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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两人跑出街去,方才面色肃穆的锦衣姑娘放声大笑。

        陈段再看,她已是鲜眉亮眼,韶颜稚齿。她拱手道:“在下孟晚清,小丫头,给你。”

        那小丫头满目忧思已去,接过药包,连连道谢。

        “呀!你的手!”

        孟晚清握住她的手,见她因攥着碎镯,手掌被割的隐隐发红,蹙起了好看的眉头。

        小丫头看见碎镯,忧思再上心头:“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

        听闻此言,孟晚清满目可怜,竟破口大骂:“畜生掌柜!无情无义!枉为大夫!孟晚清气上心头”转脸对陈段埋怨道:“那五蛇酒真应给他砸的稀碎才好!”

        孟晚清一边低头解着腰中钱袋一边跟她说:“你不要难过,我这里有些银两,你到附近修缮玉器的店里,找位手艺好的师傅,一定有办法把镯子还原的。”

        说完将钱袋子交到她手上。小丫头抬眸看着圆滚滚的钱袋,她没见过这么多钱凑一堆,心中受惊,眼中雾气氤氲,连连推辞:“姐姐,我用不了这么多!”

        “你拿着,这个世道不好,加之天灾,百姓劳苦,你爹身体不好,有了这些钱,你们可无忧过一段时间。”

        见她犹豫再三,孟晚清只能说道:“我爹是京中官吏,生而为民请。如果我没这么做,看他不把我屁股打开花!收了这钱,算是帮我的忙,不对,是帮我屁股的忙!姐姐求你了。”

        说完孟晚清摸摸屁股,好像那里真的挨了一鞭子似的。

        那小丫头将钱袋呵在怀里,娇小身躯扑通一声给她跪下,抬头已是涕泗横流,多年所受的千言万语的委屈化为一声声呜咽:“谢谢姐姐!”

        孟晚清将她扶起来,语气正经起来:“这世道没了银子确实活不了,可也绝不能被几块破石头牵着鼻子走。这钱不是叫你拿膝盖换来的。”

        小丫头将她的话听进去,忙着点头,拿了药赶回家去。

        孟晚清目送她离去,才想起身边的陈段。他儒雅带笑,拱手拜一礼,道:“在下陈段,游经此城。”

        孟晚清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眼,见他世家公子模样,问道:“公子游经此城是旅居过客?”

        陈段摇摇头:“是来此求学。”

        “莫不是在本城第一学府白圭学府?”

        陈段含笑点头。

        “巧了!竟偶遇同窗,我亦在白圭学府求学!不过,陈兄今日去药铺所为何事?”

        孟晚清一言仿佛在他头上重重击了一拳,他豁然清醒,想到家里还有位病号呢,见天色不早,寥寥数语,匆匆告别,向药铺方向奔去。

        陈段进门,掌柜见了他害怕,以为他和孟晚清是一伙的,怕他惹事,推搡道:“公子,您怎么来了?”

        见他不吱声,掌柜支支吾吾道:“我们我们要关门了,今天做不了生意了。”

        陈段见掌柜瑟缩,和善道:“掌柜的你别怕,请拿些消肿止痛的药膏来。”

        掌柜的一听并不是什么贵方子,便想着再吃点亏把他打发走了。

        陈段慷慨解囊,将满满当当的银子轻轻搁置在他手中:“今日那个小姑娘,以后再来,你便帮一把吧,莫为难她。”

        掌柜打开沉甸甸的钱袋,一下被银子拴住了眼睛,对着饱满钱袋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爷,您请好咧。”

        陈段拿了药走在路上,脑海渐渐浮现孟晚清挟着药包,痛骂掌柜罔顾医者仁心的模样倒真有人情味儿,想到这他哑然失笑。

        孟晚清与陈段作别后,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陈旧的记忆为孟晚清引路,她重新踏回了故土。

        “我还是选择回来。我还是要回来。”

        这里是她童年的安身之处。孟晚清置身弯杂小巷,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切陈旧发灰,霉气蒸腾。画面柔软,悲伤的阴蓝色天空,让人上瘾的煤味空气,路边潦草的小摊,仿佛爹娘爱买来哄她开心的糖果玩具还摆在车摊上。破旧的房屋,枯朽的木头窗棱,回忆起来都要加倍小心,不然会轻易破碎坍塌。她置身大街小巷中,看见穿着脏兮兮衣裙的小姑娘们在捉迷藏,灰蒙蒙的野猫,少年斜挎背包和伙伴们一起回家。记忆是一座矮趴趴的孤坟,回忆是把坟上的枯草被连根拔起。恍然置身于泛黄的记忆,一点一滴立体详细的要命。孟晚清枯竭的感情再次拉张,让她想哭。她悲伤的勤勤恳恳,泪水如潮水,顶上眼眶又无力落下。

        兜兜转转来到记忆中老旧的房屋。没有主人,它荒废在小巷中。因年久失修,颇有颓僻之态。

        孟晚清抬头,连屋顶也长满了杂草。她踮起脚尖去摸门框的钥匙,果然还在老位置,钥匙插入锁孔里,涩的不得了,她手腕小心翼翼转动,生怕它会断在锁孔里。卡擦一声锁开了,门楣的灰尘将她落了满身,她也舍不得打去。放轻脚步,近十年荒废的院落,野草疯长。

        眨眼间荒草寸寸凋落,尘封的记忆被破打开。孟晚清仿佛看到幼时与玩伴在院中嬉戏,爹娘正准备铺桌吃饭。那个时候可不都是这样吗?又是一眨眼,邻里的玩伴,留他们吃饭的爹娘,又都不见了。

        当初与爹娘同栽的树苗已有合抱粗。如今春日将近,老树发出柔软的枝桠,像树根一样深深扎根于天空,风吹过来了,它晃动起枝桠,为过往瘙痒。还记得夏夜清凉,一家人常常应着暮色,在树下吃晚饭。吃饱肚子后,就坐在父亲亲手系的秋千上,依偎在母亲怀里,监督父亲洗碗。待他洗好了,磨着他三个人一起上戏台看戏去。

        当一切再也不能回去。是多么悲伤的一句话。像母亲在蜡烛下为自己缝补裙子一样昏暗,比母亲煮的紫菜挂面汤还要烫口。它变成了满院没人需要的野草野花,纵使沿着巷路奋不顾身努力钻出砖瓦狭缝,谁还记得呢?

        孟晚清露出失焦的眼睛,看着满院被肆意生长的野草伤成的疮痍,抚尽秋千上的灰。

        她推开房门,房中没有人气,只有冷气,看着灵牌上孟子湄三个大字,刹那之间红了眼眶,心中哇地一声痛哭出来。眼睛里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地向外滚落。长泪落尽,这次的悲伤再也不似潮水一般唯唯诺诺。

        “爹娘,孩儿不孝,孩儿回来了。”

        孟晚清拿出口袋中所剩的几文钱,去街上买了纸钱。她在孟子湄的牌位前跪了整晚。

        爹,你交给我的娘的遗物我一直都好好保管,时光漫漫,我都快要记不得娘的样子了。可我永远都不能忘了我们三个在一起的日子。你替我着想,把我送去了京中。你卧床不起时,女儿不能侍奉床边。你走了,我也不能为您送行,这是我这辈子的遗憾。十年之久,这次我离开了京城,便再也不走了。

        “百态街”

        陈段站在街口,默念雾气朦胧中的白石匾,上面刻着街名。

        “可这百态街又是什么意思?”

        他若有所思,走到街头便恍然大悟,不禁感叹提名之妙。

        磨豆子的大叔正牵着那乖顺的驴字哒哒向磨坊走去。叫卖小贩们驾着摊子,摊子上的小玩意儿在口袋里叮叮撞撞。早点处,锅碗瓢盆磕磕碰碰,食物在油锅里炸得滋滋作响。早起孩童正叽叽喳喳乱跑。街内传出一片祥和的人间烟火之音,这在天界是听不到的,别有韵味。

        “百态街,菩提众生相,人间烟火,琴瑟和鸣。”

        知道守和呆在屋子里养伤闷得慌,来这街上找寻新奇玩意哄她开心,他日日提着大包小包的回去,里面尽是新鲜玩意儿,可口小食。

        陈段四处闲逛,人间虽遭受大难,但总有一些天灾毁不了的东西,就在这人与人之间,他能看得清楚。

        街边有捏泥人的。撑着大大的凉棚遮荫,半腰高的木柜子上摆满了逼真的小像,个个相貌各异。那些几乎神化的举动和脸庞充满着人间气息。

        柜子后面藏着位捏泥人的大叔,陈段对他印象很深刻。他一只腿是瘸的,另外一只腿也好不到哪去,撑起棚子来很是费劲,陈段经过时常帮他一把。

        泥人大叔面带苦相,比同龄男子看起来更显老一些。他坐在那里从不说话,一筹莫展的模样。夸他捏得真好,也只是憨厚笑笑。

        他要么专注于手中柔软的泥块,要么眯起眼睛观察街上各行各业的人,一动也不动,和他捏的那些个泥人一个样儿。他坐在那里发呆,好像在回忆前世的伤心事。和这充斥着吵闹欢笑的街形成强烈对比。

        在陈段眼里,他和那些大声哭,放声笑的彩塑们,真是一道鲜明的风景。每次路过,陈段都要多看上几眼,是因为那些吹口仙气儿就能动的泥人儿?还是因为他那张看完直教人悲伤的脸?不知道。

        而此时他正佝偻着腰身,搏土于手,不动声色,瞬息而成。手中顿时多了个面目清晰开怀大笑的男娃娃,面目径寸,形神毕肖,不知道是不是陈段看走了眼,小男孩眉目间竟和泥人大叔有七分相似。

        离开泥人,陈段身旁闪过一身影,是个少年。这少年步伐轻盈,行走之态潇洒至极,实在引人注目。街上正有幼童啼哭,他从轻瘪的钱袋子里取钱,走到卖糖葫芦的老爷爷面前。

        “爷爷,来串儿糖葫芦,要果子最红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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