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 1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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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上车后, 珞佳凝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四爷,怎么不见十三弟妹来送行?”
几年前十三阿哥已经大婚。
这一桩亲事是康熙帝指定的。
珞佳凝印象里十三阿哥和十三福晋伉俪情深,是一对儿佳人。所以在康熙帝给十三阿哥安排婚事的时候, 她没有去多管多问。
准十三福晋兆佳氏温婉贤淑, 婚礼十分热闹。
不过,珞佳凝和十三福晋兆佳氏并不特别熟悉。
十三福晋性格比较内敛,且大婚后深居简出, 除去参加各种不得不出场的宴席外, 很少和其他福晋们相聚。
而且她比珞佳凝小了七八岁,每次见到四福晋的时候, 都有些怯怯的,好像是面对长辈一般,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珞佳凝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和她多交往一下,见状就也没去多叨扰她。
后来珞佳凝想想,这样带点距离感的状况其实也还不错。
毕竟珞佳凝并不清楚之后那些年十三阿哥具体会遭遇到怎样的艰难状况。
圈禁之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为什么会失去了皇上的宠爱,后世的史书上并没有详细记载。
就算她想要护着十三阿哥避免这些事情,如今也无从做打算。
这样的前提下, 珞佳凝觉得,和十三福晋保持着一定距离也还不错。
到时候万一十三阿哥不可避免地遇到那些难题,十三福晋想必不会过多来找她, 到时候她反而能够冷静地处理此事, 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大程度地护住十三阿哥。
当然了,那之后她就可以和十三福晋多交往一下。
至于十四阿哥……
珞佳凝有些疑惑地撩开车帘朝他望了眼。
按理来说,在这个时候十四阿哥应该已经大婚娶了嫡福晋才对,而且他和十四福晋的孩子也应该已经诞生才是。
不知道为什么, 至今康熙帝都没有给十四阿哥指定嫡福晋。而原本应该成为十四福晋的完颜氏也还没有出嫁。
珞佳凝曾经问过康熙帝有关十四阿哥嫡福晋的事儿。
康熙帝只道:“这事儿不急。”其他的一个字也不多说。
也不知道这两人之间门的姻缘出现了什么问题,竟然阴差阳错,一个孩子都好几个了嫡福晋还没入门,一个硬生生快成了这个年代的老姑娘了都还没嫁人。
珞佳凝这一世遇到的变数颇多。
此种情况下,只能暂时先走一步算一步。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对付好这一次的塞外之行,保四贝勒府一家安安宁宁。
胤禛听四福晋问起来十三福晋的事情,笑道:“她说在家里照顾孩子们就没过来。”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也有可能她不想参加这样热闹的离别场景,所以选择了待在家中。”
这倒是十三福晋的脾气,热闹场合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珞佳凝就没多问。
反正她也是随口说说而已,毕竟是她把胤禛叫到了车子里,总得说上一两句。
胤禛却是想到了十三阿哥和十三福晋的相处模式,忍不住笑了声:“他们来倒是对脾气。一个外向一个内敛,平时有个什么事儿也吵不起来。”
珞佳凝轻声嘟囔:“十三弟才舍不得和十三福晋吵架。疼都来不及,哪里吵得起来。”
胤禛颇为得意:“十三弟说,看我平时与你相敬如宾,便知道怎样和妻子相处了。他说他能和福晋关系那么好,多亏了有我们俩做榜样。”
“他就和你客气一下,你还真信了。”珞佳凝无奈地横了胤禛一眼:“说起来还是他们天生就投缘。”
真遇上天生就不对脾气的,强行恩爱也没用。最简单的例子,八阿哥和八福晋。
他们俩能说是不努力吗?
当初刚成亲,俩人也曾经很尽力地想要搞好彼此的关系。
可三观不合,没办法。
如今八阿哥又刻意和八福晋保持距离,把家中一些不好的状况全部推倒八福晋的身上担着……一来二去的,两人关系自然更加恶劣。
珞佳凝忽然觉得困了。
她现在有孕,虽然可以用“健康药水”把其他不好的状况消除掉,免于旅途奔波对胎儿的伤害。可是,只有些困倦的时候,她就不打算浪费这东西了。
瞌睡袭来,她打了个哈欠,在胤禛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挨着:“我睡会儿。你等会儿如果有事就叫我一声。”
说完没一会儿她就沉入了睡梦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忽然间门,车子猛烈颠簸了下。珞佳凝被这样剧烈晃动着,骤然惊醒,基本上都惊出一层冷汗。
她生怕自己忽然间门的情绪波动会对胎儿造成影响,赶忙用了个“健康药水”。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康熙帝的高声喝问:“出现什么状况为了?怎么忽然停下?”又问:“老四的车子怎么样?刚才忽然停下,好似那马车也晃得挺厉害。”
胤禛生怕大声回话会吵醒了四福晋,因为四福晋就躺在他的怀里,他不敢乱动生怕让她惊醒,就坐在那边,撩开车窗的帘子伸头出去:“皇阿玛,没事。”
他不知道珞佳凝已经醒了。
珞佳凝想,反正她现在还困倦,就不和他说自己已醒来的事情,继续睡就好。
结果这个时候不知道谁查探过大体状况后,过来回禀康熙帝:“皇上,那边有人伸冤。说自家的天地庄子被人霸占了,找官府也无用,只能在这边告御状。”
所以前头吵吵嚷嚷的。
有官兵在那边努力拦住那些不住冲撞着御驾的老百姓,被拦住的人情绪激动不断往前冲。
官兵生怕被皇上看到自己对老百姓动手,又怕动了真家伙见血的话,太不吉利扰了皇上出行的兴致,自然也不敢用兵器去阻拦。
一边拼了命,一边畏畏缩缩。即便老百姓手无寸铁,两边却也僵持住了。
一般来说,老百姓不会轻易告御状。
更何况皇上这是刚刚出行,被人拦车颇不吉利,百姓们生怕触了皇上的霉头惹了龙颜大怒,也不敢轻易过来拦着。
太子已经不悦,厉声喝道:“谁人敢随意拦着?即便是有冤情,大可以到大理寺去,再不济找都察院也可使得。”
他坐在马上朝康熙帝拱手:“皇阿玛,这种事情完全不用理会。不如让人通知大理寺卿处理此事。吉时已到,我们赶紧走吧。”
康熙帝若有所思着抬手止了他的动作:“且慢。”又回头朝着马车这边高声道:“老四,你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大皇子已然在马上拱手请命:“皇阿玛,不如让儿臣过去看看。四弟正在车内,出来怕是不便。”
康熙帝颔首道:“那你也去吧。”
大皇子策马朝着前头吵吵嚷嚷的那一处去了。
胤禛听出来皇上对大皇子说的是个“也去”,就想着皇阿玛可能还是希望他过去看看的。他见大皇子已经策马而行去那吵吵嚷嚷的一处了,就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把四福晋的身子挪了挪,力求不让她醒来。而后他撩开车帘打算过去看看。
毕竟皇上已经金口御言说了要他去,也没有撤回命令,他还是过去一下为好。
可是胤禛身子刚刚动了一下,衣袖处就是一紧,回头望过去,才发现是四福晋已经醒了,正努力睁开眼睛看他。
“你被吵到了?”胤禛愧疚得很:“我的动作还是大了点。”
他以为是自己把她挪动的时候动作太大,吵醒了她。
珞佳凝瞌睡得很,根本不想说话,所以没有过多解释自己醒来的时间门。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努力和他说道:“别去。就和皇阿玛说,陪着我在车里。”
她觉得突然出现异状不是什么好现象。
这一行需得谨慎再谨慎,小心为上,还是什么都不要掺和进去,留在车里为好。
胤禛十分犹豫:“可是皇阿玛说……”
“我好累啊。”珞佳凝决定关键时刻还是得打感情牌,于是哼哼唧唧地说:“你陪着我好不好?就和皇阿玛说,我这边需要你,你脱不开身,只能陪着我。”
四福晋一撒娇,四阿哥就受不住了。
更何况前头有大皇子过去了,也不差他一个。
胤禛就在车门处扬声说:“皇阿玛,四福晋这边儿臣走不开,儿臣就先不去了。”
周围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的声音尤其大:“皇阿玛,四哥遇到四嫂的事儿就会顾不上其他的。就让他陪着四嫂吧。”
康熙帝也在笑:“老四你还是安稳陪着媳妇儿吧。外头没你什么事情,老实在里头待着就行。”
这下子周围人俱都笑了起来。只是笑声没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因为大皇子已经策马回来。
他脸色明显不太好看,神色阴沉沉的,甚至还朝太子瞥了一眼,眼神中透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太子登时怒了:“大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康熙帝抬手止了太子的责问,转而询问大皇子:“那边怎么说?”
大皇子拿了一张状纸,双手捧给康熙帝看。
康熙帝略看了几眼,眉头蹙紧,将状纸递还给大皇子:“你把它给大理寺吧。孰是孰非,总能有个论断。”
太子忙问:“皇阿玛,这上面告的是谁?”
“不过是平头百姓的一些恩怨罢了。”康熙帝语气平淡:“没什么大事。”
太子见状就没多思量,他想大皇子刚才看他那一眼不过是为了旁的而已,就安心地跟着皇上继续前行。
车内。
珞佳凝用了成就点兑换了个“偷听偷看”的道具后,把那些对话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而后松了口气。
幸亏没让胤禛跟着过去。
她当时就觉得事发突然有些蹊跷,现在看来,说不定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拦御驾来伸冤,这可不是什么寻常事情。
想康熙帝御驾亲征那么多次,塞外巡视那么多次,南巡又那么多次……
之前那么多年,有如此多的机会,皇上都会策马经过街道。却没有一个老百姓跑出来拦御驾来诉说自己的冤情。
怎么这一次突然就有了?
万一是有人故意安排了个“老百姓”来做这件事呢?
而且,大皇子的表现不同寻常,很有点针对太子的意思。
这种事情还是不掺和进去的好。
珞佳凝的想法十分坚定:无论如何,自保为上。她并不后悔甚至还在庆幸着之前自己特意留了四阿哥在车里。
去往蒙古的一路上都颇为顺利。
珞佳凝但凡感觉到不舒服,都会试着用一下“健康药水”,来确保自己身体和胎儿无恙。
虽然她吃饭也略有挑剔,但是,皇家的儿女们谁没个挑剔的时候呢?即便四福晋最近的饮食习惯和平时不太一样,却也没什么大碍,周围人都没察觉出异样。
至于嗜睡,就更没特别的了。毕竟她以前去塞外的时候,一路上也基本上都睡过去的,这样躺一路的行为很符合她的习惯。
因此,一直到了蒙古地界,都没有人发现四福晋的身体出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次前来相迎的是一位蒙古郡王。蒙古郡王安排他们的住处是一些整洁的房间门,共分成四五个院落,往来串门都很方便。
晚上依旧是蒙古热闹的烤肉跳舞聚会时间门。
珞佳凝下午美美地睡了一觉,这便跟着胤禛来到了晚宴的地点。二人凑在一桌上,望着不远处燃起来的篝火,笑着互相商量一会儿吃什么烤肉比较好。
这边习惯用小桌子,时常一个人一个小桌。偶尔有两三人的桌子,也算是大的了。
四阿哥四福晋的桌子距离皇上的桌子并不远,旁边就是大皇子和太子的独自一人的桌子。
篝火不远处,太子美滋滋端着一盘烤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旁。
这一盘烤肉是刚才他自己烤出来的。
之前从房间门出来后,他听说厨房那边正在收拾肉类,便过去瞧瞧。正好遇到一盘鹿肉刚刚切出来,准备端给尊贵的远方来客。
这些鹿肉都是生的,大清来客可以自己架在烤架上烤制,十分方便。
太子见厨房正好有炉火,而他有些饿了,便和厨房的蒙古人商量了下,亲自烤了这一盘出来。
将鹿肉端到自己桌上后,太子忽然觉得有些内急,需得去方便一下。
可他又怕这盘鹿肉会被旁人惦记上拿走。
毕竟这儿的桌子又没写名字,这么一盘肉放在桌上,旁人又不知道东西是谁的,难免会拿走。
为了让那盘烤肉看上去已经“有主”了,太子在离开前还特意拿了片旁边的青菜叶子放在烤肉盘里,免得旁人以为这盘烤肉是没人要的再给拿走吃掉。
做完这一切后,太子这才放心地往更衣的地方行去。
等他走后,站在不远处的大皇子方才缓缓踱了过来,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一盘烤肉。
这个时候有位蒙古的侍女走了过来,把手中的盘子一一放到了各个桌上。很显然,她是负责这一次摆放餐盘的。
大皇子招手把她叫了过来,趁着旁人不注意,把太子的那一碟烤肉放到了自己桌上,又装作无意地端着它站了起来。
正好他端着鹿肉起身的时候,被他招手叫来的侍女也走到了他的身边。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那个侍女的汉话并不熟练,努力说着:“你有事可以和我说。”
大皇子把那一碟烤肉放到了她的手中:“我看刚才四阿哥和四福晋问你要烤肉,是不是?”
侍女分不清这些贵客们。
她只知道这些人都是从京城过来的,在她眼里这些人都长得差不多,根本一下子分不清谁是谁。
大皇子就朝着四阿哥和四福晋的方向指了过去。他现在站着的地方在夫妻俩的侧边,他的动作并不会被他们俩注意到。
顺着大皇子指着的方向望过去,恍然大悟:“没有,没有。他们没有要烤肉,他们要的是梅子,腌渍的梅子。”
“梅子你给他们找去,顺便把这一盘烤肉给他们送去。”大皇子虽然会蒙语,却没说,只道:“他们喜欢吃这个,你一并拿去更好。”
侍女努力分辨着他说的汉话:“好的好的,一起,拿去。”
大皇子将东西给她后,就快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观察着四阿哥那一桌附近地情况。
不多会儿,那个侍女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碟梅子。当然了,她的另一只手还端着那一盘烤鹿肉。
在蒙古,吃烤肉十分寻常。基本上烤肉都比蔬菜还多。
所以四阿哥和四福晋看到侍女拿来了一盘烤肉后,并没有多想,两人轻声说着话,顺手就把这些烤肉给吃了。
只是吃到一半的时候,变故出现了。
刚刚回到自己座位上的太子,发现鹿肉不见了。原本心心念念之前亲自烤的那一盘鹿肉正是他的心头好,乍一看到东西没了,他勃然大怒。
此时阿哥们都基本上落了座。
太子拉住隔壁那一桌的大皇子:“你有没有看到我桌上那一盘肉?”
大皇子忙摆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刚才太子离开的时候,周围人挺多的,来来往往。而他动作很小心,特意避开了旁人的目光,所以他十分笃定没人能证明他拿过那个东西。
太子其实并不是在乎那一盘肉。
只是一来拿东西是他亲自烤出来的,多少有点感情成分在。二来,他去更衣来去的一路上都在惦记那盘烤肉,本来没什么的倒是成了心头好。
如今东西不见了,他自然大怒。
太子焦躁地在附近走来走去,结果意外发现,四阿哥跟前的那一个盘子有些眼熟。盘子的一角放置了一片绿叶,赫然就是他之前挑选的那片当做“证据”的绿叶子。
太子这便有了说辞,当即三两步走到了四阿哥夫妻俩的跟前,指着那片绿叶子质问:“你们怎么从我桌上拿东西!”
四阿哥正给四福晋夹着东西吃,冷不防太子冲过来怒吼几句,他有些茫然:“太子殿下说的是什么?”怎么听上去莫名其妙的。
太子上前两步靠近桌案,把指尖几乎都戳到了那片叶子上:“你看这叶子!我烤肉后把东西放在了桌上,便去更衣。生怕旁人以为这东西没人要而拿走,特意放了片叶子在上面!”
珞佳凝这才留意到盘子里的叶子。
说实话,她和胤禛早就看到叶子了,还好奇这边的人怎么开始注意摆盘了,特意放了个叶子增添趣味。
却不曾想东西居然是太子放过去的。
珞佳凝倒是觉得太子可能说的不是假话,因为太子没必要。
身为未来的国家继承人,太子想要什么东西没有?没必要非得为了个烤肉而和他们夫妻俩计较。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太子说的是真话,东西真是他的。
但珞佳凝更知道,她和胤禛是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做,东西并不是他们俩拿的。
可面对着盛怒之下的太子,她和胤禛讲什么恐怕他都不会去听——太子这些年愈发自傲起来,只要是他认定了的事情,不闹个天翻地覆恐怕不会罢休。
珞佳凝正这样思量着,胤禛已经轻轻放下了碗筷。
“既然太子殿下觉得是我们夫妻俩拿了你的东西,我不不如到皇阿玛跟前去理论吧。”胤禛淡淡道:“我们说了我们没拿,你非要说我们拿了。想必一盘肉如此珍贵,太子殿下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倒不如找皇阿玛理论个是非黑白出来,方才能够妥善处理。”
胤禛讲完,再不肯让珞佳凝被暴躁的太子指着训斥,当即起身拉了她就走。
太子看他们打算去,就喊了一个人来拿着那个吃了一半的烤肉盘子:“找皇阿玛正好!我也想让皇阿玛帮我找回公道!”
这时候旁边不远处的大皇子走了过来,笑着打圆场:“大家这是怎么了?都要开始晚宴了,你们倒是准备离席了。”
太子一个字儿也懒得和他多说,伸手把他拨到一边去,昂首挺胸气势汹汹地朝着屋内走去。
大皇子望着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唇角微弯笑了笑。
珞佳凝原本是走在太子前面的,无奈太子在气头上走得太快,而她顾及腹中胎儿不能走得太急,因此渐渐落后了几步。
正因在后头走,她便看清楚了大皇子唇角一闪而过的深浓笑意。
珞佳凝忽然就有些明白过来,这件事或许和大皇子脱不开干系。
大皇子喊了一句:“太子殿下,我陪你过去。”又快步跟在了太子身后。
珞佳凝便伸手拉了拉胤禛衣袖:“等会儿我们小心点。”朝大皇子的背影扬了扬下巴。
胤禛轻轻应了一声。
屋内,烛光昏暗。
这儿原本是个空置的屋子,本也不常拿来用,所以屋里没有备太多的烛火。如今被临时拿来当做“询问”的房间门,只能匆忙间门点了唯一的蜡烛来照亮屋内。
康熙帝姗姗来迟。
他本和蒙古郡王把酒言欢,忽然间门听说大清太子请了他过来理论,这才放下杯盏匆匆赶到了这间门屋子。
康熙帝进屋后,凌厉目光扫向屋内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儿媳,这才大跨着步子进了屋。落座后也没让他们坐下,只径直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子就将自己去烤鹿肉,把东西放到那儿,回来后不翼而飞却在四阿哥四福晋的桌上发现了的事实告诉康熙帝。
“就这么点事?”康熙帝忽然大怒:“你为了一盘烤肉,就和你弟弟弟妹计较,又把朕给叫到了这里?!”
太子这才发觉到帝王怒意。
他之前是因为太生气了,确实考虑欠妥当,直接把人给叫到这里来,又匆匆让把皇阿玛给叫来。
现在看到皇阿玛的怒容,他这才后知后觉冷静了些许。
只是长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让他养成了不肯低头的性格,冷静没能持续多久就又冒出来怨气。
“皇阿玛!”在太子的心中,他的事情就没小事,除了皇上的事情外,这天底下就数他的事情最大,于是上前几步与康熙帝道:“四弟他们偷拿了我的东西!他们居然偷了我的东西在吃!这个事情的重点在于‘偷’!”
胤禛被他这个表现给气笑了。
若是平常,胤禛肯定尊他一声“太子殿下”对他恭敬些,可现在,这个人乃是是非不分的小人,随意攀咬不讲证据。
胤禛自然不能惯着他。
更何况此次珞佳凝也被牵扯了进来。
胤禛可以让自己受委屈,却不肯让自家妻子受委屈,于是上前拱手:“皇阿玛,我们只是看到蒙古侍女端来了东西,还以为每一桌都有这么一盘,自然而然地就吃了,没做他想。”
康熙帝有些不耐烦了,摆摆手道:“不过是一盘肉的事情而已,没什么大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太子这下子更生气了。
明明这不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这可是关乎大清颜面的大事!
他伸手拦住了康熙帝,铿然说道:“皇阿玛!我可是当今太子!四弟他们无视我的威严,随意就把我桌子上的东西就拿走了!这是瞧不起我,也是瞧不起皇阿玛!瞧不起大清!”
太子虽然有些口不择言,但也有他自己的真实想法在里面。
他是真觉得违逆了他就等同于违逆了大清。毕竟在他眼里,以后整个大清就都是他的了。
可是这些话听到了康熙帝的耳中,却成了截然不同的意思。
康熙帝本来就觉得太子太过小题大做,所以打算离开。如今听了太子的这一番言辞,他反而慢慢坐了回去。
“瞧不起你就等于瞧不起大清?”康熙帝笑了:“太子这话怎么说。”
太子看到皇阿玛的笑容,心里打了个突,而后又见皇阿玛好似没怎么生气,一直都在笑,他就镇定自若地说:“皇阿玛,您想想看,我是大清未来的帝王。四弟现在这样抢了我那一盘肉,往后还指不定会抢……”
“混账!”不等他说完,康熙帝已然大怒拍案而起:“你居然说你四弟吃了一盘烤肉就是抢你的!还有!”
康熙帝遥遥指着京城的方向:“大清是朕的天下!何时成了你的?”
太子被帝王威势给吓到,磕磕巴巴说:“我说的是以后……”
胤禛皱着眉想要开口解释,却是衣袖被拽了拽。
他悄悄侧头朝着妻子看过去。
珞佳凝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什么都别说别管。
胤禛这便发现,大皇子正捋着衣袖似是有话要说。他思量了下,这便收敛心思继续站在一旁。
这时候大皇子估摸着康熙帝的怒气已经到达了顶峰,就适时做出恍然大悟状,走上前来,语气歉然地说:“皇阿玛,这件事真要论起来,还是儿臣的错了。”
康熙帝指着他:“你说。”一双怒目却依然盯着太子。
大皇子躬身作揖:“之前儿臣看四弟妹喜欢吃烤肉,见桌上有一盘烤肉没有人拿,就做主拿起来交给侍女,让侍女拿给四弟妹。”
大皇子满脸歉然:“儿臣真不知道那是太子爷的。晚上天黑,那片叶子儿臣也没看到,倒是唐突了太子爷了。”
这时候他走向太子,在太子跟前,他摆足了架势,先是深深揖礼,表达自己的歉然。又撩了衣袍做出来想要跪下的举动,侧头思量一下后,复又收回了衣袍没有跪。
做完这一系列的举动后,大皇子方才又深深揖礼:“太子殿下,微臣实在是做错了。微臣有错,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他刚开始所行的,分明是一个臣子面对帝王怒气时做出的想跪下领罚的举动。
后来那些,则是他好像“想起来不是君臣而是兄弟”后,又收敛心神对身份尊贵的弟弟时的模样。
康熙帝的眼神顿时暗了下来:“你们兄弟之间门素来如此吗?”
不过是道个歉而已,居然还要考虑是否行君臣之礼?
大皇子明白康熙帝的意思,叹着气说:“素来如此。”
太子正在气头上,并没有领会到康熙帝特指的是什么事情。
更何况,近两年大皇子对他十分恭敬。有时候他和大皇子起了冲突后,大皇子真的是伏低做小状也都摆足了,刚才大皇子的那般样子他也见过。
是以太子并没觉得大皇子的举动有什么不妥,顺势说道:“他做错的时候自然是如此的。”
康熙帝的脸色变了变,怒哼一声,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太子忙追了过去:“皇阿玛!这事儿……”
“你大皇兄原本也是好意,暂且不提。单说你四弟和你四弟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被你好一通训斥和刁难!”康熙帝头也不回地说:“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风,竟然这样苛责兄弟和弟媳。认真说来,比朕都架子更大了些。”
太子忙说:“儿臣惶恐。皇阿玛,儿臣不过是求一个公道而已。”
康熙帝:“等会儿到了席上,当着兄弟们的面,你去和你四弟四弟妹道个歉吧。”
太子:“可是……”
不等他说完康熙帝已经大跨着步子离去。
只是离开前,康熙帝似是怕四阿哥和四福晋再被太子责难,把这小夫妻俩一并叫走了。
太子有些茫然地望着康熙帝的背影。
他不明白,明明是他的东西被兄弟们觊觎,怎的皇阿玛不责罚兄弟们,反而责问他?
正当他拧眉细思的时候,身后有人唤了他一声:“太子殿下,怎么还在这里站着?皇阿玛不是让你去给四弟四弟妹举杯道歉的么。你可感激你去,别误了时辰。”
太子猛地回身,正正好和款款而来的大皇子对了个正着。
大皇子算准了这件事最终只能太子兜着。
放了个叶子算什么?
烤肉里加个叶子也能吃啊,谁规定东西不能吃了?
就算东西被自家兄弟和弟妹吃了,那又怎样?再烤一盘不好吗?非得和自家兄弟计较这个事情?
眼看着太子被康熙帝训斥,大皇子心中痛快极了。
他负手而行,半点没有在康熙帝跟前时候做出的伏低做小的模样,反而身板笔直傲气十足。
“太子殿下刚才好大的脾气。”大皇子慢吞吞说:“皇阿玛来了,你也不收敛着点。平时你不是挺注意的,在皇阿玛跟前不显露半分?怎么刚才就收不住怒气了。”
太子自问是皇位继承人,在京城中对大皇子动辄呼来喝去,大皇子那时候都忍气吞声没有反抗半分。
是以太子已经习惯了这个哥哥私底下对他卑躬屈膝的模样。
如今到了蒙古地界,大皇子骤然做事儿挺直了脊背,倒是让他有些不习惯了。
“你这是做什么。”太子想到刚才种种,在更衣前也见到过大皇子,只是习惯了不把这个人放在眼里,所以没有在意:“我的东西就放在那里,本来就是我的。那个桌子离皇阿玛最近,不可能是旁人之位。你非要拿了东西去给四弟四弟妹,我还没责罚你,你倒是对我大呼小叫起来了?”
大皇子笑道:“其实太子殿下的意思,我已经听明白了。无非是太子殿下的东西必须是你独有,不准兄弟们觊觎半分,所以四弟吃了你的烤肉你才这样生气。只是太子殿下的东西我们一向不敢随意乱动,除非那东西不是你的我们才敢去拿,但凡你提前告诉我们一句那是你的,谁敢去动?这一次是你没看好东西,没让我们清楚认识到它是你的。你自己看不好是你的事情,又何至于非要怪自家兄弟?”
太子隐约在大皇子的话中听出了点别的味道,不由拧眉。
大皇子又道:“有时候一些东西就得各凭本事去拿。太子殿下认定了是自己的,那没用。你看不好被旁人抢了,你也只能认栽,不能怨旁人。”
太子分明在大皇子的话中咂摸出来了关于“旁的一些东西”的味道,不由又气又怒:“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大皇子笑得意味深长:“你行事猖狂,皇阿玛总能看得到的。这是第一步而已。你可千万别急,往后的事情多着。”
太子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对我这样说话!”
大皇子甩开他的桎梏,冷笑了声,快步朝着宴席而去。
太子双目圆睁眼睛赤红,恨恨地盯着他的背影。
小太监有些紧张地走过来:“太子殿下,您要去宴席吗?”
“不去了!”太子拂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我什么身份?怎么还需要给老四和四福晋敬酒道歉?不去!”
小太监跟在他的身后,不住提醒:“可是殿下,那不是皇上的命令吗?您连皇上的命令都不听了?”
太子回身指着他,手抖了半晌,好歹记起来这个小太监是他顶喜欢的其中一个,到底是没忍心让人把他拖下去打死,却也得罚:“你自去领三十个耳光!打一打你那个不听使唤的嘴巴,看它还乱不乱说了!”
篝火旁。
康熙帝带着一身怒气回来,面对蒙古郡王的时候却还是扬起笑容:“这儿热闹的很。不知道前面唱歌跳舞的是谁?”
他不过是顺口一问而已,蒙古郡王答了什么并没注意听。
眼睁睁看着四阿哥和四福晋归了席位,大皇子也回来坐到了宴席上,康熙帝左等右等没看到太子,忙喊了个人问:“太子呢?”
那小宫女正好是从旁边那屋子周围过来的,知道太子去向,便行礼回道:“太子殿下回房了。”
康熙帝喃喃说道:“居然回房了。”
明明让他回来给老四和老四媳妇儿赔礼道歉的,他却回房去?
这分明是不把他的圣旨当回事!
康熙帝脸色铁青。
偏偏这个时候,刚刚过来的大皇子又火上浇油:“皇阿玛,太子殿下不听您命令私自回房了,这事儿该如何是好?”
康熙帝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在这个时候,四福晋识大体,主动端了一杯茶过来:“皇阿玛刚才说话说累了,许是要吃一盏茶的。只是桌上只有酒,我就给您倒了一盏茶。您看浓淡合不合口味。”
康熙帝脸色和缓了些。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倘若再喝酒,很容易醉。而蒙古郡王在旁边,不喝好似说不过去。
有了四福晋这一盏茶,他便可以借口说这是儿媳给他端的茶,为了不让孩子伤心总得喝着,就能免于和蒙古郡王此时拼酒了。
“好孩子,让你们受委屈了。”康熙帝十分喜欢这个懂事的儿媳,温声道:“你回位置吃些东西吧,等会儿我给你添些菜。”
珞佳凝这就回到了座位上。
胤禛轻声问她:“你何至于现在过去?不怕皇阿玛会迁怒于你吗?”
他也是担心四福晋所以这样说。
现在皇阿玛明显在气头上,他都没想过去,她却去了,当真是让他操碎了心。
珞佳凝笑道:“我倒是宁愿我去,你不要去。”她轻声叮嘱胤禛:“最近大皇子和太子已然现出来不和的端倪,有什么事儿你都要远着点,别掺和进去。”
胤禛略不解:“若是在京城,他们俩有什么不和还有可能牵连出后果。现在是在蒙古,他们二人还能如何?”
珞佳凝遥遥地看了最末几个桌子那边,小声低语:“还记得之前要出城走时,有人拦下御驾说有冤屈吗?算算时间门,差不多再过几日,那个‘案子’恐怕就有结果了。听说当时太子也想过问此案,皇阿玛没搭理他,只交给了大皇子。”
胤禛恍然大悟。
原来是那件事。
只是那个案子发生的时候,状子只有皇上和大皇子两个人瞧见,具体内容他不知晓。而且案子已经交给了大理寺去办,也和他们没什么瓜葛。
看四福晋的意思,难不成案子还能和他们这边扯上关系?毕竟皇阿玛没让太子沾手,只让大皇子去处理相关事宜的。
胤禛心中一动,忍不住握住了四福晋的手。
他是男人,总是粗心大意不如女儿家心思细腻。
幸亏有她在身边。
不然他还考虑不到那个方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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