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意外丛生的聚会

昨夜的雨一直淅淅沥沥下到半夜，今天的天空也始终阴沉着。

        下课的铃声一响莲就被龙司拖走了，杏也因为临时有模特工作而早早离开。弥生没有预定的活动，她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琢磨着等会去一下四茶的超市就直接回家。在整理好要带回去的书本和资料，她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公民课的笔记。

        弥生仔细回想了一会，笔记好像昨天借给莲之后，对方就一直没还回来。明天有公民课的随堂小测，若是没有好好复习达到平时的程度，牛丸老师大概会相当地啰嗦，而且他还尤为关注她和莲这两个转学生的成绩……

        弥生不得不给莲发了条信息问他笔记的事。莲回复道笔记确实在他那里，但他已经搭上地铁了，准备去龙司家开漫画party。

        “要一起来吗？就在涉谷站附近。”莲在sns上问她。

        这种看上去明显是男生间的集会，她是不想打扰的。虽然稍显麻烦，但为了复习还是顺路去一下吧，拿完笔记就走。弥生决定之后，莲发来了龙司家的地址，她看了一下路线便启程了。

        与此同时，莲刚发完信息，龙司就按捺不住兴奋一样一甩漫画书，对着他说道：“喂，我们别看漫画书了，来找些有趣的事做吧！”

        莲疑惑不解地看向他，对面不知为何不请自来的三岛似乎也提前获知了什么，以拘谨又兴奋的目光看着龙司。

        龙司像是准备已久，他刷地抽出一张宣传单，单子是可疑的粉红色，主标题是『家政代理服务』，上面绘着各种可爱的花纹和一位带着营业性笑容的猫耳女仆。

        “看这里，可爱的女仆会为你做任何事！任何事诶！你们不想试试吗？”

        “当然！……咳咳，我是说，这种可疑的服务，非常有必要检查一下！”三岛露出了渴望又狂热的眼神。莲不禁满头黑线，他这才意识到龙司叫他来的主要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难怪龙司特意把他们叫到他旁边的空屋，根本是一开始就计划好了来这一出。

        “抱歉，我要pass。”莲推了推眼镜说道。

        “诶诶诶？你……你居然拒绝？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这种事吧？”龙司大受打击。

        三岛也睁大了眼睛道：“就是说啊雨宫，怎么可以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你不用担心，我们这里都是男生，没有人会传出去的！”

        “不是这个问题。你们要继续的话，我先走了。”

        莲说着就要起身拎包走人，被龙司一把拖住腿哀求道：“不行啦！你不在我真的应付不来，拜托了，莲，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如果你还当我是好哥们，就一定要帮我这一回！三岛，快上！”

        在龙司的怂恿下，三岛也死死抱住了他的另一条腿。举步维艰的莲不由得深深扶额，勉强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我只应付一下，等她来了就走。”莲无奈地拿起手机叫了女仆的家政服务，内心深深期望弥生走得慢一些。

        走出涩谷地铁站时，弥生收到了莲的信息：“你到了先在楼下等我。笔记我拿给你。”她略微觉得有些诧异，但也没多想，按照手机地图的指示来到了龙司家楼下。那是一栋样式普通、随处可见的居民住宅，她边走边漫不经心地低下头给莲发短信，步伐不小心偏离了道路，使得后面的行人撞上了她。

        “不好意思。”弥生向对方道歉。

        “不用在意，我也有错~诶……？”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和错愕的语气，弥生不由得看向她的脸，两人目光相接，一瞬间便认出了彼此——

        “你是……川上老师？”这个认知令弥生有些震惊。对方穿着标准的符合男性喜好的、略微有些暴露的女仆装，发型束成双马尾，看上去一副萌妹造型，和平时保守随意的装束简直天差地别。

        “不……这个、那个……您大概是认错了……？”在弥生沉默却笃定的目光下，川上叹了口气招供道，“哎，你没认错，我确实是你的国文老师……”

        “那么，老师你的这身打扮？”

        川上将她拉到一边的角落，很不好意思地向她恳求道：“抱歉，天羽同学，这实际上是我的兼职，可以请你不要说出去吗？”

        “那倒无妨，我不会说出去的。”需要穿着这身女仆装束进行的兼职，令弥生有些在意。“老师，虽然我没有想干涉的意思，但您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才会做这样的兼职吗？”

        “嗯，遇到了一些复杂的情况，但这只是普通的、家政服务……”见川上吞吞吐吐、一副为难的样子，弥生也不再逼问她，而是了然地点点头，平淡地说道：“不用在意，我会当做没看到的。”

        “太好了，谢谢你。”川上松了口气，由衷地对弥生表示感谢，“你真是个不错的孩子。不好意思，我现在要赶着去客人那里，之后再详细跟你解释。”

        弥生点点头。两人刚要分开却不由自主地走向同一个方向，川上向她尴尬一笑，嘱咐她早点回家后，便准备走入龙司家所在的那栋楼。弥生蹙了蹙眉，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线索，她下意识地叫住了川上：“老师，您要去那栋楼吗？”

        “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问您去的应该不是x栋x室吧？”

        “诶？”

        x栋x室内，三岛不停地在室内踱步，龙司来回跑了两三趟洗手间，只有莲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看手机。

        门铃声骤然响起，三岛和龙司浑身一个激灵，双双犯怂地说自己应付不来，跑去阳台做了逃兵。莲只好起身去开门，出现在门口的身影并非穿着蓬蓬裙的女仆，而是标准秀尽校服打扮的jk女生——

        莲呆呆地望着有着熟悉面容的少女，对方露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微笑：“不好意思，主动上来了，是不是打扰莲君和女仆小姐愉快的会面了呢？~”

        莲的额角开始直冒冷汗，他既想解释一番又想问弥生如何得知的，但少女先一步从他的反应中看出端倪，语气变得森冷起来：“果然没弄错啊。”

        在她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门后的阴影处走出一人，那正是本该出现的女仆小姐，只是对方是班主任川上的现实着实令他吃了一惊。但好歹是经历过大风浪，莲强撑镇定，通过川上的说法理清了这一切。

        “原来你们不知情啊……总之，这次的服务取消，如果你们能保守秘密的话，作为班主任我会给你们提供一定便利的，这样如何？”

        莲冷静地点点头，但他的冷静不过浮于表面，因为弥生从刚才开始就退到一边一言不发，颇有山雨欲来的气势，令他不禁头疼不已。

        川上与莲达成协议后，对眼前尴尬的气氛也有所察觉：“看起来你们这边还有事要解决，那么我先走咯？”说完便飞快地撤了。

        莲清了清嗓子，尽量表示诚恳地说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其实是龙司……”

        弥生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她一脸平静地摊开手道：“我的笔记呢？”

        莲刚想接着解释，阳台那边便传来了骚动声。

        “怎么这么久都没动静……”从阳台又悄悄溜回来视察情况的龙司和三岛见到弥生均是大吃一惊，龙司震惊地指着弥生说道：“诶？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难……难……难道你是……？？！！”

        “是的哦，主人们。”弥生微笑着，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我是来进行家政服务的，请问你们需要拳击、肘击、还是关节按摩呢？”

        “……不，不需要……”

        “那关节按摩好了。”三岛羞涩地说。

        “三岛你说真的……？”

        “女仆有事先回去了。”莲用与川上说好的借口对着两人解释一番，姑且不论能不能接受，他们二人在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行为被弥生发现之后，表情均是越来越僵。

        “那个，天羽同学，其实……！”

        “女、女仆什么的只是因为好奇！”

        “我知道。”弥生打断了两个人慌慌张张的陈述，颇为理解似的说道，“会对这些好奇是很正常的。我只是顺路来拿笔记，抱歉打扰你们了。还有，这些我不会刻意传出去。”

        三岛因她的话长长舒了口气，作为同伴了解她的龙司和莲却都感觉更加不妙。弥生拿完笔记后就立刻告辞了，莲也一步不落地跟着离开。

        两人走后，三岛立刻有些激动地感慨：“我一直以为天羽同学很难接近……原来她是这么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生啊。”

        “不，那绝对是你的错觉。”龙司抽了抽嘴角，以悲壮的眼神目送着莲远去的背影，心想，“团长大人，全靠你了！”

        月上柳梢，夜色渐浓，临近初夏的风带有一丝躁动的气息。弥生头也不回地走着，她的步伐不慢，莲紧紧跟随着。当走到一处僻静的小巷时，他一把握住了前方少女的手腕。

        面对回望他的弥生，莲深吸一口气，无比认真地说道：“我有话想说。”

        他将刚才发生的事清楚地陈述了一遍，弥生没有挣扎反抗，她只是静静地聆听着，眼神始终澄澈无波。

        这样的她反而更令莲觉得害怕，他轻轻走上前一小步，以低沉的、近乎带着些乞求的语气柔软又真诚地说道：“请相信我，弥生。”

        弥生因这句话而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的看法怎样，明明是无关紧要的，因为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她没有资格去评断别人的喜好，也不想干涉这些。

        为什么要向她解释得这么清楚呢？

        过了片刻，她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干嘛这么郑重其事，我说了不会传出去的。毕竟你的传言已经够多了……”

        “那些都不重要。”莲稍稍捏紧了她的手腕，语气坚定道，“我只希望你不会误会。”

        不要这样对待她，不要用这种眼神看她，不要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不然她会真的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是拥有重要地位的。

        “松手。”弥生的语气骤然冰冷下来，莲却始终不肯松脱，他只是柔和纯粹的目光注视着她，温柔纵容却无比坚持。

        弥生垂下头，长长的刘海阴影遮住了她的双眼，她终是妥协般地说道：“我相信你。”

        她背过身去，浅淡的声音仿佛悠远的歌声：“姑且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有了在意的人，是绝对不可以三心二意的。否则，你失去的一定会比得到的更多。”

        莲不知为何她会这样说，但他笃定地回答道：“我知道了。”

        弥生甩了甩手腕，莲会意地轻轻松开，又迈了两步走在与她齐肩的位置。他余光瞥见少女神情缓和，这才稍稍安心了些，殊不知她只是将一切埋进了更深的心底。

        月光洒落在回程的道路上，微风拂过耳畔吹乱发梢，夏天就快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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