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送别曲

临时安置点里，顾言苍白着脸，虽然早已知道她和卡尔意识力相差巨大，强行的吟唱她必会受到反噬。

        虽然在吟唱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到支撑不住，但不知怎么，当她一想到卡尔在医院那样绝望的眼神，她又坚持了下来。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意识力有没有恢复一点，可千万不要辜负我的好意啊……”

        她紧紧地拽着被子，脑子里一团浆糊，真是痛啊，并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意识上的疼痛，那种意识好似被生生撕裂的痛。

        她轻轻地哼着那首白之曲，疼痛稍微被缓解了一下，可是紧接着更加剧烈的疼痛汹涌而来，她紧闭着双眼，尝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

        “经过各项检测，您的数据均已恢复到了正常指标。”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医生在看到这个结果依然感到吃惊，几位医生对视一眼，继续问到。

        “您是否记得在治疗过程中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促进了您这次的治疗”

        特别的地方……卡尔仔细地回想了一番，特别的话，难道是昨天睡前顾言的歌声？可是一首歌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的疗效呢？

        不对！那首曲子我根本没有听过，其中的歌词仔细一想似乎根本不是星际通用语！那首曲子……有古怪！等等，顾言，顾言去哪了？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依然决定暂时隐瞒这件事情，“我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既然我的各项指标已经恢复了，那么现在我应该可以出院了吧。”

        医生们面面相觑：“按照医院规定，确实如此，不过我们还是建议您再多观察一下。”

        “不用，我现在就可以出院。”

        卡尔迅速地办完手续，焦急地赶回临时安置点：“顾言！”

        “你……来了啊。”她躺在床上，虚弱地回答了一声。

        怎么会这样？！短短几个小时过去，原本还是一个健康活泼的姑娘怎会变得憔悴如此。

        况且我和她相识才短短不到两天，甚至我们的相遇也谈不上美好，她却愿意为我做到这种地步么。

        不过这也恰恰证明了我的康复和她脱不开关系，能够治愈意识力，这样的能力，她想必是一个觉醒者，卡尔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丝复杂。

        “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要去医院，反正意识力的毛病莫拉星的医院也治不好，我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莫拉星的医院确实无法解决意识力的问题，甚至这放在整个星际也是个棘手的问题，既然这样，那么就只能拿出那个了。

        那是帝国留给他的s级意识力舒缓药水，每一份都造价昂贵，整个帝国现今不过研发出了十份，都是在帝国的实权人物手中，他也是因为这次来到联邦任务特殊，才拿到了一份。

        但即使如此舒缓药水也只能平稳而不能恢复意识力，可想而知，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她能够治愈意识力，她将转瞬成为整个星际炙手可热的人物。

        眼下这种情况，只能给她这个药水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肉疼，但转瞬被决然之色替代。

        他所在的荆棘家族有句祖训便是：有恩必报。

        晶莹的液体被灌入顾言口中，药力缓缓开始起作用，她感到原本暴虐的意识力正在缓缓平静下来，舒缓药水如一把梳子，安抚着，轻轻地梳理她杂乱的意识力。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恍惚间她似乎来到了一个奇怪的空间，周围只有无边黑暗。

        她慢慢地向前走。

        “滴答，滴答。”

        她转过头，看到一滴水正在缓缓滴落，一丝微光降临，水滴落下的地方缓缓长出新芽，翠绿色的新芽明媚动人，逐渐长高，开出小花，伸出一条条新的枝条。

        她感到自己的视线正缓缓升高，她看到原本微不足道的绿意慢慢扩张，迅速地占领原本的黑暗地区。

        水滴缓缓汇聚，一条溪流，一条江河，逐渐扩大再扩大，逐渐汇成蔚蓝色的海洋。

        绿色与蓝色的交融汇成了她心里的那个地方，她的故乡——地球。

        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这里面的一切都与她的意识相连，只要她想，她便能使用它们的力量。

        这，难道就是我的意识空间？一个长得和地球一样的蔚蓝色美丽星球？

        当时测意识力的时候我似乎看到的就是这个，当时还以为能够回家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星球只是形似，会变成这样应该也只是我对地球强烈的思念所化。

        看来我是回不去故乡了，那么现在该做的就是在这星际取得一片立足之地，然后，开始咸鱼！

        如果有人在这时测试她的意识力指数的话，便会发现她的意识力指数在持续而又平缓地上升。

        ……

        顾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一觉的感觉可真好啊！如果能一直睡得那么舒坦就好了。

        “你醒了啊。”

        顾言转头，一双硕大的熊猫眼此时正充满怨念地盯着她。

        她吓了一跳：“卡尔，你的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他哼了哼：“还不是因为某人昨天说着说着就晕了过去。”他撇了顾言一眼，别扭地转过头。

        “原来你这么担心我啊！不过放心吧，你昨天给我的药水很管用哦！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毕竟我们现在可还是合作伙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合作啊……，说到这个，我们是明天的船票吧，时间过得真快啊，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可迪星了。”

        卡尔微愣，目光晦涩不明，是啊，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不用再每天喝着重复的营养液，不用跟她挤在一个狭窄的床上面，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被发现。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有些难过呢？

        他从小便生活在帝国权力的漩涡之中，他早已习惯了尔虞我诈的生活，这次回去之后他的权力必将更进一步，他不应该感到开心嘛？在联邦潜伏的那么多天，不就是为了现在而准备吗？

        只是，那个女孩她要去可迪星军事学院，而我身为帝国世子，以后联邦与帝国的战场上，与她再相见时便是敌人了。

        卡尔思索了一番，心下有了决定，他拉起窗帘，关上门，确认周围无人之后，对女孩正色道：

        “我以帝国荆棘家族兰德尔世子的名义，正式向你发出邀请，你是否愿意跟随我回帝国担任我的顾问，我会尽我所能地给你最好的待遇。”

        帝国的荆棘家族？一听就很高大上的样子，和我住在一起的小伙伴竟然隐藏那么深吗？可是我只是一条会作曲会唱唱歌的咸鱼而已，并不想去做这看上去就很麻烦的事情诶。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的招揽。”

        “没关系，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那样的能力若是能为他所用该多好。

        相处那么久，终于要离别了吗？“离别之前，我再唱支歌给你听吧，那是我的故乡里一位叫李叔同的人写的，它的歌名是《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悠扬的歌声缓缓响起，在满夜星辰下他们忘却了曾经的不愉快，喝着酒高兴地谈论着未来。

        “将来我啊，要让这些怪物都不敢再踏入我们生活的星球半步。”半醉的男子说这话的时候铿锵有力，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那么我呢，想成为最棒的作曲家！然后每天听着好听的歌曲，做一只快乐的咸鱼，嘿嘿！”顾言傻乐道。

        ……

        旭日初升，他们穿过一条条街道来到城西码头。庞大的飞船早已停靠良久，在这个时代，星际航行的速度已经发展得非常快了，并没有经过太长时间，他们便到达了目的地。

        “那么，再见啦！”

        顾言拥抱了一下卡尔，然后就向他挥了挥手，向远处走去。

        两人从此便要走向不同或者说对立的道路了。

        卡尔看向自己怀里被塞进的一个布包，他伸手摸向那个布包，微凉的触感，竟然把这个还给我了么，那是他之前用来瞄准她太阳穴的武器，现在想来，那真是一段奇妙的缘分呐。

        他那时会选择在治安署，又恰恰选择了女孩居住的地方，真是不可思议啊。

        他用力地握住了手中的枪械，向远方打了一个手势，几个帝国派来接应他的手下便围了上来，他拿上手下递给他的鸭舌帽，微微压低了帽檐，他从现在开始不再是先前那个莫拉星上的卡尔了，而是帝国荆棘家族的继承人——卡尔·兰德尔。

        “我们走。”卡尔恢复了曾经冰冷的神色，只是在离开时，轻轻地抚摸了怀中的布包。

        另一边的顾言，一边小跑着一边哼着歌，向可迪星军事学院而去。

        “叮咚~”

        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她停下查看了一下她发出声音的星网账户，“2500000信用点已到账。”

        真不愧是帝国的世子殿下呐，非常爽利的人嘛。

        她微微一笑，继续向可迪星军事学院进发。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离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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