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六个殿堂(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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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独处,他们又无可避免地回想起了早上的事。
莲摸了摸自己的锁骨,望向弥生,眼中含笑道:“牙印已经没有了,要再来吗?”
弥生盯着他看了两秒,推着他的后背朝玄关大门方向:“看来莲君是想念自己的阁楼了,你赶快回去吧。”
“抱歉,我认错,是我得意忘形了。”莲一侧身反手握住她的手,诚恳道,“我不提了,请让我留下来。”
真是永远学不乖。弥生抽出手锤了莲一下,让他先去洗澡。
在等待时,她打开电视看新闻,恰巧看到节目中主持人正在采访明智。
那日从殿堂回来之后,明智基本与他们断了联系,这两天又开始在电视上频频接受采访。他以之前是想要“避风头、以退为进”为理由,解释自己减少采访的原因,并且再次坚定了自己与怪盗团相反的立场。
屏幕上明智以意气风发的笑脸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语,看上去格外讽刺。
弥生默默回想了一会,其实在奥村殿堂对战的那次,她隐约有所意识,只不过当时还不能确认。
明智的面具太过牢不可破了。
不过,他现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有很多善后的事要忙,对于怪盗团来说是好事。
浴室门很快打开,一团热腾腾的雾气涌了出来。雨宫莲边用肩上的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黑发边走到她旁边,清俊的脸庞在水雾浸润后格外神采奕奕,在接触到外面的冷空气时,他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先把头发吹干吧。”
弥生顺手取来了吹风机通上电源,转念有了想法。她趁莲不备,打开吹风开关恶作剧式地对着他迎面一通乱吹,见他猛地闭紧眼的表情和被吹得向后乱倒的头发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后被莲一把捉住了手腕。
“你要帮我吹吗?”莲没有一丝生气,反倒很温和地望着她。
“诶?我才没有这个意思。”
“我突然头痛、肩痛、胸口也挺疼的……”
“不要面无表情地撒这种谎。”
见莲一脸“被识破了、这次不管用了吗”的遗憾,弥生微微叹了口气,在床沿坐下,示意性地指了指脚下的地毯。
莲立刻顺从地坐了过去背对着她。他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上明智的采访,眼神暗了暗,顺手拿过遥控器调台到综艺节目。
弥生没有注意,她用吹风机缓缓地吹着,莲的黑色卷发湿了之后软塌塌的,看起来更像茂密的海藻了。她顿了顿,用手轻轻地拨了拨,以便更容易吹干。他的头发摸起来像猫咪的毛一样柔软,带有淡淡的洗发剂的清香。
吹干了之后更是像蓬蓬松松的毛球,引得她忍不住多摸了几下,莲很乖顺地任由她倒腾,安静得像是不说话就有糖吃的小朋友似的。
吹风机呼呼地吹着暖洋洋的风,静谧温存的时光缓缓流淌着,令人心里也暖融融的。
“呼,吹好了,莲君的头发还真多呢。接下来是换药……”
弥生放下吹风机刚准备起身去拿药箱,冷不丁地又被侧过身的莲牵住了手。
“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莲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黑如点漆的眸子认真地凝望着她,中流淌着脉脉温情。
弥生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这是在履行身为女朋友的义务……而且是养伤时期的期间限定。”
莲知道她是在害羞,他抿了抿唇:“嗯,我会牢记女朋友大人的这份恩情的。”
“这是什么表情,莲君可不要想着用奇怪的方式回馈啊。”弥生忍不住又戳了一下他的头。
莲的恢复速度快到惊人,身上的伤口虽然未完全消失但也消肿了大半,估计再修养两天就又能去异世界嚣张了。
更换好贴布后弥生去洗澡了,雨宫莲听着一门之隔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难免有点心猿意马。他拿起手机给双叶发了几条信息,询问她这两天监听的情况。
“嘛,明智那家伙得意洋洋地接受了各种访谈,行程满得很,暂时应该没空来找我们麻烦。”
“好的,辛苦了。”
“不过~莲你还是在担心弥酱吧?要不然在她身上装定位追踪器?”
双叶出于习惯,脑子一热又提出了黑客风格的提议。莲鬼使神差地回道:“可以吗?”
“很简单啦,只要在手机里装个程序……啊,不过弥酱不会同意吧,要是擅自做了被她发现肯定会生气的,不行不行,还是算了。”
双叶在最后一刻良心发现及时悬崖勒马,莲却因此陷入了沉思。
弥生洗完澡后,像莲一样边擦拭着头发边走出浴室,一抬眼就看见莲兴致勃勃地拿起吹风筒。他期待地望向她,温声道:“别担心,我会下手很温柔的。”
这是什么误导的台词啊!?
莲显然一副不肯罢休的坚定模样,弥生也只好不情不愿地坐了过去。
呜呜的暖风缓缓吹拂了起来,莲果然很轻柔地捧着她的头发,耐心地一点点吹干。他温热的指尖绕着她的发梢,偶尔会触碰到一点点皮肤,令她的感官仿佛被放大了好多倍,心中暧昧难言的部分也在不断升温。
明明是在理发店非常普通的行为,为什么换成他就感觉这么微妙呢?
莲手上动作小心,心思却渐渐分散。抱膝的少女近乎坐在自己怀里,她身上与自己相同的馥郁的沐浴露的芳香缠绕在鼻尖,柔顺乌黑的发丝从他的指缝中散落,以及她睡衣衣领处露出的雪白的后颈……
他滚了滚喉结,想找个话题,忽然想到之前。
“对了,你说要等我回来再告诉我的话,是什么?”
弥生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她握了握拳,像是犹豫地沉默了一会,才道:“莲君还记得我当初和你定下约定的理由吗?”
“当然。”莲捏住她最后一点湿润的发梢摊在掌心,细心地吹干,“你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卷进来,以及牵扯这一切的背后的真相。”
他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嗯,没错。所以我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遗忘了什么,那些莫名其妙产生的记忆片段一定与谜底有关。我现在……大概有点头绪了。”
莲的动作猛地一滞。
“你想起什么了吗?”他的语气平静,仿若一无所知,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其实我没有确切地回想起具体的事,只是根据线索,拼凑出了一个结论而已。”弥生轻轻舒了口气,“我所‘遗忘’的事,和莲君一直隐瞒着的事有关,对吗?”
“其实,你知道一部分的谜底答案吧?”
吹风机仍然呼呼地响着,背后短暂的沉默却使气氛愈发凝重。
“不,那是……”“我知道,莲君这么做大概是想要保护我。”
莲刚要说出口话语就被截断了,弥生始终以缓缓的,温和的语气说道。
“所以我不会兴师问罪,也不会逼问你说出来的,只是不希望你对我说谎。因为,我始终相信着你。”
吹风筒的声音停下来了。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弥生想要扭头追问,就被莲从身后一把抱住。
“你生气了吗?”他炽热的身躯整个包裹着她,双臂牢牢地按着她的腰肢,富有磁性的声音低冷而沉闷,“即使生气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像是犯了错还要撒娇的小孩子一样。
弥生费力地抽出手,摸了摸他抵在自己肩上的头:“我不会逃走的。我不是想责备莲君,只是,希望你也能相信我。”
想要被相信,首先要给予信任。
“虽然在一点点接近真相,但是前方肯定还有更难解的谜题在等待着。我希望我们彼此之间能更加坦诚,因为,我不想让莲君一个人承受,我想和你一起分担。”
这或许是他们一直以来最大的分歧。莲总是害怕她受伤,想要独自一个人代替她承担一切,而她却总是毫无自觉地牵扯进各种祸事中,引得莲更加担心。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能与你朝夕相处,我很满足。”莲更用力地搂紧她,脸颊轻轻在她的肩颈上磨蹭着,“维持现在这样,不行吗?”
“但是,就像莲君担心我一样,我也会同样担心你啊。”
她的话语如暖煦的春风,一点点地融化冰霜:“我不会那么容易受伤的。就像莲君按照约定回到我身边了一样,我也和你约定好,我会保证自己的安全,不会再擅自行动让你担心。”
“而且,莲君会在身边一直看着我,不让我出事的,不是吗?”
“弥生……真是狡猾啊。”
耳畔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片刻之后,弥生猝不及防地身体悬空被拦腰抱起,莲将她放到床的里侧,为她裹好被子,还掖了掖被角。他温声道:“你明天要去学校吧?早点睡。”
莲去熄了灯,过了一会,上床钻进了旁边的被窝。眼睛适应眼前的黑暗后,弥生看向身旁躺着的人,近在咫尺的暧昧距离,莲还是那样守规矩地背对着她。
在黑暗中,少年宽阔的脊背像是山峦的轮廓,让她感觉安心可靠。
“莲君。”
弥生轻轻唤了一声,戳了戳他的背。
“怎么了?”
莲忍不住想,她真像日常冷淡不让人亲近,兴致来了又喜欢自顾自地撩拨的猫咪。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
莲想要转身,又被她推拒着后背不让转过来。
真是任性啊。
“那个……”
少女的声音中带着先见的踟蹰与犹豫。
“虽然确认交往了,但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
稀薄的月色透过窗帘静静地洒落下来,弥生深呼吸了几下,一点点地缩进了距离。她稍稍攥住他的衣服,额头靠在他温热的脊背上,眷恋似的闭上眼。
“我喜欢你。我喜欢、雨宫莲。”
“这才是我真正想说的,重要的事。”
轻盈的话音如羽毛般降落,弥生舒口气,刚要平复心跳,身旁忽然掀起一小阵风,紧接着,她被压在了身下。
朦胧的黑暗之中,莲的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压迫过来的身影彻底地将她笼罩,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感受得到他渐渐急促加重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声。
她的心也快要跳出来了。
“你是知道的吧?”
沉默半晌,他终于开口,沉郁低哑的声线中带着一丝清幽的魅惑:“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会让我无法忍耐的。”
他的视线里,一切都看得分明。月色之下,她墨色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胸口略微急促地起伏着,一只手攥紧了被角,却还强撑着用那双清亮的眼眸看着他。
“……莲君会信守承诺吧?”
“在这件事上,可不一定。”
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炙热的唇凶猛地吻了上去,反复地啃噬、碾压,在她呼吸羸弱之时,他便瞅准了空隙,用柔软的舌尖探入她的唇缝,撬开齿关。
一阵酥麻的感觉直击全身,弥生呜咽了两声,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溺水般地沉溺在疾风骤雨之中。
……
第二天清晨,本该被闹铃吵醒的弥生,却听见有人附在她耳边轻声私语,而且还用温暖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头发,附在耳边轻声私语。
“弥生,醒醒。该起床了。”
她困倦地睁开眼,看见晨光熹微之中,莲站在床边,厨房那边还传来了浓郁的咖喱香气。
“我借用了一下厨房。”
“嗯。”弥生怔怔地抱着被子坐起身,揉了揉迷糊的双眼。
莲望着她,凑过去忍着笑意说了一声:“睡脸真可爱。”
这下她可是迅速清醒了。
将枕头扔过去之后,弥生起床洗漱。为了避免国安局的怀疑,她还是得履行学生的义务乖乖上学,而假死成功的莲自然是不可能去诈尸了。
说到昨晚……
之前的防线已经形同虚设,莲昨晚是抱着她睡的,说是为了防止一早起来再发生类似的意外事件。
简直就是苍白无力的狡辩。
不过……她大概也不完全是清白的。
吃完热气腾腾的煎蛋香肠加面包的丰盛早餐,弥生匆匆拎上书包和莲准备的咖喱午餐便当,临出门前又想起了什么。
莲一路送她去玄关,见她又折返回来,肩膀倚着墙懒懒地笑了笑:“忘了离别吻吗?”
弥生面无表情地用包砸了他一下,将备用钥匙递给他。
“虽然建议是尽量少出门,不过以防万一还是给你这个吧。”
莲接过钥匙捏在手心,内心沉甸甸的,他轻轻将她的鬓发拨到耳后。
“嗯,早点回家。”
上学时间,无论是路上还是班级里都充斥着对怪盗团团长自尽的讨论,流言蜚语四起。但
学校里怪盗团的大家显然状态淡定,龙司对莲不用上学的待遇表示极其羡慕,杏她们则缠着她对同居的细节问东问西。
所以对于弥生来说,除了空荡荡的领座有点寂寞、还有必须考虑眼线而装作没事发生之外,一切还和往常一样普通。
一眨眼就到了放学。
像是掐着点一样,下课铃声一响弥生就收到了信息。
sns:
莲:弥生,晚餐想吃什么?
弥生:唔……莲君除了咖喱还会做些什么?
莲:都可以。
弥生:那就法式松露鹅肝泥烩饭配鸡茸蘑菇奶油浓汤。
莲:……
莲:我……努力试试……
想象莲犯难的表情,弥生有些忍俊不禁,她回复道。
sns:
弥生:开玩笑的,我可不要吃黑暗料理。
弥生:先从……蛋包饭开始吧。
莲:好。
弥生决定直接回家,顺便在回程去便利店买焦糖布丁当做饭后甜点。
唔,怎么回事,明明才两天,这也有点太适应“同居”状态了吧?
虽然拉近了距离是好事,但这样的速度貌似太快了。
还好从今天开始摩尔加纳也会过来,有他在多少可以让莲收敛一点。
对了,是不是需要补充家里的食材和药品了呢?还是直接等下次让莲来拎购物袋吧……
弥生的脚步不由得变得轻快,心里被“平凡的日常生活”带来的充盈感满满包围着。
——直到,她迈出校门。
看到那位棕发的少年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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