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建第十步

“幸好有你们帮忙，谢谢！”景由说着，试探性地伸出手。

        一只竹蜻蜓越众而出，小爪子握住她的一根手指上下晃了晃，两两弯曲组成眼睛形状的叶片变成笑眯眯的模样。

        似乎是最初被五条先生招惹的那只，知觉提示着景由。

        她认认真真和对方握手，有些担心地问：“剩下的同伴没问题吗？怪物很厉害的……”

        竹蜻蜓“歪头”，还是笑眯眯的，松开了爪子。它的“眼睛”转向景由坐着的黑盒子，大概犹豫了一秒要不要和对方道别，最后还是冷漠地别开了脸，叶片“啪”地一声恢复原状，开始旋转。

        和它一起的三只竹蜻蜓也跟着旋转起来。

        “要走了吗？下次见——”

        景由依依不舍地挥手送别了竹蜻蜓小队，低头看向一动不动的盒子。

        五条先生的情绪好像有点微妙。

        她想了想，安慰到：“五条先生是好人，大家都能感觉到的！别伤心，下次见面的时候，也许就能成为朋友了呢？”

        盒子敷衍地震了一下，慢吞吞调整角度，像是在观察环境。景由同样四下看了看，发现这一层比起下面少了很多植被，依稀能看出原本的格局。

        是一片生活区。可惜激烈的战斗已经把大部分房间破坏得不成样子，两人行进过程中，只能看到被掩埋在废墟和植物下的零星残迹。

        褪色的衣物、凹陷的水壶、撕裂的电影海报……甚至是扭曲钢铁下半只探出的白骨手掌——

        在景由瞥到那点苍白线条的瞬间，五条先生一个加速转过走廊，打断了她的视线。

        什么都没看清的景由吃惊地晃了一下：“怎么了，有怪物吗？”

        跳跃速度又变得不急不缓的盒子若无其事地前进着，她一头雾水地垂眼看了看，迷惑歪头。

        接下来的一路都十分平和，没有怪物，没有类似竹蜻蜓的奇异生命，除了五条先生偶尔突如其来的加速，什么意外也没发生。景由乖乖坐在盒子上，转过长长的走廊，途经无数坍塌的房间，抵达了这一层的尽头。

        本该是电梯及联络通道的位置被钢铁墙壁阻断了。

        “要怎么上去呢？”景由找了一圈，没发现入口。

        五条先生沉默片刻，再次往前行去，停在铁幕之前。景由抬头，看见一道圆环从上方降下。

        黑白视界里看不出圆环本身的金色，但圆环本来空空如也的内部忽然亮起的水波似的光芒被线条勾勒了出来。

        有点像镜子。她好奇地伸出手，被跳了一下的五条先生警告了。

        “哎呀呀，”圆环发出感兴趣的声音，“竟然还有活人到这里来，不可思议！”

        继会生气的竹蜻蜓后，出现了会说话的圆环……好、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景由陷入迟疑。

        圆环已经开始自顾自地发言：“我是‘穿透环’！只要放在墙壁或者地面等任意平面上，就会立刻出现可以供人通行的道路，是十分便利的道具~如你所见，眼前这道铁幕已经封死，除了使用我，没有别的通过办法哦！”

        景由很给面子地鼓掌，夸到：“好厉害！那可以请您让我们通过吗？”

        “唔、唔，”穿透环波光闪动，开心地回答，“那当然——不可能啦！”

        ……嗯？

        听清楚回答的景由迷惑住了，而穿透环兴致勃勃地宣布：“‘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通过，必须答对我出的所有问题！”

        “可是……”

        没等景由辩解，它就“噼里啪啦”砸出了一堆话。

        “提问，二十二世纪百货商店获得最多次年度销售冠军的商品是哪一件？”

        “对不起、我没去过商店？”

        “提问，‘空气炮’发射前需要大喊哪几个字？”

        “那、那是什么东西？”

        “提问，竹蜻蜓的一般飞行时速是多少？”

        “我——”

        景由快被它咄咄逼人的态度气哭了！

        五条先生“哒哒”跳了两下，惊醒委屈的景由，她下意识顺着边缘滑下地面，刚一站稳，就看见盒子气势汹汹地跳向还在喋喋不休的穿透环。

        两方对峙，不知道经过了怎样的交流，穿透环奇迹般读懂了他的意思。

        “你要向我提问？”穿透环惊讶地说。

        五条先生倾斜盒子，用尖端在地面一笔一笔地用力刻画，反诘。

        “准你问”。

        停顿片刻，“你”被划去，“准”前方加上“不”字。

        ——“不准老子问？”

        穿透环语塞，不知为何被带偏思路，真的让五条先生出了题。景由站在一旁，懵然看着两方开始争论自己听不懂的知识。

        漂浮的盒子写字速度越来越快，在地面刻下一大片数字和符号，墙上的穿透环语速跟着起飞，一会是“根据这个定理”，一会是“参考那个猜想”……

        晕头转向地退开几步，景由捂住耳朵，心有余悸。

        总觉得他们正在谈论的东西某种程度上比怪物更有污染性……

        最后，五条先生胜出了。陷入思维混乱的穿透环放两人通过时还在嘟嘟囔囔，景由同情地看它一眼，坐着盒子穿过了水波一般的光芒。

        【基础工厂区域，请严格遵守规章制度！】

        红漆印刷的墙壁标语进入视线，第四层到了。

        工厂区保存得相当完好，几乎看不到入侵的植株，各种管道、线路密布四处，极富工业美感。

        就是太过昏暗了。

        电力系统显然早已失效，走廊中除去一些使用荧光材料的标牌就没有了光源，就算是特殊视觉的景由都感觉白线变得纤细了。不过她的烦恼很快从区区昏暗转向了更要命的问题。

        ——她和五条先生失散了！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两人正穿行在安静的走廊中，转过一个拐角，不知道做什么用处的大厅出现在前方，里面布满了荧光淡淡的、果冻似的东西。

        不等景由惊叹，那些发光的“史莱姆”就开始蠕动——它们是活的！

        大混乱。

        一天内两次被群起追杀的景由欲哭无泪，在一串“噼里啪啦”、“叮铃哐啷”后不幸与盒子失散，孤零零地缩在一堆货箱间不敢动弹。

        箱子外，淡淡的荧光已经照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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