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胡笳汉月之十六国春秋 > 017 二帝语对太极 平阳智破东海

017 二帝语对太极 平阳智破东海


晋怀帝被五花大绑之后,扔进车驾。一行人在汉军押解下,调转马头返回洛阳。

此时的洛阳城,因为皇帝出逃,人心早已瓦解,守军纷纷逃散。平民百姓有钱的纷纷出逃,没钱的只能关门闭户,乞求上天让自己躲过这一劫。

刘聪亲率大军冲进洛阳,迅速占领了宫殿、官衙、府库。汉军在城内四处抢劫,官商富户、平民百姓,无一幸免。官兵们个个赚得盆满钵满。百姓但稍有阻拦,即被杀死。西晋帝国的盛世都城刹那间成了人间地狱。这时距武帝司马炎仅十余年。这位忧心忡忡的开国帝王要知道他的帝国如今成了这般模样,是不是懊悔至极?他所有的希冀终于被无情的现实撕得粉碎。

刘聪率众大摇大摆进了太极宫,向前一步跨坐在皇座之上。随征的文武赶紧跪伏在地,高呼万岁。

尽管知道汉晋两家实力已今非昔比,但没有想到晋朝竟如此虚弱不堪。从誓师出征到擒获晋朝皇帝,还不到三个月。

刘聪令刘粲把司马炽带上殿来。

司马炽战战兢兢地走进大殿,竟然没有站稳而摔在地上。

看着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司马炽,刘聪不免生出几分同情:“刘粲,解开他吧!毕竟他也是一国之君。”

刘粲还有些不愿,站着没动,嘴里念叨:“皇帝个屁,都这样了。”

刘聪喝道:“你小子嘀咕什么呢!赶紧解开。”

刘粲不情不愿地解开司马炽。

司马炽慌忙间爬起来,赶紧跪倒,使劲地叩头:“汉皇陛下,我是真心乞降,期望陛下宽恕。”

刘聪见司马炽这样,问道:“你真心服了吗?”

司马炽叹口气道:“真心归服,绝不敢有二心。”

刘聪笑笑:“你真不记得朕吗?我们以前见过的。”

司马炽盯着看了看刘聪许久,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依旧叹气道:“实在是想不起来。”

刘聪又笑道:“皇上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司马炽连忙道:“不敢不敢。”说着指了指地上的绳索说,“如今这般样子,哪敢在天子面前妄称皇帝?”

刘聪被司马炽吹嘘的高兴,向前躬了躬身子,对着司马炽,问道:“你为豫章王时,朕曾经与王济到你那里,王济把朕介绍给你,你说久闻朕名。把你写的乐府歌给朕看,要朕试着帮你看看。当时朕和王济写的都是《盛德颂》,你很赞赏。你又领着朕在皇堂射箭,朕得了十二筹,你和王济都得九筹,临别之时,你还送柘弓、银研给朕,你记得吗?”

听刘聪这样问,司马炽的思绪顿时回到了过去。司马炽是晋武帝司马炎之子,封豫章王。八王之乱中,司马炽并未加入乱事,并且行事低调,不太热衷于交结宾客,不涉足世事,爱好钻研史籍,在当时受到人们的称誉。成都王司马颖和河间王司马颙对立,没办法,就推出司马炽做了皇太弟,他自己并没有称帝的野心。时代的洪流把他推上了西晋帝国的巅峰,又瞬间把他拍入谷底。要是自己从未做过皇太弟,更没有做过皇帝,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豫章王,也就不会有今日之祸!

刘聪见司马炽不说话,又问道:“还记得吗?”

司马炽这才抬头看了看刘聪的脸,果然是那个多年前的故人。可是,故人重逢在如此尴尬的地点,又如何得说呢。可刘聪一个劲儿地追问,司马炽没有办法,只得应道:“哪敢不记得呢?只恨当时没有认识你的帝王之相啊!”

刘聪被突如其来的马屁拍得异常舒服,心中一片大爽,笑道:“当年你贵为王侯,朕不过是边疆部族头领的小儿子,身份差距那么大。难得你那时真心诚意待朕,如今朕当也不负于你,你放心,朕绝不会杀你,如果失信,死身不安,子孙遭戮。”

群臣被刘聪一席话震惊,纷纷叫着不可。

刘粲、刘曜等纷纷下拜,请求刘聪收回誓言。

刘聪大怒:“朕与晋帝,乃旧时好友。国家争纷,乃国事也,汉灭晋,天下大势使然。如今,晋帝已臣服于朕,朕又何忍心将他杀害呢!再说了,要想赢得天下民心,首先要有容人之量。你们不要再说了,朕也不会听你们的。”

众人见刘聪如此,也就不敢再多言语。

司马炽没有想到,自己多年前的一番赠予,今日竟得如此后报。那时候,频繁赠予不过是富家公子的平时消遣罢了。

刘聪回了回神,又问道:“你说你们自家人之间怎么杀得那么厉害那么狠呢?都姓司马,何必如此呢?”

这时的司马炽已经渐渐淡定下来,知道自己不至于被处死,心里也就不再紧张,淡定地说道:“这不是人事,而是天命。据臣所看,大汉将应天受命统治华夏,所以我们晋朝的王爷们相互攻杀,为陛下您取得天下除却障碍。假如我们家的王爷们个个都能奉行武帝的大业,诚心诚意地辅佐先帝与臣,和和睦睦,光文皇帝如何能够振臂高呼建立大汉,陛下您又怎么能得到天下呢!”

太舒服了!会说话,会说话!怪不得能够登上帝位。刘聪内心感慨,在说话这方面,自己实在不如眼前的敌国皇帝。虽然他已然是自己的俘虏。

“起来吧!”刘聪笑着说道。

司马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趴在原地不敢动弹。

“起来吧!”刘聪又说,“宣诏!”

“奉天皇汉大皇帝诏曰:司马炽,本为晋帝。如今洛阳陷落、晋室倾颓,敌国元酋,本当诛杀。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大汉有蓄才之意,赦司马炽死罪,着封会稽郡公,开府仪同三司。”

司马炽更加不敢相信。匈奴胡族,自古杀人不眨眼,刘聪更是屠城数十,如今自己落入其手,心想无论如何不能免死,即便免死,也会禁锢终生。不料这刘聪也学得汉家故事,封自己为公。这也算是一番劫后重生吧。

司马炽立马谢恩。

刘聪招了招手,侍从带来一个女子。

刘聪指了指女子,对司马炽说:“这是名公刘殷的孙女,现特把她送给你做妻子,朕将封她做会稽国夫人,你应当善待她。”

刘殷是并州新兴人,弱冠之年,便已博学精通经史,综合归纳各家之言,文章诗赋无不备览。性情洒脱,有济世之志,节俭而不鄙陋,清约而不孤高。州郡、朝廷征召任职,都推辞不就任。齐王司马冏辅政时,征任大司马军谘祭酒,后改任新兴太守,刑罚明察表彰善美,很有政绩。永嘉之乱,落到刘聪手中。刘聪欣赏其才能而提拔他,历任侍中、太保、录尚书事。终以高寿而终。

有这样的女子做妻子,对于沦落为囚徒的司马炽来说,已然十分不易。

刘聪攻陷洛阳、俘获晋怀帝的同时,刘登率领的另一路大军正悄悄地追赶着晋朝唯一一支生力军向东进发。一场大战已不可避免。

刘聪随刘渊征战多年,对马上生活甚是熟悉,对战争的理解力和认识度都很高。他知道,要想顺利拿下洛阳,就必须首先解决后顾之忧。

刘聪的后顾之忧,就是当时北方的各个拥晋势力。前面已经分析过,凉州的张氏无心干涉,只是关起门来过自家的小日子。再说了,他们远在凉州,与洛阳相差千里,根本无力越过关中来支援。晋阳的刘琨,已经陷入四面重围之中,做一个扎在汉国疆域内的钉子尚可,做晋帝国的弓箭,尤其是救援的弓箭绝不可能。关中的司马保,一心想着让晋怀帝早点完蛋,自己好从中渔利。江南的司马睿跟他是一个想法。这样下来,刘聪真正担心的只剩下一拨人马,便是王衍所部。

王衍在晋代并不出名,但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角儿。出身琅琊王氏,西晋末年玄学清谈领袖,曹魏幽州刺史王雄之孙、平北将军王乂之子、司徒王戎堂弟。步入仕途后,历任黄门侍郎、中领军、尚书令、尚书仆射等职。后升任司空,又任司徒。位高权重,却不思为国,为保全自己,还让弟弟王澄、族弟王敦分任荆州、青州刺史,遭时人鄙夷。后转任太尉兼尚书令,又兼领太傅军司。他的族弟王敦,娶了武帝司马炎的女儿,后来做了琅琊王司马睿的幕僚,辅助司马睿建立东晋,成了赫赫有名的开国元勋。

王衍所率的兵马,实际上是东海王司马越的旧部。司马越突然暴死,十几万大军群龙无首,陷入混乱。将领们无奈,只得推举位高权重的王衍做统帅,继承司马越的遗志统率大军。司马越原本要带兵北上攻击汉国,图谋收复河北。可王衍没有这个意愿,他退而求其次,以护送司马越灵柩回东海为名,带领大军一路东行,放弃一切军事计划,直往东海国而去。由于战事紧张,王衍草草处理了司马越的丧事,便令全军在谯郡、东海国一线驻防。就这一点来看,王衍所处的位置,也不能完全说他没有半点军事头脑。立足于谯郡、东海一线,北可以威胁河北,西可以震慑河东,南可以图保洛阳,东可经海路南撤江东。看似全盘皆活的一招妙棋,却深深地被王衍打烂了。

刘聪南下洛阳的时候,王衍完全可以南下支援洛阳。十几万的生力军要是加入洛阳保卫战,或者从背后对汉军发起攻击,那么汉军袭占洛阳的计划就会完全落空,晋汉双方的攻守之势也可能迅速逆转。可是,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整个洛阳战役期间,王衍完全没有动作,静静地待在原地,似乎洛阳的那个朝廷不是自家的朝廷一样,十几万大军眼睁睁地看着朝廷覆灭、皇帝被俘。

刘聪的心里,可一点都不小看王衍,他也不敢小看。万一王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那可真会搅了自己的大局。

刘聪给了平阳公刘登一支人马,让他监视王衍,非必要不得出战。这支人马以刘登的一万云中军为主力,另有步骑兵五千。汉军以一万五千人对阵王衍十四万大军,可谓是胆大包天。刘登心中没底,不得已采取舆论攻势,对外声称自己帐下有雄兵十万。王衍本就是个文臣,他虽不相信刘登有十万兵马,但就是打个折扣也有五万铁骑,就自己的十多万残军是无法与之硬拼的。故而采取守势。

刘聪以宋国中尉呼延卓兼领中军,以石勒为前军主将,负责率领三千铁甲骑兵。

石勒天生虎胆,在王衍军营前叨扰了一番后对刘登说:“我观晋军虽人数远多于我军,但战心已失,根本无力再战,只要大王敢出战,必胜无疑,那王衍必为大王所擒。”

军中司马李昌也向刘聪进言说:“王衍虽有重兵十四万,但分布在谯郡到东海的数百里内,形成了一条长蛇,并没有握成拳头,王衍自己驻扎在东海郡,虽然利于从海上奔逃,但难以指挥诸路大军。我军可隐蔽前进,避开其他晋军,直插东海。只要王衍和他的统帅部被端,我估计其他晋军将闻风而溃。”

石勒赶紧附和:“对对,我也正是此意。请大王允许我率部下三千骑兵,定袭破东海城。待时大王领主力自我后方攻击王衍,必擒杀此人。”

听他们这般言说,刘登大为赞赏,道:“就这么办。”

次日,石勒三千铁骑离开大军营寨,隐蔽东进。三天后出现在东海城下。

这时的王衍,并不知道汉军已到眼前,整个东海白天开门做生意,晚上关门睡觉,一派和谐景象。王衍心中笃定,刘登五万人马尚在谯郡以西,即便汉军实力超群,可一个城一个城的打过来,估计没有一年也得半载。

石勒采用的是奇袭战术,必须在夜晚突袭方成奇效。

汉军在城外隐蔽,只等后半夜。城内城上的晋军纷纷入睡,机会终于来了。

石勒刚准备令军士登城,一个近侍告诉他说,自己有奇谋,可使城门自开。石勒来了兴趣,问道:“有何奇谋?赶紧说来。”

近侍道:“我少年时耍过杂技,曾与人学过鸡鸣狗盗之术,如今我学鸡鸣之声,骗开城门,大兵顺势进入,定可克之。”

石勒笑道:“如此,我也省力不少。就照你说的办。”

近侍爬上一座土丘,模仿公鸡打鸣。一时间,周围鸡鸣声四起。守更的门军骂骂咧咧地起来,打开城门,嘴里还嘟囔着,怎么这么早鸡就打鸣。

石勒可不等他们反映过来,令麾下铁骑迅速入城。门军见大军入城,惊得目瞪口呆,大呼上当,忙准备去放狼烟,被汉军士兵一箭射杀。

汉军铁骑在东海的街道上肆意奔跑,因为在夜晚,街道上没有一个人。汉军很快就到达东海王府。这里是王衍临时的指挥部。

王衍迷迷糊糊听见有喊杀的声音,还以为是多日休息不好酿成的幻觉。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汉军已经攻破王府,慢慢地塞了一院子。

王衍只见火光冲天,自然知道发生不测之事,但仍不敢相信汉军已在眼前。他披衣出门,看见汉军甲胄旗帜,差点一股脑倒在地上。身边的仆人赶紧扶住他。

“王大人,深夜叨扰,还望恕罪。”为首的将官说道。声音不大,但却铿锵有力,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渗人。

“你是何人?”王衍问道。

“我乃大汉云中军前锋将军石勒,今日奉宋王之命前来拿你。”石勒话仍旧不多。

王衍道:“我乃大晋太尉,你这个级别的将军没资格跟我对话,叫你的上峰过来。”

石勒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急眼,骂道:“老匹夫!我看你是个老人家才好好跟你说话,没想到你给脸不要,那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说着,令军士将王衍捆好,扔到马背上。

东海城内的晋朝官吏军民在睡梦中丢掉了城池。

襄阳王司马范、任城王司马济、西河王司马喜、梁王司马禧、齐王司马超、吏部尚书刘望、豫州刺史刘乔、太傅长史庾顗(yǐ)等人都被活捉。

次日,刘登率领大军西还,见王衍等人被俘,沿线城池纷纷投降。十四万大军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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