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随心所欲的人

老居民区的早上总是最热闹的，月光未落便有去上学的小孩子打闹着从楼下经过，关悦岁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起身摸索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把凉水泼到自己脸上，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关悦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蜡黄的脸色，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干燥起皮的嘴唇，凌乱的头发，无处不在彰显着她昨晚熬了个大夜。

        “啊——”

        客房传来一声尖叫，关悦岁抹了一把脸敷上乳液不慌不忙的走过去，刚进门就看到温念一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呆坐在床上，惊恐的看着墙上的电视。

        “这是啥呀！”

        “嗯？”关悦岁挑挑眉，坐到温念一旁边，墙上的电视机里循环播放着昨晚温念一喝醉后在沙发上蹦迪的片段：“这是你啊。”

        “什么鬼啊，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样。”

        “就怕你不记得所以我给你录下来了啊。”关悦岁拍了拍剩余的乳液站起来，“看完了该收拾收拾去上班了，自己去衣柜里找套衣服穿，我先去做饭了。”

        “等一下，”温念一从视频的冲击里缓过神来踉跄着起身拽住关悦岁，“把视频删了。”

        “为什么？”

        “我都求你了！”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一脸理直气壮的温念一被关悦岁看了一眼，顿时间没了刚才的气势，瘪起嘴故作可怜的捏住关悦岁的衣角：

        “悦岁，我真的错了嘛，不该喝这么多酒还大晚上在家里胡闹的，求求你了嘛删了吧。”

        “手机在床上，你自己去删了吧。”

        嗯？不对劲啊，关悦岁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正当温念一还在疑惑的时候，关悦岁又笑着补上了一句话：“反正这也不是最后一次，是吧，diva温？”

        “关悦岁！”

        关悦岁一个侧身避开了温念一扔来的枕头，笑眯眯的走向了厨房，留下咬牙切齿的温念一对着她的手机泄愤。

        一辆白色奥迪suv缓缓的开到启源大楼前，车子堪堪停稳温念一就打开车门冲了下来，一边念叨着迟到了迟到了一边风风火火的往大楼里跑，关悦岁坐在车里悠闲地看着慌张忙乱的温念一，嘴上还说着不着急，直到温念一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才无奈的笑了笑发动了车子汇入拥挤的车流。

        不同于启天大楼近乎死气沉沉的庄严肃穆，华瀚设计部的楼层一大早就飘满了咖啡的香气，关悦岁捧着一杯热牛奶穿过聊得热火朝天的人群推开办公室的门，桌子上的文件映入眼帘。她拿起一看，是华瀚新品发布会的宣讲稿。关悦岁粗略地扫了一眼，视线最终落到了发言人后面“关悦岁”三个字上。沉思了许久，她还是拨通了助理的电话：“优优，帮我把黄玉声和唐宇佳叫进来。”

        王优优行事一向利索，不到两分钟黄玉声和唐宇佳就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坐吧。”关悦岁看着眼前面露紧张的两个人，笑着把文件放到两人面前：“别紧张，先看看这份文件。”

        唐宇佳是个性子活泼的，率先拿起文件看了一遍后问道：“总监，这是新品发布会的稿子吗？”

        “是。”

        “给我们看这个是？”

        关悦岁俯身双手撑在桌子上，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两人紧张又疑惑的神色：“我打算让你们上去介绍新品，能做到吗？”

        “介绍新品？可是”

        关悦岁看向犹豫着对视了一眼的两人，问道：

        “可是什么？”

        “但是这次发布会这么重要，我们资历尚浅，搞砸了怎么办呢？”一直沉默不语的黄玉声出声问道，声音小的差点被外面的嘈杂声盖过去。

        “发布会重要是因为我们要向外界传达产品的设计理念，而没有人比你们更了解这些作品的理念不是吗”

        关悦岁的声线偏冷，但说话速度并不算快，与人交流起来意外的并不让人觉得冷漠疏离，反倒是有一种独特又坚定的力量。

        黄玉声和唐佳宇看着一脸期待的关悦岁，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挺直了身体，将手放到膝盖上郑重的说：“那我们就谢谢总监给的这次机会了。”

        “是我要谢谢你们，那你们先回去吧，等等我让优优把稿子发给你们。”

        看着黄玉声和唐宇佳离开的背影，关悦岁整个人松懈下来陷进柔软的椅子中，微微抬起右手遮在眼前，又颓然的垂下。闭上眼睛放空了一会儿后推开门向顶层的办公室走去。

        敷衍的敲了敲门，关悦岁推开门走进去，捕捉到林森原眼里未来得及敛起的一丝怒意。

        “谁惹你了？”关悦岁将门带上坐到林森原对面，看向正在极力平息着怒火的那人。

        “没事，”林森原声音沙哑，“找我什么事？”

        “我想换一下发布会的新品介绍人。”

        林森原略显疑惑的抬眼：“换成谁？”

        “我们部门的唐宇佳和黄玉声，也是这季主推产品的设计师。”

        “好，益海传媒那边我去跟他们说。”

        关悦岁倒是也没有被林森原的爽快惊讶到，笑着调侃道：

        “林总对我这么宽容以后他们说你偏心我可不好反驳了。”

        “关总监知道就好。”

        关悦岁抬眼撞上林森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眼神，沉默片刻后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谁会拒绝自己上司的偏心呢。”

        “不打扰你了，”关悦岁起身走向门口，“有事再联系。”

        看着关悦岁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林森原轻叹出声。

        偏心的上司？

        二十多年的靠近最终定格成“偏心的上司”，林森原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不过这个身份也不错，至少偶尔可以让关悦岁依赖一下自己。

        这样一想，他倒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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