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山贼

“心病还需心药医，小明儿要不愿意说，便只能慢慢调理了，虽是治标不治本，也总归不会出什么大事。”魏医师捋着胡须宽慰着苏渊，开了些药，本想让他在这里等苏明醒来再回去，却被拒绝了。

        苏渊知道，这孩子生病的时候最是敏感，需要呆在属于自己的地方，否则醒来该难受了。

        “耻于人言的才会一直放在心里成疾，小明儿年龄不大，怎会有如此心事呢，是我们给他压力太大了吗。”另外两人与魏太医围在桌边沉吟着。

        “也是怪我了，应该先让他适应一下的。”魏太医叹息着，直到夜深才散。

        大概也是真的累了，睡着便一直没醒，到第二天巳时床上的人才有了动静。

        “阿明，醒了吗。”

        苏明刚动了动僵硬的身子侧了个身，大哥那略微沙哑的声音便入了耳。

        “哥。”他眨眨眼睛揉着额头坐起来，见苏渊满面阴沉眉头紧锁，一时反应不及，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醒了就好，来，喝些热水。”苏渊扶他靠到床边，递了一杯清茶过去，看着他轻轻抿了几口。

        此时室内就他二人。

        “我这是……”苏明撑着手臂揉了揉额角，这是昏倒了？怎么身体越来越差了呢，这辈子不是还没经历过那些暗害吗？

        “药在煎了，一会我去拿来。王大哥他们很担心你，魏太医让你多休息几天。”苏渊帮他塞了塞盖在腰间的被角轻声说着，就是没提王爷也来过。

        恒王在这里呆了很久，这壶热茶都是他吩咐备下的。

        “让大哥担心了，我就是累了没事的，大哥是一晚上没睡吗？”他看着那双原本坚毅的双目里竟带上了猩红，着实心疼了。

        “没事，阿明啊，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告诉大哥，就算我帮不了更多，也能让你全身而退的。”苏渊突然觉得，在这个家里，苏明才是最孤独的那个，一家人虽然都很宠他，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连他医术什么时候这么高了都不知道。

        “哥，我没事。”苏明鼻子有些酸，憋得难受。活了这么久，最能让他破防的，也就只有他们了。

        “嗯。”苏渊将手放到他肩膀上捏紧，注视着他的眼睛沉默片刻。

        苏明也没动，安静地靠着枕头感受着大哥手掌中透过来的温度，只将面色放得更柔和了些。

        “小雅，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忍了许久，苏渊还是问了出来。

        “嗯？”苏明眉头倏地一皱，看到大哥陡然不安的神色，突然明白了他眸子里的血色来源，“大哥乱想了，小雅姐那么好的人能成为我大嫂，我欢喜都来不及，怎么会不舒服呢？”

        苏明语调有些急，载满了诚恳，大哥有喜欢的人他真的很开心，可万不能再因为别的事情让他们有了嫌隙。

        “是吗，那就好。”苏渊缓缓闭了双目，在心里，松了一大口气，那一整晚的忧虑在这时才消散了。

        如果苏明不喜，那他也不会做得更多了，安雅是自己真心所向，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自己与她在一起，朝廷不能，家人，也不能。

        可如果苏明有嫌，那兄弟两人这刚刚好起来的关系就又要破裂了。他不想，同样也不想安雅为难。

        “我是不是吓到她了？大哥还不快去解释一下，一直留在这里做什么。”苏明面上嗔怪，心下不忍，不自觉又带上了长者之势。

        苏渊看着

        眼前的人，皱眉惊讶良久，想说的话全被堵到了唇边。

        好容易把大哥捻去安雅那里，苏明也总算缓了神色，他轻轻起身盘起腿将手臂撑上膝盖又揉起了额角。

        怎么办呢？要想她安然无恙就要确保王爷不被暗算，可他那么厉害的都没躲过，就算自己能预知又有什么用呢？说了没人信就算了，关键是前世自己也没经历过，根本不知道是什么阴谋。

        他弓着身子闭上眼睛苦苦思索着，重重叹了口气。

        “药。”身旁一暗，一只修长苍劲的手递了药碗。

        正自神思不属的苏明根本没留意是谁，接过来便喝了，刚要习惯性抹个嘴，一方素白丝帕裹着颗糖就送了上来。

        什么东西？他猛然皱眉转头去看，见王爷正满脸淡然地站在床边，收着那方沾了他唇边药渍的巾帕。

        “王爷？”这次声音没上次大，但也吃惊不小，不自觉又皱了眉。

        “好些了？”王爷稍微打量了他一下，转头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每次看见他眉间的疏离心里都堵得慌。

        “没事了，劳王爷挂心。”苏明拱拱手，重新靠到了床边，刚才离他太近了，还是拉远一些好。

        “嗯。”恒王也没了多余的话，就这样坐着看他。

        “王爷有事？”苏明也不是怕被看，只觉得总这样冷场很不自在，便挑起一边的眉毛问了过去。

        “多谢你治好许陨。”王爷压了下瞳孔，面上却没显露出多少情绪来。

        “不用，应该的。”他随意摆摆手看向远一些的桌案，想将药碗放下，刚一侧身，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又伸了过来。

        “我自己来。”他惯性将药碗往旁边一撤转了弯，身子刚离开枕头，那人另一只手就压了下来。

        “你干什么？”苏明看着他的手探到了身前，有些惊愕地往后一缩身子，差点扔了药碗。

        王爷一惊立即收回手起身，看着他神情中的异色，轻轻叹了口气。

        “不干什么，把碗给我就好。”他伸着一只手不再向前，眸光在那人护在身前的手臂上晃了几晃。

        苏明瞥了一眼药碗，抬手递了过去，目中的疑虑丝毫未减。

        “好好休息。”王爷接了碗说了这句话又离开了。他来这里似乎只是给他送个药，再送一块糖？

        苏明盯着那背影看了良久，直到看不见了才抬望天翻了个白眼，这人到底什么毛病？有事直接说不好吗。

        这之后，苏明在屋子里做了两天“大家闺秀”，被照顾地好了，痊愈地也快，第三天一大早他已经神清气爽地出门了。

        “小明儿没事了？”

        出于本职工作，他先去了医馆，刚到门口就碰到了魏太医。

        “多亏了魏先生。”他淡笑着到他身边，扶他一起进去。

        “也是怪我了，不该这么快都交给你。”魏太医颇自责。

        “魏先生勿怪才好，是我太娇气，这医令太重，还是还给您吧。”苏明摸出袖间令牌放到桌上。

        魏太医却捋着胡子淡声道：“医者无疆，德者任重，你可懂了吗。”

        “望先生指点。”苏明端坐一旁，拱手一礼。

        “医令你且收着，不急。”魏先生的怀柔之道让他毫无招架之力，眨着眼睛重新收了。

        “嗯，你心思太重，会造成血脉淤堵，心绪不稳……”魏太医满意地点点头，开始滔滔不绝地聊起他的病

        症。

        苏明点着头认真听着耐心记着，他的那些经验大部分都是这么听来的。最可笑的是自己腿废了那次，他还在记着那位常妈从宫外悄悄找来的大夫的说词。

        一旁的小徒们见两人聊起了医道，都偷眼侧耳来听，忘了手上活计。

        “要知道，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啊，万事还是要想开一些好。”末了，魏先生如是劝到。

        苏明笑着点头，这话他总觉得耳熟，却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还听过。

        下午无事，他心血来潮想去大哥营地看看，便仔细问了路，一个人找了过去。

        “这伙山贼是最近一个月突然出现的，抢了东西就跑，派出去的人根本来不及阻止，我们找了很久，只知道他们在苍山附近，可那里地形实在复杂，要找到还要花些时间。”

        苏渊所在的右营里，几员副将正围坐桌边，听一旁站着的小将报告这几天的探查结果。

        “他们从哪里来的？”他们的主将去了疆域勘查未归，有事只能几位副将来决定了。

        “还未查到。”那小将抱拳回着。

        “报给王爷了吗？”苏渊问。

        “报了，主帅让我们去查来源，还要登记一下他们所抢的东西。”另外一位副将板着脸说着。

        “好，马上去查。”苏渊站起身边往外走边吩咐着。

        “我来的不是时候？”苏明已站到了大门边，正歪着个发辫往里张望，恰好看到苏渊出来。

        “阿明？怎么来这了？出什么事了吗？”苏渊快步走过去将他拉到一旁问着。

        “没有，我就是闲了。”苏明伸开手示意无事，又笑着对其他人拱手点个头。

        余人也算友好，纷纷回礼。

        “那就好，你回去记得给爹娘回信报个平安，我们要出去查些山贼，等闲了再带你转。”苏渊与他一起到营门前，接过马匹，点头示意阿虎送他回去。

        “好，我记下了，额，大哥说山贼？”他默念了一句才又问到：“那里的山？”

        “苍山那边出了伙贼人专门抢过往行商，最近闹的很厉害，我们去看看。”苏渊骑到马上拉着缰绳，向身后挥挥手。

        “我能去吗？”本来点头要回的苏明听到这个突然改了主意。

        “嗯？”苏渊不解。

        “我跟着你们去看看吧，苍山也不远，也许还能帮上忙。”他把手伸给苏渊，不似说笑。

        他自小不喜欢骑马，就一直没学，想骑只能被人带着。

        苏渊迟疑了一会看了看身边的几人，也就拉他上来了。

        反正只是探查，不会有事。

        苍山多荆棘，不存猛兽，因北地干旱温差较大，多有奇珍异宝百世难遇。

        一行十几人一路飞驰，很快到了苍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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