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扶春

尹歌欢很快就找到了离府的机会。

        尹戈止的新钱庄开业，尹府大大小小都被拉去剪彩。尹歌欢谎称自己不舒服，要留在家中休息。

        虽然尹戈燃怀疑是尹歌欢故意不想去的，但还是没有过多为难。尹歌欢也不傻，顺势让溪儿一起前去帮忙。

        其他人走后，尹歌欢带着铃儿悄悄从后门离府。

        她们没有急着去目的地，而是来到一家成衣铺子。换好男装，这才向扶春楼走去。

        扶春楼是城中最大的妓院，坐落在京城东面的景央湖上。此处风光独特，人来人往，倒也算是京都一大盛景。

        从将军府到扶春楼需要穿过京城最热闹的长安街。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洋溢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许多年未见过这样热闹的景象了。”玲儿十分感慨。

        “嗯，的确好多年了。”尹歌欢也很怀念。

        前世尹家夫妇因为她身体不好很少允许她出门，后来嫁了人身体愈发不好，也很少出门。

        这一世她重生刚刚重生回来就与孟萱离开京城，这样的景象确实很多年没见到了。

        很快，扶春楼幔纱轻舞的小楼就出现在两人眼前。

        扶春楼的老板叫玉衡，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只知道她五年前突然出现在京城，开了扶春楼。

        不过一年，这扶春楼便成了京城第一大妓院，盛名远播。

        春红正在门外招揽生意，远远地就发现了一位俊俏的公子。“他”身形不高，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个香囊。

        “公子，你也是来寻乐子的吗？”

        “公子公子……”

        还未走近，俊俏公子便被门外双眼放光的姑娘们团团围住。

        闻到刺鼻的胭脂味，那俊俏公子轻咳了几声，白皙的脸上泛起粉红。一旁的侍从皱起眉，隔开一群人与公子的距离。

        “请问，你们楼主在吗？”

        春红愣了愣，回：“原来你是来找玉妈妈的啊。她今天不接客。”

        俊俏公子笑着说：“无妨，你带我上去吧。”话音刚落，一旁的小侍卫就拿出一锭银子，放到春红手上。

        见到他的笑，饶是看过许多男子的春红还是忍不住羞涩：“公子请跟我来。”

        扶春楼里的女子分两类。一类是卖艺不卖身的，这类女子会用面纱覆面；另一类则是卖身不卖艺的，这类女子不会戴面纱。

        楼内，大堂中央做这一位蒙面的弹琴女子，琴声袅袅，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就是空气中的胭脂味浓了些，尹歌欢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春红将两人带到了三楼。

        “这就是玉妈妈的房间，公子进去吧。”

        “多谢。”

        “你在外面守着就行。”尹歌欢侧头对玲儿说。

        推门而入，只见房内装饰华丽，淡紫色的轻纱飘舞，时不时还飘来一股桃花香。

        “哟，稀客啊。”玉衡显然刚刚起床，衣衫不整地倚在屏风上，笑的妖娆。

        尹歌欢也没和她客气，在小桌上坐下了。

        “这扶春楼的姑娘可真热情，我差点没上来了。”想到这里，尹歌欢还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冷战。

        “哈哈，咱们堂堂隐阁少阁主，竟然怕这些姑娘，说出去岂不笑死人。”

        扶春楼是隐阁在京城的重要联络点。玉衡也曾是江南名动一时的花魁，后来得罪了人，被孟萱救下后，就成为了扶春楼楼主。

        “别贫了，我找你是有正事……楼里最近的交易都还正常吗？”

        隐阁交易信息的方式很隐秘。将想要知道的消息写在纸条上再拿着隐阁特制的令牌将纸条和令牌放到特定地点，不出两天便可得到回复。

        之后就需要带着价值相等的宝物前往指定地点即可。由于消息几乎没有错误，这些年隐阁的信誉倒是越来越好，不少人都想得到这隐阁令，可惜实际制造的并不多。

        “老样子。不过最近收了几件好宝贝，等一下拿给你看看。”

        尹歌欢摇头：“不必了，我今天来主要是想拿药。”

        “好嘛，我就说有什么正事能劳烦我们清河郡主，原来是那破药材啊！”

        玉衡从床上暗格里拿出一个匣子：“喏，你的宝贝药，不过你家里人又没有筋骨的毛病，你找这药来干什么？”

        “问那么多干嘛。我还有事先走了。”

        “走吧走吧，慢走不送。”玉衡十分不耐烦地摆摆手。

        另一边，林怀清看着房内的装饰，问：“你确定是这里？”

        青玄回道：“的确是这里，属下调查过，这里就是隐阁的主要交易点。”

        隐阁交易地点经常变更，林怀清追查许久，在最近才终于有了一点线索。

        “对了，属下刚才在楼下时，探听到就在我们来之前，有位公子也来找了玉衡。”

        “公子？楼下的女子说玉衡今日不见客，这个人被带到玉衡房间。想来身份怕是不寻常。”林怀清下意识地轻扣桌面，默默思考，“楼主玉衡来路不明，可疑度非常高。”

        青玄十分认同：“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林怀清起身：“先到楼中四处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两人刚出厢房，就和下楼的尹歌欢主仆二人迎面相撞。

        尹歌欢和林怀清两人都愣了愣。

        “这位公子，你可是要下楼？”青玄见她挡住楼梯不动，便催促道。

        尹歌欢侧身让两人离开。林怀清从她身边经过时，小声说了句：“在对面的小巷等我。不准偷跑。”

        尹歌欢一脸郁闷地站在小巷里。

        “郡主，我们在这里干什么啊？”铃儿十分不解。

        “你知道刚刚那个人是谁吗？”尹歌欢问。

        铃儿诚实地摇摇头：“奴婢不知。”

        尹歌欢看着远处走来的身影，幽幽开口：“厉王林怀清。”

        青玄带着铃儿出了巷子，临走前她还十分担忧地看看尹歌欢。

        林怀清盯着她，很有压迫感：“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尹歌欢已经自暴自弃了：“没有。”

        林怀清挑眉：“你一个姑娘家来妓院干什么？寻欢作乐？”

        尹歌欢咬牙回答：“怎么，你们男人就可以来，我就不能来了吗？”

        “来倒是可以来，下次至少把你两个哥哥叫上。这里鱼龙混杂，太乱了。”林怀清像是在教导自己的小辈，语气十分和缓。

        “知道了。”尹歌欢垂着头。

        林怀清露出孺子可教的眼神，说：“早点回家吧。”

        尹歌欢从他身边走过，林怀清敏锐地闻到一股桃花味儿。

        “郡主，你没事吧？”铃儿见自己主子终于出来了，害怕林怀清对她不利，问道。

        “没事儿，先回家吧。”

        “……郡主你是说，厉王很可能发现了？”铃儿听了尹歌欢的描述，不禁皱眉。

        尹歌欢摇摇脑袋：“应该只是觉得不对劲。在京中还是得更加小心才行。今天遇到的如果不是厉王，事情就糟了。”

        铃儿十分认同，并补充：“小姐以后还是少去扶春楼，毕竟那里人多眼杂，难免有认识你的人。”

        “我这几个月都不会去了，我还得研究研究治腿伤的药到底要怎么做。”

        铃儿犹豫片刻，问：“郡主这药是为谁做的？”

        “一个对我有恩的故人。”

        厉王府。

        “王爷，我让手下人仔细排查后发现，扶春落里用桃花香的人只有楼主玉衡。”

        “玉衡……尹歌欢，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呢？”林怀清一边思考，一边自言自语。

        ……

        尹歌欢本来打算待在家里好好研究研究新药，结果没几天请帖就发到了手上。

        “赏梅会？”

        “对，”溪儿将贴子递给尹歌欢，“在寿安长公主城郊的别院。奴婢打听过了，长公主每年都会办这赏梅会，今年已经是第六年了。”

        说是赏梅，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为的还是给这些未婚的贵族们牵线。

        寿安长公主是庆国的一位传奇女子。她出身不高，长得也并不漂亮。先帝在世时，将她嫁去了塞外和亲，然后她借机挑起塞外几国的矛盾，让几国打得不可开交。最后庆国趁虚而入，将塞外广阔的土地收入囊中。这位长公主也就被庆元帝亲自接回国。

        回来后，寿安长公主也不生事端，只在府中悄悄养了几个年轻俊俏的面首。庆元帝知晓后对此事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近几年这位长公主迷上了为京中未婚的青年男女们做媒，便每年都在城外别院中举办赏梅会。

        当然，这赏梅会邀请的并非都是京中的贵族子弟，除此之外不乏才华横溢的有为青年。每年都有不少人通过赏梅会受到赏识，从而一步登天。

        对于相亲这事，尹歌欢其实并不热衷，毕竟她的眼光着实不算好。上辈子一根筋选了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害的自己家破人亡。这样的惨剧她不想再来一次。

        尹歌欢想是这样想，但尹母可不这样认为。上次的生日宴只是一个突破口，要真正让京中这些眼高手低的贵子贵女们心服口服，还得靠这赏梅会。

        “我大哥二哥为什么不去？”尹歌欢不想自己一个人去。

        尹母：“你大哥是皇上亲封的探花郎，去就是欺负人；你二哥是个他们看不起的商人，人家不愿意邀请。”

        “那……”尹歌欢还想找借口，尹母就直接下令：“不管你有什么事，这赏梅宴你必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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