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你长的很好，不该就这样消失……我本来打算将它销毁的，不过遇见了你，算是你我的缘吧。”小女孩笑了笑，伸手按住胸口。

        淡金色的光芒从她掌心下溢出，少年惊讶的看她从心口掏出一个金色光球，然后拍进他的心口。

        确实是拍，他都能听到声响了。

        柔和的灵力从心口疯狂的向全身涌去，干涸的灵脉如棉帛吸水一样被滋润，甚至比以前还要宽广有力。

        少年坐起来，神色复杂的接住虚软的倒下的女孩，“为什么？”

        “仅凭记忆维持身体已是艰难，无力控制心魂的力量。与其被人夺走还不如毁掉，遇见你也算是它的机缘。”女孩舒服的枕在他怀中，她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人体温的温暖了。

        “记忆？心魂就是那个光球？失去它对你有什么影响？”少年的问题砸下一推。

        “你现在应该能发现这个身体是没有魂魄的，能活着是因为一段记忆的缘故，仅凭此是活不久的，心魂在不在没影响，能救一个人就已经物有所值了。”小女孩蜷缩着腿缩在他怀中，抵御风雨的寒冷。

        少年觉得事情很匪夷所思，但他活了！怀中的女孩没有魂魄也是事实！记忆……到底是什么东西？

        五天的相处，小女孩教会了他许多东西，他沉迷于她所带来的神奇世界，也惊觉以前高傲的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傲骨藏匿于灵魂之中，外在是越来越沉稳的温文儒雅。

        君子如玉，在认识她之前，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的如此彻底。

        炎炎烈日，他摇晃着蒲扇扇动着少许凉风，只为让膝盖上的人睡得安稳一些。

        “难怪这么舒服，谢谢哥。”她抬手擦去少年脸上的汗水，真是个傻大个。

        “你不回家，家里人不着急？”他弯腰，方便她擦汗。

        “……”她半眯眼，“哥，心魂在你身上，很好。答应我，当你不需要它的时候就将它销毁，不要想着还给我。”

        “为什么？我答应过会找到你的魂魄的。”

        她笑笑，脸上带着他看不透的冷漠。

        “记得太多，记得太清楚，太累人了。”她指尖描摹过他俊朗的眉目，“你的回答？”

        “……好。”如果这是她的愿望，他愿意妥协，会一直在守护在她身边。

        然后他打了小盹，再醒来时她消失在他的世界中。一年后，在寒虞山，他见到了魂魄齐全用陌生的眼光看他的女孩。

        那个即将进入曾经剥夺他灵力的禁地的少女，叫鬼铃。

        沈清池拉住她一直输送灵力的手，缓缓的移动到心口，“没用的。”

        掌心之下没有心跳的起伏，甚至在压力之下衣服微陷……鬼铃的手颤抖得不像话，却连拉开衣襟查看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没有进入到混沌界，如果不知晓那些秘密，我会遵守承诺……”抱歉，铃……

        他眸色一沉，用力的将她的手按入心口！

        鬼铃心跳顿止，毛球见情况不对抱着她的手臂使劲拽，却无法撼动分毫！

        沈清池努力睁大了眼，将她的样子牢牢记住，缓缓的闭上眼，眼角滑落一滴眼泪，双手无力垂落。

        失去生命的躯体再无力挽留什么，鬼铃空洞的看着掌心的金色光球。

        忽然，阴风乍起，一双惨白的爪子袭向失神的鬼铃，陌君怒吼一声，猛扑了上去，却被狠狠的反弹撞上洞壁。

        异响惊醒了鬼铃，金色光球一闪没入她的心口，庞大的灵力瞬间涌出。土洞承受不住，大块大块的泥土掉了，很快就将洞穴彻底淹没。

        金色光芒猛然迸出，乱石尘土冲出，地面震动不已，楚馆四分五裂的倒塌，露出一个巨坑。

        鬼铃抱着尚有余温的尸体，脚边是昏倒的穿山甲一家、雨妖和毛球。束发的丝带不知落到了哪里，原本只及腰间的微卷黑发疯狂拉长，摇曳拖地。

        眼角越发红艳的血泪，就像在替主人哭泣一样，透出一抹苍凉。

        鬼铃看着倒在泥土中的狐妖，没有言语的冷冷直视他。他刚才看似想抢心魂，但他虚幻了一下抓了另一样东西。

        看向他紧握成拳的右手，她抬腿留下一串足迹，最终踩在他的手腕上——辗压。

        晴空一声惊雷，紫苏手一抖，墨迹晕染了几笔数值。她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口，心无端的恐慌。

        “大哥！我去找姐姐。”她放下笔，飞快的离开。

        迈出作为临时书房的雅间，转步进入客厅，不想轩辕伯父他们有客。刚想退下，惊觉对方有些眼熟。

        一身仆从的灰布衣裳的陌生青年似乎刚说完，看到她之后恭敬的弯腰行礼。

        “你是……玉器店的伙计？”紫苏认出他就是那个追着他们送赠品的人。

        “正是小的，小姐好记心。”店小二笑笑，脸上的沉重未见分毫。

        “紫苏你来的正好，陪你伯母说会话，我找你爹爹们商量点事。”轩辕爹给了妻子一个眼神后，带着店小二离开。

        紫苏坐立不安，轩辕娘看在眼中急在心里，但愿是他们多虑了。

        店小二跟着来到鬼彦的房中，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小的无意间见到铃小姐独自一人去了花街，她身边的毛球鬼怪得很，小的不敢跟上去，就在附近等。没过多久，就听到花街里喧嚣不断，我进去之后惊呆了，最有名的那家楚馆被炸飞了，附近的青楼都收到波及。”

        “当时混乱急了，我好不容易混到里面去，就看到铃小姐抱着个男人的尸体站在大坑中。小的不敢耽搁，连忙回来通报。”

        “确定是尸体？”鬼彦脸色很难看，才多大点功夫，她就不能乖巧一点？

        “胸口都破了个大洞，不可能还活着。”让店小二如此肯定的，最关键的还是她的神情。

        “紫苏就麻烦你们照看了，如果我们今天没回来不用瞒她，但不能让她离开。”鬼彦慎重的交代。

        轩辕爹理解他的心情，点头保证，“一定。你把掌柜叫上，城中人脉他熟。”

        “掌柜的已经在那里了，这会应该联系到其他人了。”店小二来这里之前就先回了一趟店，依他对掌柜的了解，青楼那条街已经控制下来了。

        “多谢。”鬼彦准备叫上苏谨诺，回头就只看见敞开的窗户……

        “那位公子很能有些心急，小的刚说到铃小姐抱着尸体时他就跳窗了。”店小二很淡定的道。

        鬼彦脸色一变，跟着跳窗了。

        店小二只得无奈的也跳窗，这确实比走大门省了不少时间。

        苏谨诺赶到时，整条花街很安静，没有乱走动的人群，他很轻易的就走到店小二说的大坑。

        停留在现场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他关心的只有站在坑中的鬼铃。想要靠近却被阻拦，他虚晃一掌，趁机跳下。

        “出出气就够了，他你不能杀。”闻幺炎和拦在狐妖身前。

        城中出再大的事他也不关心，只是在感觉到那股熟悉的灵压时他想都没想就瞬移，却没想到还见到另个认识的人。

        “让开。”鬼铃没有看他，只是看着那只被踩得露出森白骨头但依旧不放开拳头的手。感觉到有人靠近，有些熟悉的气息，微侧头，竟然是他。

        “他是澜沫的人……都忘了你不知道澜沫是谁，总之，这个妖你不能杀。”没有必要的话，闻幺炎和不想和她对峙，同样也不想面对澜沫。

        墨玄月听到澜沫这个名字后，挑了挑眉。提起那个好战的男子，他总算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鬼面毛球了。

        “澜沫啊，”还真是到哪都有熟人。鬼铃冷笑一声，“我没要杀他，只是取回他从我这里夺走的东西。”

        “哈哈哈！晚了！”熠狐仰天大笑，身上的锁链断裂，伤口以飞快的速度愈合。翻身跃起，对着她展开手指，掌心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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