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直到姜予栀上了车，她还是没平复好心情。

        刘叔望着后视镜，心情也颇不错地问：“怎么了予栀，遇上什么事儿了这么高兴？”

        “啊？”姜予栀本来正在翘着的唇角还没来得及放下来，她咳嗽了一声，收敛了一下表情道：“没什么。”

        “真没什么啊？看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错，从上车到现在一直搁那笑呢。”

        姜予栀正了正色，“哎呀，这不是最近学习状态不错嘛。”

        刘叔赞同地点点头：“那确实挺值得高兴的。”

        见刘叔没再怀疑什么了。

        她望向窗外，又微不可查地浮出笑意。

        刚刚在校道上陆时煜俯下身时，他们俩离得那么近。

        姜予栀直接迎上了他的眼神。

        对方的眸色很深，带着一种难以隐藏的攻击性。

        她那时呼吸都停了几秒。

        姜予栀心里想着。

        怎么这个人。

        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样。

        明明一开始看起来那么冷，开学初的时候还是她主动的。

        本来以为就算以后自己追到他了，主动的人也会是自己。

        但真没想到，怎么这人撩起人来会这么熟练！

        自己反而败下阵了！

        姜予栀在心里连着啧了两声。

        她在脑子里复盘着刚刚的场景，那时完全被他的脸吸引过去了，都忘了说话。

        她偷偷计划着。

        下次，她一定要撩回来。

        ==

        但她的计划一直没能实现。

        陆时煜时常不会出现在班里，他不仅要忙着准备a大的面试，还要赶紧把高中剩下的知识点学完，为今年的高考做准备。

        十二月末旬，离期末考已经不远了。

        这次的期末考是z市最好的四所高中联考，这次考试的排名是评估目前所处水平的一个很有价值的指标。

        老师们都很重视，班里的同学也很重视。整个年级都有凝固着一种很压抑的氛围。

        姜予栀高一的时候学习一向不算太认真，所以基础和那些一直勤奋努力的同学比，还是不够牢固。

        虽然有时候能排到很前，但是平时小测要是碰到一些比较偏的知识点，她还是会不太稳定地后退几名。

        每次一考得不好，姜予栀的心情便沉重一分。

        后悔自己以前浪费了的时间。

        某天晚上放学的时候，许圆琪看着还在思考化学题的姜予栀感叹：“栀子，还不回家吗？”

        姜予栀呆了一下，才缓缓抬起头看了看钟，“十点半了啊。”

        她收起了手里的练习册：“那得赶紧回去了。”

        许圆琪看她疲倦的眼底，说：“栀子，要注意劳逸结合呀。”

        姜予栀笑笑：“嗯，会的啦。”

        只是她以前懒得背书，好多不太常见知识点都遗漏了，她想好好补回来。

        晚上回到家。

        姜予栀本来想再看一会书，却听见客厅里传来的电视声。

        她这段时间基本没在客厅里多待过，每次回来的时候，陈凌基本上都在客厅那边看手机。

        姜临峰如果在家，陈凌就像变了个人，对她嘘寒问暖。

        姜临峰不在家的时候，她们俩就像不认识一样，谁也不主动说话，像是互相屏蔽了对方。

        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但前提是陈凌不影响到她。

        但姜予栀刚打开书时，听到楼下电视里的笑声传上来时，她深呼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捂住耳朵。

        强迫自己看着那页知识点看了一会后，一阵综艺嘉宾的起哄声又响起。

        “”

        她内心的那点儿耐心完全不剩。

        姜予栀腾得站起来。

        她打开门把手下楼。

        陈凌正抱着枕头，看着电视里的综艺笑得很开心。

        看到她下来，瞥了一眼后又转回头看电视。

        姜予栀语气很冷：“你看电视能不能小点声？”

        陈凌似乎很诧异她主动和她讲话，挑了挑眉：“很大声么？”

        她无所谓地看了看手表：“而且现在才十一点啊，你也没那么早睡吧。”

        “我不睡觉不代表我不用学习，这里不止住你一个人懂吗？”姜予栀压着心里的火，直接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往下按了好几格。

        陈凌看着被调低的声音，被挑衅的不爽感觉上来了，她伸手去夺：“谁让你调的！”

        但她没姜予栀高，拿了两下没拿到。

        她恼羞成怒地喊：“你还给我！”

        姜予栀内心烦躁得厉害，她压着声音：“徐姨已经睡了！你能不能有点素质？”

        “我管她睡没睡！”陈凌扯着嗓子，指甲抓上她的手腕：“我为什么要去考虑一个下人的感受？”

        姜予栀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抬眼：“你刚刚说谁是下人？”

        陈凌像是很满意自己刺激到她了，唇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故意又加大了音量：“怎么，我说错了么，她不是下人是什么？”

        姜予栀一下便甩开了她的手。

        尖厉的指甲在她的小臂留下一道刺眼的红痕，血珠渗了出来。

        但她仿佛完全没感受到痛。

        随后，姜予栀拿起手边的枕头，扔在她身上。

        她用了力，加上陈凌没反应过来，没站稳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向少言的女生。

        她当初故意在姜临峰离婚不久就跟他提搬进来，就是想试探一下，姜临峰那个女儿是不是个软柿子。

        她没想到她能顺利搬进来，心里便理所应当般对那个女生就低看一眼。但是搬进来以后，发现这个女生也没她想的能任她拿捏，对她像是空气一般。

        仿佛她能搬进来是她大发慈悲一样。

        让她更不爽了。

        陈凌看着眼前人。

        她眼泪马上就出来了，嘴唇也气得发颤：“你竟然敢动手，我可是你爸的女朋友！你，你等着！我要告诉你爸！”

        姜予栀平静地看着她，冷眼：“你去啊。”

        陈凌没想到女生是这个态度。

        还未想到说什么，外面的大门突然出现门锁响动的声音。

        下一秒，姜临峰拿着钥匙推门而入。

        看见两个人正站在客厅里。

        姜予栀手里拿着遥控器，一脸冷漠。

        而陈凌一只手捂着胸口，眼里泛着泪花。看见他回来，好像更委屈了，但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抽出纸巾把眼睛边的泪珠擦干净。

        姜临峰皱眉：“你们在干什么？”

        陈凌这会儿反而有点儿怂了。

        但她看了一眼姜予栀那副态度，觉得更加委屈，眼泪又下来了。

        姜临峰把东西放下，看她这样，把语气软下来一点，“怎么了？”

        陈凌细声细气地吸了吸鼻子：“没事，刚刚我和予栀发生了点儿冲突，现在已经解决了。”

        姜予栀反倒笑了声，“是么，我怎么不知道已经解决了。”

        陈凌瞪了她一眼。

        姜临峰捏了捏鼻梁，给陈凌抽了一张纸巾，“到底怎么回事？”

        姜予栀望着他，直接道：“你让她搬出去吧。”

        陈凌立马变了脸色。

        她有些慌乱地挽上姜临峰的胳膊，“予栀，我们现在可是一家人了，哪有一家人分开住的。”

        姜予栀笑了笑，觉得这女人的演技真是挺厉害，盯着她慢慢道：“我可从来没觉得我们是一家人过。”

        姜临峰被两个人弄得心烦，但姜予栀的态度实在不怎么好，他瞪她一眼：“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陈凌眼神颤了颤，声音哽咽地在旁边补充：“予栀，虽然你刚刚拿枕头砸了我一下，但阿姨觉得你不是故意的，只是那时候在气头上，阿姨原谅你，但这些气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你爸听了也会不高兴的。”

        姜临峰看见落在地上的枕头，然后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姜予栀！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长辈都敢动手！”

        姜予栀却意外的平静，直视着他的眼睛承认：“我是动了手。”

        姜临峰正欲开口斥她。

        她瞥了一眼陈凌，补充道：“她说了徐姨不好的话，十一点了还把电视声音开到最大，整栋楼都听得见，怎么，我还得忍着？这家就她一个人住？”

        陈凌急着反驳，“我那是一时口误，而且后面不是也把声音调小了吗。”

        “是你调的吗。”姜予栀继续道：“不应该是我下来帮你调，结果你不爽了还上手抓我吗。”

        姜临峰望向姜予栀小臂上的那道红痕，诧异地看着旁边的女人。

        他一直觉得陈凌是那种温温柔柔的小女人类型，偶尔耍点小脾气撒撒娇，但绝对不会出格。

        他挺喜欢这种女人，陈凌已经跟了他三年多了，甚至她说要最近就搬进来的时候，他也同意了。

        听完她的话，陈凌也慌了，哭着解释：“阿峰，我刚刚没有故意抓她，是她抽手的时候不小心自己刮到的！”

        姜予栀直接打断她，看着姜临峰，疲倦道：“这房子你和我妈离婚的时候全部分给你，主要也是因为我跟了你吧，你要是想跟她一起住，你们自己出去再买一套房吧。”

        姜临峰沉默了一会。

        他是真没想到陈凌会做这种事。陈凌在他面前脾气一向很好，善解人意，所以他刚刚下意识以为是姜予栀的错。

        他今晚回来时心里就烦，当时直接就骂了她，得知自己误会了以后，他本来就有点心虚。听她这么说，内心的燥意更深了。

        但他又拉不下脸跟自己女儿道歉。

        有些不自在道：“我知道了，你上去吧。”

        姜予栀看了他一会。

        姜临峰又看了她两眼，欲言又止。

        半晌，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下次，倒也不用这么快就骂我。”

        姜临峰愣在原地。

        回到房间。

        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跑到她的脚边躺下，用脸蹭了蹭她的脚。

        姜予栀弯下腰，用手揉揉它的脑袋。柚子又闭上眼，枕在她的脚上睡了。

        坐着发了一会儿呆。

        姜予栀还是打开抽屉，机械地翻了很久，把以前买的医用酒精找出来。

        她垂眼看着自己的小臂，那两道伤口已经没有在渗血，但痛感却后知后觉的袭来。

        她想起了刚才姜临峰看到伤口时诧异和心虚的眼神。

        估计是后悔先骂了她。

        但到最后，他还是连一句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

        姜予栀把装在袋子里的棉签拿出来，拧开医用酒精的盖子，沾了一点儿。

        她咽了咽口水，还是决定把眼睛闭上。一狠心，把沾着酒精的棉签送上了自己的伤口——

        触碰到的那一刻，火辣辣的感觉一瞬间袭来，刺痛感让她倒吸一口冷气，酸意也直逼眼眶。

        姜予栀下意识地握紧了那只手，她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把眼泪忍了回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她很清楚她和姜临峰关系不怎么样，明明大部分时间她也已经真的不在意他的态度了。

        但某些时候，姜临峰还是能最精准地刺到她的心底。

        就像今天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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