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一花一场空

鸟雀啁啾唤起晴空万里，烈日高悬，终于将这宿醉之人惊扰而起。

        一觉醒来的苏明只觉得头痛口干，对于昨夜何时睡了是半点印象都无，只依稀觉得有人来过，说过什么话，他记不起来也懒得再去想，偷偷给自己弄了碗醒酒汤，省的被兄长看到又要挨他的骂。

        “阿梁，几位先生没来吗？”一脚迈进医馆，几个小徒正来回忙碌着。

        “没，我早上去问过安了，他们让您空了过去一趟。”梁晓将一个盒子放到他面前。

        苏明打开，是一堆蓝色方纸。

        “这个已经准备齐了，您看一下。”果然，是检测用的。

        “行，我拿一些过去。”苏明将一打纸揣进怀里，直接去了三位先生那里。

        “这下好啦，今天又剩咱们几个了。”梁晓无奈一耸肩，继续忙碌去了。

        苏渊傍晚赶回来的时候，进门就见苏明正乖巧地坐在桌边等着自己吃饭，旁边还坐了王宇和安雅，正起身来迎。一切都这样自然又和谐，但苏渊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又惹什么事了？”知道这肯定是惹了事才找人过来当挡箭牌，他故意板个脸坐下，接了苏明递过来的碗筷直接问到。

        “大哥，你想哪去了，我怎么就惹事了。”苏明不满地抱怨着给他盛了一碗汤，却悄悄在笑容里藏上了些狡黠。

        “你这样子，可不就是惹事了吗？”苏渊看一旁的阿虎，阿虎点点头举筷子吃饭，收了人好处就不能乱说嘴，这是原则问题。

        “哪有，我冤枉，大哥出去一天一夜了，知道回来最想见的就是安姐姐，我怕她害羞就把王大哥一起叫来，这有什么问题吗。”苏明正正经经解释了一大堆，还冲着一旁的安雅抱不平，其实他要不这样着急解释，苏渊也许就真的信了。

        “嗯，没问题，”安雅给苏明递着筷子帮他辩解道：“阿渊你也是，怎么能这样呢，就算阿明真的做了什么，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啊，好啦，你们两兄弟私下里好好说，先吃饭。”

        “是啊，从上次之后我们可是见识到了苏小弟的厉害，可不敢不给他这个面子。”明显这也是一位偏帮的。

        “就是。”苏明先是得瑟地接了筷子，继而总算察觉出了不对，“诶，这是在夸我吗？你们果然都是向着大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桌人笑得直打跌。

        王宇毕竟是这里最年长的，站出来打着圆场：“好了好了，赶紧吃饭，苏小弟以前肯定没少干了坏事卖乖，要不阿渊也不至于警惕成这样。”

        阿虎一直在旁边继续点头，小五都快笑到桌子底下去了。

        “我没有！大哥，都怪你！”苏明怨气冲天敲着碗。

        “不许敲碗，说多少次了。”苏渊拿筷子敲他的额头。

        “哎呀，疼啊，爹娘还说不许拿筷子敲头呢，你也没听啊！敲傻了都。”苏明不满地揉着脑门，撅嘴。

        “哈哈哈哈哈。”又是满堂笑语。

        王爷在他们院子里站了很久，直到众人吃饱喝足要出来，他才拎着那个冷了许久的食盒提前离开。

        以为他要睡很久，原来早就醒了啊……他们，好开心。

        苏明一次次讨巧卖乖，让苏渊大感欢心，渐渐也就真的忘了去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第二天他去了营地才知道，还是自己大意了。

        钱贺将军蹲在最前边未来得及摊开的

        一堆药叶子前，看着眼前整齐摊了满地再无处下脚的训练场，觉得右营里这半年的训练都可以省了。

        “苏副将，解释一下吧。”钱贺见他进来便扔了手里拿着的药叶子，起身笑着道。

        “这，我解释什么？”苏渊丈二和尚般愣在当场，钱将军笑得好诡异。

        “苏医师说，你同意的放到这里。”钱贺轻轻磨了一下后槽牙。

        “我？”苏渊更愣了，我什么时候同意的我怎么不知道？

        “还有，还记得上次你叫走的那几个卫兵吗？他们已经睡了一天了。”钱将军将胡须抖了抖，露出了门牙。

        “这，这是……”

        “呼，”钱贺喘了一口气，突然一拍身前用来记录药材才摆在那里的桌子大喝一声道：“试药的事你敢说你不知道！”

        苏渊冤枉，他真的不知道。

        “苏明你这个小兔崽子，看我回去……”苏渊扫着校武场恨天恨地。

        “啊，阿嚏！”苏明揉了揉鼻子望天一个喷嚏，是不是忘了告诉大哥什么事？自己好像很久没干什么坏事了，嗯，挺好。

        上次的药有些蛊惑的作用，他稍微在那些兵将的茶壶里放了一些，要不也不至于有那么好的效果，但这几个人吃了两次，这两天又被这么大的药味一冲，醉药了！

        苏明昨天被三位叫过去已经看过了，几人只是沉睡没什么问题，很快就能醒来的，他乐呵呵地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发现，也许以后用得着。乐极生悲，第二天他就与苏渊一起去扫校武场了。

        安静了几个月的妄岳国又开始不安分了，虽然每年都有那么几个时候在闹腾，但今年好像更厉害了一些。吕先生眉头皱成了一团，想着各种可能做着各种防备，怎么都觉得不够。

        “如果那药真的能炼制出来了，又是什么人能做到呢？”

        五月里艳阳普照，吕先生与几员大将并苏明、苏渊坐在王爷居所的主厅里，一起商量事情，这一次，他们换了个角度来想。

        原本，苏明想让魏太医他们来的，可他们又在讨论药斥原理，等他们讨论完这边也就该结束了。

        苏明坐在最外侧，端个茶杯抬着头思索，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真的这么厉害。

        “就像三个皮匠，会不会……”找了好几个？

        “不会，”苏明看着上手位置的吕先生，慢慢喝着水道，“炼药不是简单地罗列人就可以的，就算药全了，也要做万全的准备以防自身受影响，还得知道了炼制方法才能做出来。现在的问题就是那个方法，我们找了好久一点头绪都没有，那知道方法的这个人是资历很深还是比较偏门呢？”

        想来也是，前世要真有这样的制药高手，肯定老早就被二皇子搜罗到门下了，这些手段正合他的脾气，不过说起来，当初的恒王……

        苏明去看坐在首位一直阴沉着脸的黎珩，再次感觉到了他目光里的闪躲，难道又是错觉吗？要不，没事他盯着自己看什么？

        当初也是这样，自己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可回过头去就又什么都没有，难道当初他知道了二皇子做的事想提醒一下自己？怎么可能有那么好心。

        苏明轻轻嗤笑了一声，回过神继续喝茶。

        一花一场空啊，要告诉他们那药的作用吗？万一乱了军心就麻烦了，魏太医也让自己先不用说，这药炼制出来本就不现实。

        不过，如果当初的恒王确实中了这毒，那他也是真的，再也

        来不了这里，那时的他，一定比死了更痛苦。

        还是出于同情，苏明又看了一眼侧着头与吕先生说话的黎珩，鸟尽弓藏，真的可惜了这把好弓。

        “苏医师有何高见？”吕先生是知道那药的效用的，毕竟作为智囊，这些是必须要知道的，至于王爷那里，他应该也已经告知了吧？

        “那位箭神找到了吗？”这两个都是杀招，妄岳这一次也算是双管齐下了。

        “那人很厉害，只要我们靠近就会射杀，速度奇快根本没机会，现在都成了拉锯战了。”苏渊这段去了几次阵前，那些人明显是为了等在那里而在拖延时间。

        “等什么呢？药练成吗？卞浅去哪了呢？”苏明抬手摩挲着下巴。

        恒王看着他愈发明显的下颌角皱着眉，怎么最近瘦了这么多？

        “好像，就这样失去了踪迹了。”说起这个就闹心。

        “会不会他也会改变音容？”小五在一旁搭话了。

        “查过了，突然出现的任何一个人都筛选过，除非那人一直存在。”吕先生自然早就想到了这些，甚是想得更多更远。

        众人刚要散去，一员小将就跑了进来：“报～王爷，妄岳大军在攻营，突然出现了一支几百人的先锋队，很强，赵副将快顶不住了。”

        这人跑进帐篷一口气说完，继而大口喘着气，一路快马跑来实在累够呛。

        “我们去看看。”袁氏兄弟起身。

        “我也去。”王将军也起身。

        王爷点头，递了虎符。作为主帅的黎珩大部分都是坐镇营中，除非有像上次那样的大战，否则不会轻易出去。

        三人带兵将去了，苏渊自然也要去，还回头看了一眼苏明，让他放心。

        “大哥小心。”苏明捏着手，这一次，不知还能否化险为夷。

        危险，可不只存在于外。现在似乎到了个紧要关头，正巧他们又来挑衅，是为什么呢？

        吕先生自然也不会干坐着，与另外几个副将去了城楼观望。

        室内，只留了恒王、要守营的钱贺、满脸担心的安雅、心事重重的苏明和几个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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