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开诚

“苏明，是我看错你了！我以为你！”以为什么呢？以为他终于想通了？以为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

        呵，真是笑话，我怎么越来越可笑了？

        “我给不了你别的了，只有这样才能安心，我以为你喜欢的。”苏明看着他双目赤红的样子更加无错了。

        “所以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对你好、救你是为了什么？就为了你报答我？就为了这夫妻之实？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你！”一开始的话越说越激愤，到最后一句突然没了力气。

        自己对他抱的希望太大了，一次次希望只能换来一次次失望吗？到底是我错过了什么？为什么他永远不能像喜欢另一个人那样喜欢我呢？

        黎珩转身，他真的好累了，难道他那些美好的心愿就那么不切实际吗。

        “黎珩你别走，别走！你听我说。”苏明着急之下起身扑了过去，从没向现在这样迫切地想将一件事解释清楚过。

        黎珩转身走出一步察觉身后动静不对，就停下来转了回去，正巧将他扑来的身体接在了怀里。如此，苏明站在床上将身体扑在黎珩的臂弯里，终于有了个机会去俯视他。

        离得近了，才能看出他的神色有多么地糟糕，见他眼角拢着淡薄水雾，眉头皱起，唇红都淡去了。

        猛然接下怀中人的黎珩愣了愣才憔悴地道：“说什么？说你就是不可能对我有感情？还是说真的报答完之后？你要说什么。”

        他的心终于凉透了，他是要离开了吗？是想彻底与自己划清界限吗？好冷，还从没觉得如此冷过。

        “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让我缓缓，等一等好不好。”苏明知道自己实在太糟糕根本配不上这样的人，也从来没有过奢求，可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苏明总算意识到了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见他慢慢将身体从黎珩身上滑落下去，两手也再环不住那腰身，便松开来一把扯住伸在那里的衣袖，盘腿坐到了床边。他的身体还在剧烈地抖动着，刚才已将所有力气都用尽了，此时真的站不住了，可这抓袖口的力气可是一点都不敢少。

        “你想，离开我吗？”恒王的声音有些哑，同样在微微颤抖着的身子带得语调都不稳了，那声音从激昂换到了低落，让他的头也跟着低了下去，他不敢看，怕身边这人真的点头，怕一开口就是离开。

        “你，你先等我捋捋，我笨，你让我先想想怎么跟你说。”苏明急切地想说明白，可他就是越着急越不会说话，激动之下泪水竟被激了出来，说话都带着哽咽。他一手紧紧攥着那衣袖不敢放开，一手送到唇边与唇齿互磕了起来，低下头去努力思索着，想着该如何与他说清楚。

        半盏茶、一盏茶、半柱香…时间流逝，幸好那人没再继续离开。

        苏明倏地又抬了抬头，瞪着那双微垂眸子很是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单薄的鼻翼开合，那眸中的泪水又要存不住了。一见之下让黎珩瞳孔大震，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斗志，他知道，不管这人再对自己提出如何过分的要求，自己都拒绝不了。

        苏明抬着头瘪着嘴扽了两下他的衣袖，黎珩僵着身子被他传过来的力道拽到了床边，见他瞪着垂眸伸手拍了拍身边，便叹口气坐下了，却因为实在受不住他的神情，硬生生撇了头看向了另一边。

        “王爷，你先消消气好不好嘛，你知道我嘴笨不会说话一着急更不知道说什么了。”苏明见他坐下就知道不会再走了，便撒开他的袖口转而去捏起自己的，慢慢梳理起自己脑

        子里的东西，有些事，他想对这个人说。

        “你说，我听着。”黎珩生硬地回了，依旧没回头。

        “那，那我能先问问，你可信这世界有天道吗？”

        他也不知道这些事该从何说起，一切归为天道却也有迹可循吧，就暂时当作是这样好了。

        “天道？”黎珩感觉这个词与现在的状况十八竿子都打不着，怎么就提起来了？他都没注意，自己又开始面向他了。

        “嗯，”他一指绕着自己耳侧的头发抬着头回看他，见他直愣愣看着自己，觉得有些脸热，便微微低个头慢慢地道：

        “可能上辈子我死得太惨，老天爷好心让我来报仇，可我能力太弱，根本做不到，所以我才一直无法从上一世的痛苦中挣扎出来，无法接受新的生活。”

        他细细网罗着思绪，可越说越觉得不可信了，自己都觉得扯，还怎么让别人信？于是他小心地看向了那人的眼睛，却没有从那里看出明显的变化，这是信了吗？

        “然后呢？”见他停下不说了，黎珩接着问了一句。

        “然，然后这就导致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对别人好，也没有办法再拿出真心，因为我害怕。”他继续倒腾着这些因果，声音更小，眸子也侧去了一边。

        “怕什么？”黎珩往他这边侧了侧身子，又将他一整个盖到了眼底。

        “我害怕对别人太好了，会被像之前那样对待，被欺负，被抛弃，被嫌弃到体无完肤，我不想再那样了。”苏明挠着脸，不敢抬头。

        “对家人那样也不行吗？”黎珩又往前靠近了一点，几乎与他挨到了一起。

        苏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倏地抬起头回到：

        “那不一样的，对他们我是真的可以放下所有的，因为他们永远不可能那么对我，我们一直是牵绊在一起的，从始至终都是。”

        这个道理是他重生后才想明白的。

        见黎珩眉头动了动，担心他掐住其中一点深挖，赶忙接着道：

        “我也怕万一以后我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与我相关的人就都会遭殃。所以，在家人之外都是交易，我不想欠别人，更不想让别人欠我。”

        苏明看着眼前那人陷入了沉思，就闭嘴不说话了。

        又是盏茶时间。

        “所以，对我也是交易？就因为那些尚未发生的事，才一直这样生疏？”为什么要替那不可预料的将来担忧呢？这真的不是借口吗。

        “嗯…这个一开始确实是，与你成婚也是因为在你这里安全些。”苏明就想着与他开诚布公好好说一下，一点都没打算瞒着。

        肉眼可见，黎珩目光里的精芒落了下去，他垂着眸子轻轻苦笑，将脸移开了些。

        “可，可后来不一样了啊，我发现你的恩情我怎么都还不清了。”这一瞬间苏明竟在他瞳孔里看到了绝望！他急着说清楚，没留神将音调放大了许多，像在争吵。

        黎珩也没再去动脖颈，半侧着要继续等他说，到现在他的心都还在疯狂地疼。

        苏明却慢慢放松了身体。第一次将压抑了良久的的心绪表达出来，有些紧张，担心他不相信，更怕他抓住一个点仔细询问，那样就真的没办法说清楚了。

        好在，他没有问那些。

        “你，信我了吗？”见黎珩不动，苏明小心翼翼将头移到他侧着的脸前，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你想做什么不好的事？”黎珩只问了一

        句这个。

        “说不好啊，万一呢，我这么能闯祸。”他尽量轻描淡写地遮过自己心中的戾气，是想让那人生不如死的，可他是皇家人，可不能这么直接说出来。

        “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喜欢黎皓？”黎珩现在不想再管其他的了，只万分想明确这件事。

        “啊？怎么问起他了，与他，有关系吗？”苏明不明白，刚才自己半点都没提起二皇子的话头，他怎么突然转到了这里？

        “我就想知道在你心里到底还能不能再装下一个人，传言都说两年半以前你为了追求他要与一群女人争艳，说你为了二皇子自己的家人都豁得出去。我一开始不信的，可你一次次对他…”黎珩越说越觉得委屈，自己只想在他心中占据一点点位置的，怎么这么难呢。

        “我，我对他怎么了？”苏明眨了两下眼睛没明白，自己重生以来再没有与那人有过多接触啊？他这是在说什么？

        “你处处维护他，在有危险的时候回去找他，还拦着我发脾气。明明他那么对你，可你好像一点都不怪他。”黎珩这委屈的腔调根本就是在控诉，在为自己抱不平，他一点点说着，将苏明说得更愣了，这都什么跟什么？这人是一定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的糗事的，怎么现在这样说？

        “我什么时候维护他了？怎么可能？我恨不得给他大卸…咳咳，嗯。”苏明急于辩解差点将那大逆不道的话脱口而出。

        “没有吗？”黎珩盯上他的脸，慢慢将皱到一起的眉宇展开来。

        “呵，怎么可能，我可是讨厌透了这个人，要不是担心你出事，打死我都不会去找他的，至于以前的事，真的是我受了迷惑分不清好坏才那样的，我已经改好了啊。”苏明撑着手臂倾身到他眼前，郑重地道。

        还好他愿意听这些解释，也愿意给这个机会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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