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姐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垂，我就趴在行脚客的背上看着树的影子一寸一寸地被拉长。是的，我的大脑又开始糊涂了而且已经快要死了，因为我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如果是梦为什么又这么真？这梦又何时会醒？如果是现实，那这行脚客要去哪里？我为什么又会在他的背上趴着？

行脚客知道我醒了，没停下来速度也没放缓，仿佛一切都很自然，正如他坚定平实的脚步。

“你醒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这句话问出来本身就是一句废话，我更不想理他，因为我的意志改变不了任何的事，就好像飘零的蒲公英，去哪风说了算。

“我已经把这两天发生的事都和你父母说了，也解释了我为什么要带你走的原因和目的，并且还提醒了你父母，让你父母别再找那什么小龙女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都这么说，我突然又想理他了。

“那你带我走的原因和目的是什么？”

“你资质不错，带你加入我的门派。”

“什么是门派？”

“就是培养高手的地方，你可以把高手理解成我这样的，跑的比别人快，力气比别人大，大家比别人强，还会一些特别的本领。”

“你说小龙女是坏人？”

“不错。”

“我说她不坏，没有她给我用那个药汤泡澡让我身体坚硬无比，我早就被你那狗东西咬死了。”

“你用她的方子，你的死法会比被木狼咬死更惨！”

“都死了还要比谁更惨吗？”

“当然，江湖中有多少人想死后求一完尸而不能？”

“你说她是坏人，那你是好人吗？”

“我自己说了算吗？”

我不再说话了，确实，好人和坏人是由自己说了算的吗？我现在很饿很饿，肚子仿佛在讨债一般，向我讨要这两天没吃的馍馍，但是我又不想对行脚客说自己饿了，因为打心眼里来说我是恨他的，谁愿意莫名奇妙的和自己的父母亲分开呢？我的父母也是不愿意的，可是没办法谁叫他挑中了我，正如我问他的话一样，我父母也不知道他是个好人还是坏人，起码答应让他带我走，我还能活下去。

“多看看吧，以后也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环视这四周熟悉的花草树木和土地，再回首望向那逐渐消失在天边的白马村，抬头瞧见这落日斜阳，风还是那么的平静。

天擦黑的时候，我们刚好赶到山下的镇子。

黑旗镇，距离白马村最近的镇子，也是麒麟帝国在这一小片地方唯一驻军的地方。

我们进了镇子，到一家名叫远来客栈的店前停下。行脚客直到这时才把我从他背上放了下来，我双脚刚一落地，竟然差点没站稳，双腿抖得厉害，稍稍用点力下身就传来一阵一阵的针刺感，看来还是昨天的后遗症。

行脚客走到柜台前，对着掌柜的说道：“两间房，再来四个菜，热一壶酒。”

“客官你稍歇，客房马上给你准备妥当，酒菜待会儿就上，阿福，领两位客官上座！”

行脚客搀着我，在跑堂的指引下，找到一张对着门靠里的桌子坐了。

正等着上菜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店门前躲躲闪闪的，我仔细地观察了好一会儿，不由惊呼道：“那不是我老姐吗？”于是也不在乎大堂里其他食客地眼光，大声喊道：“姐！姐！我在这里面！”

门口的那个身影果然探出头来，露出一张我熟悉的面庞，穿着一身去年过年做的新衣裳，头发梳得利落，背着个蓝布包袱，脸上得灰尘一点也遮不住洁白的皮肤。

老姐也只是探出头来，踌躇了好一会儿，也没敢踏进店里来。“小哥，麻烦再添一副碗筷，上的菜里再加上一只烧鹅。”

我一听行脚客说了这话，便不再有所顾虑，使劲地对着我老姐挥着手，让她赶紧进来。

我姐看看我，又瞅了瞅行脚客，低头一阵小跑进了客栈，找到我们在的那桌，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我就看着我姐傻乐，我姐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两边脸蛋憋得通红，直到饭菜都上齐了都没抬头。

行脚客从筷篓里拿了双筷子递给我姐，我姐忙说不用，说她在家里带了吃的过来。说着，她从包袱里拿出两个在灶上都烤干了的馍馍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我看到这些瞬间明白了，我姐一定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这馍馍一看就是前几餐蒸好没吃完放在灶上烤着的，要是父母亲知道我老姐出来寻我，能不给她蒸好馍馍带上吗？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顾着给我姐不停地夹菜。

“姐，吃点菜，没事的啊，这大叔很好的，知道你来了还让后厨多上一只烧鹅。”

说着，我用手撕下一只鹅腿放进我姐碗里。

行脚客喝了口酒也说道：“没事儿，吃吧。”

我姐听了行脚客的话，才吃起碗里的菜。

我从下午就已经饿了，不过现在却吃不进去任何东西。

饭桌上三人都各吃各的，一句话都没说过。

等到菜饭都吃的差不多了，我实在忍不住了，看着我姐说道：“姐，你说咱爹娘寻不着你得有多着急啊！”

我姐似是没听见似的，仍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碗里地菜。我看我姐不说话，心里不由得更急了，这次语气说的更重了些。

“你在家里，家里忙点啥的或者遇上点啥事，你都能帮趁着点，而且爹娘年纪也大了，我走了你也走了，那咱爹咱娘还不得伤心死啊。”

最后我坚定地说道：“姐，吃完这饭，明早你就回去吧！”

说完，我也不管她了，自顾自地扒着碗里的饭，这些话不说出来，我还真吃不了这么香。

等我再次抬起头时，我才发现我姐已经哭地泪流满面了。

老姐一边擦着泪一边说道：“就允许你走？就允许你下山？就允许你上镇子里吃这么好的饭？你凭什么让我呆在家里天天背朝黄天脸朝地？你凭什么让我在那山旮旯里呆一辈子？凭什么？游弋，你咋就这么自私呢？”

我脑子都懵了，想张嘴却哑口无言，人声鼎沸地大堂里，在我耳朵听来确实鸦雀无声。

我不知道我老姐是这么想这件事的，我也不知道我老姐是这么想我的。

行脚客付了饭钱，我们都上楼睡觉去了，我和行脚客一屋，老姐自己单独一屋。

第二天，行脚客把客栈老板的马车买了下来，我们仨坐着马车赶路，我也不知道咱们是要去哪？只记得每天清晨坐着马车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跑，也就是东边，然后晚上要么进镇子要么进城住客栈。

这一路上发生了很多地事是我不想提起的，我姐没再和我说过一句话，她和行脚客的关系却是越来越好了，从我们吵架的那晚后，她干什么事都对行脚客特别殷勤，满满地行脚客也和我姐有说有笑，过了几天，在一家客栈吃完晚饭我们仨都去客房睡觉了，晚上起夜的时候发现行脚客不在床上，后来我去我姐的房间，房门一推发现里面也是空的。到了第二天，他们两又自己出现了。这种情况出现了三四天，到后来越来越明目张胆，我晚上起夜又没看到行脚客，而我姐的住的那间房却是欢笑声一片，又过了几天，行脚客索性和我姐住一间客房，而我一人一间客房，一到半夜隔壁就发出木头吱呀吱呀的生意，也不知道他们两大晚上不睡到底在干些什么。我姐也打扮地越来越漂亮，花钱也越来越阔绰，再也看不出是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我和她站在一起，别人打死也不相信我们两是亲姐弟。

麒麟帝国土地辽阔，我们坐马车走了将近一个多月，后面两天我居然没见到过我姐，问行脚客，行脚客答道：“你姐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我把她送我一朋友家，托我一朋友照顾她，你就别担心了，再过两天咱们就到地方了。”

后来我们进了一名叫‘乌连’的大城，城门阔的足够几十辆马车并头前进，城墙上全是穿甲执剑的魁梧将士，城内人声鼎沸，到了里面我又长了市面，原来大城里面还有城中城，外城里面套着内城，进内城还要交钱，一人十两银子，内城里不让骑马驾车，因此我和行脚客把马车放到外城一家客栈后就徒步进了内城。

行脚客领着我在内城里东转西转，最后在一个名叫‘周记典当行’的店门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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