎么。明天去沈阳，都谁去？”

        浩子问：“哥，去沈阳干啥？”

        “没事儿不能去吗？散心。”覃凯话音刚落，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看到陈星接受他为好友，覃凯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睛也一下子有了神采。其实刚才陈星态度冷漠。他就猜到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事。他不高兴不是因为陈星和他发脾气，而是她不把他当朋友。

        “我知道。我说过，你压力大可以和我发脾气。不必内疚，我没放在心上。”

        他紧接着又发一条：“现在我们是朋友了吧？”

        “以前的朋友都躲着我。你又何必非要和我成为朋友呢？”

        “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那些一见困难就离你而去的人根本不是真朋友。不必因为他们伤心，不值得。”

        覃凯发完信息，对小伟说：“赶紧让后厨下一碗面，给星星送去，别忘了放一个荷包蛋。去吧。”

        小伟一时没反应过来：“星星？”

        冬子提醒道：“小护士！没看见你凯哥又活了吗？”

        “哦。”小伟快步跑了出去。

        覃凯不理会冬子的揶揄，继续看微信。

        陈星：“伤心倒不至于，本来也不是多亲密的朋友。只是感受到世态炎凉，有点情绪低落罢了。”

        “晚上没吃饱吧？”

        陈星看着微信，不由愣了，他怎么知道？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善良，伤了别人自己会不安。所以我猜想，你晚上应该没怎么吃，然后一直纠结到现在，才给我发的微信。对么？”

        陈星看着这段文字，心里十分慌乱。他为什么总是这么懂她。她确实因为迁怒于覃凯而觉得歉疚。曾经她帮助朋友毫不吝啬，如今一些朋友让她很失望。韩志飞的表现更是让她难过。可心情不好不是伤害他人的借口。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冲覃凯发脾气了。覃凯不但不生气，还理解她，安慰她。这让她更加过意不去。如果覃凯不这么迁就她，她反而比较心安。

        陈星还在发呆，微信又响了。

        “我让小伟给你送面条了，他马上就到。”

        陈星赶紧拒绝：“别让他来，我吃饱了。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你到门口迎一下吧，别吵醒阿姨。只是一碗面条，你就别拒绝了。”

        陈星看着信息，深深叹了口气。她很想和覃凯保持距离，可他却总是这样。

        冬子问覃凯：“你说明天去沈阳散心还去不去？我看你好像不需要了。”

        覃凯：“去！”

        陈母一直卧床静养。这天，她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吃过药后，开始收拾屋子。

        “嘭！”

        大门撞到墙上的声音吓了陈母一跳。她顿时觉得心脏很不舒服。转头看向窗外，只见一伙人气势汹汹地走进院子……

        陈星和韩志飞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联系了。她以为韩志飞会给她一个解释，可他什么都没有说。

        她后悔当时和韩志飞借钱，可即便不借，也无法掩盖负担重的事实。他们俩的结局早就注定了，只不过她不愿承认罢了。

        一路想着，远远看见韩志飞拐进了她家巷口。陈星还没来得及欣喜，就看见他仓皇驶出巷口，加速离去。

        陈星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当她来到自家门前时，看见上面满是血红的“杀”。

        陈星飞奔进屋，看见母亲呆坐在椅子里，地上一片狼藉。

        “妈！”陈星赶紧拿出速效救心丸，喂母亲服下。

        陈母呆滞地吃下药丸，整个人处于失神的状态。

        “妈，妈！您别吓我啊。咱们马上去医院，我这就去叫车。”陈星起身往外跑。

        陈母虚弱地：“星星。”

        陈星停下，连忙来到妈妈身边。

        陈母有气无力地说：“问问志飞，什么时候办事儿？不用订婚了，直接结婚。你嫁人了，妈就安心了。”

        “妈，您别急。多少钱？我来想办法。”

        陈母坐着不说话。

        “妈，您上炕躺会儿吧。”陈星扶妈妈上炕。

        “问问志飞，越快越好。”

        “嗯。”

        陈星拿着刷子，往大门上刷油漆，掩盖那鲜红的“杀”字。

        今天，陈星见识到了高利贷的催债手段。母亲心脏不好，绝对承受不了第二次。她在重压之下，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万豪ktv，陈星和两个公主一起走进包间。陈星看两个公主在秋天却穿得如此清凉，心里十分抵触。她并不了解这份工作的性质，以为只是陪客人喝酒，赚取酒水的提成。陈星的酒量也许是遗传自父亲，虽然平时不怎么喝，但同学聚会从来没醉过。

        两个公主轻车熟路地陪客人。

        陈星坐在靠门口的地方，显得很拘谨。

        一个公主和客人玩色子。公主输了，客人抱着公主亲。

        陈星看着这一幕，十分惊诧。这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底线。她下意识瞄了一眼包间门。这时一个客人坐到她身边。陈星连忙往旁边挪了挪。

        客人问：“第一次做公主？不用紧张，会唱歌吗？”

        陈星摇了下头。

        “那喝杯酒吧。酒精能让人放松。”客人拿起酒杯，递给陈星。

        陈星接过来，喝了一口。

        客人问陈星：“你叫什么名字？”

        “我去一下洗手间。”多呆一秒都是煎熬，她迫不及待想要逃。

        客人指了指包间角落：“那就有。”

        陈星犹豫一下，走向洗手间。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陷入深深的纠结。外面的歌声和笑闹声十分刺耳，可她脑海又不断浮现那鲜红的“杀”字。

        陈星撩水洗了把脸，重新走出洗手间。她坐到客人身边，给他倒酒，“我敬您。”

        客人勾了勾唇角，像是料定了她会识时务。

        两人不停碰杯，空酒瓶越来越多。

        陈星强撑着，看上去像是没怎么醉。

        客人彻底醉了：“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第一天当公主。穿这么多干嘛，不热吗？你看看人家”

        客人扫了眼一旁的公主，随即从包里掏出一把钱：“给你的小费。”说着就往陈星的胸口掖。

        陈星慌了，一把推开他。

        客人跌坐在沙发上。他看着陈星，眼神迷离：“别装了。”

        客人抓起沙发上散落的钱，一下子撕开陈星的领口。

        陈星拼命挣扎，无济于事。她抄起空酒瓶，用力砸在他脑袋上。

        酒瓶应声而碎。

        血顺着客人的额头流下来。

        两个公主吓得连声尖叫。

        覃凯和郑毅，还有两个服务员闻声闯了进来。

        客人捂着脑袋，踉跄地走到覃凯面前，“覃老板，这算怎么回事儿？”

        昏暗的灯光下，陈星低垂着头。她一手捂着领口，另一手紧紧抓着剩下的半个酒瓶。

        郑毅厉声：“到这儿装什么贞洁烈女！”

        陈星抬头。

        覃凯惊讶，转身给了客人一拳。

        客人应声倒地，没了知觉。

        郑毅刚要上前搀扶，看着覃凯的目光，没敢动。

        覃凯走到陈星身边，给她披上自己的衣服，搂着她离去。

        郑毅疑惑地看着他俩的背影。他很纳闷，凯哥怎么这么护着这个“公主”？

        车里，覃凯沉着脸问：“为什么干这个？”

        “之前不知道，早知道我不来。”陈星有点扛不住醉意，闭着眼靠在座位上。

        覃凯将车停在药店门口，下车去买解酒药。等他回到车上，陈星已经睡着了。他伸手想摸摸她的脸，刚要触碰到，又缩了回去。他暗自庆幸，今天从沈阳赶了回来，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到家了，陈星还没醒。车灯照在大门上，映出一块块的色差。覃凯猜到了她为什么去陪酒。他怜惜地看着她，半个小时过去了，她依旧没有要醒的迹象。

        覃凯情不自禁地越凑越近，即将触碰到她的唇角。陈星忽然醒来，她捂住嘴，下车就吐。

        覃凯有点无奈，他拿水下车，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陈星接过覃凯的水，漱了漱口：“我没事儿了。”她往大门走，刚迈一步，就被覃凯抱了起来。

        “我能走！”

        覃凯不理会。他抱着陈星走进后屋。

        陈母看见陈星醉成这样，心疼地埋怨：“同学聚会怎么喝这么多？”

        覃凯低头看陈星。

        陈星尴尬，眼神躲闪。

        覃凯把陈星放在床上。他怕陈母看见陈星的领口，赶紧给她盖上被子。然后蹲下身，给她脱鞋。

        陈母走过来，语气生硬：“麻烦你了。”

        覃凯这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殷勤。他站起身：“不麻烦。阿姨，这是解酒药。”他从兜里拿出药，递给陈母。

        陈母不接：“不用了，谢谢。”

        “您别客气，我先走了。”覃凯放下药，一边往外走，一边不放心地回头看。

        他走出屋门，隐约听见陈母问陈星，“是不是和志飞吵架了？”

        覃凯回到前屋，立刻来到小窗前，看见陈母在给陈星擦脸。他心里默念，“把药给她吃了，再喂她喝点蜂蜜水。”可惜意念无效，陈母给陈星掖好被子，就关灯离去。

        覃凯知道醉酒醒来肯定口渴，他心里着急又没有办法。他真想陪在她身边，给她最好的照顾。可惜，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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