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得缘来相聚

岁越好没有迟疑，说道，“我知道他是被迫的，但什么人在控制他，用什么在要挟他，他不肯说，所以我不知道。他也不许我报警，说如果我报警，他就会让我和警察都找不到他。前段时间他跟我说有个小姐妹跳楼了，他很害怕。他刚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又在外地赶不过来，所以我还是报了警。”他说了太多话，仿佛是累了，瘫坐在沙发上，用手撑着额头。

        “你应该知道，我是在扫黄的时候认识的他。”方鸣羽说，岁越好点了点头。方鸣羽继续说道，“那个跳楼的，你们花名叫王硕士，被我们抓到后，体检的时候查出有艾滋病。拘留期间他的情绪没有异常，但是出去不久他就跳楼了。尸体手中握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五个字：”

        “我是被逼的。”岁越好和方鸣羽同时说出这五个字。

        “是的，他是被逼的。”方鸣羽说，“可是我们将情况上报，最后还是以意外结案。我提出要调查控制他们的幕后黑手，却被领导强制休假，算是连警服都脱了。”

        “你是个好警察。”岁越好看着方鸣羽的眼睛说，“可是，光你一个人是好警察没用的。你别调查了，你不查的话，他们对潘博士的看管还松一点。”

        方鸣羽说，“不，我相信我们的同志们绝大多数都是好的，只要查出幕后黑手的保护伞是哪一个就行了。”

        岁越好说，“那你相信吧。”

        岁越好这句话说得毫无感情起伏，听不出是真心祝愿还是阴阳怪气，方鸣羽也不不知道是没当真还是不介意，点头道，“这个事就交给我吧。”

        “好。”

        “你可以加我微信，有什么进展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

        “如果他和你联系了，你也要告诉我。”

        “好。”

        “我出生入死的同志老许还没有被休假，如果你不信任我，我和老许可以给你看他的证件。”

        “好。”

        “当我女朋友吧。”

        岁越好抬起头，皱眉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方鸣羽，心里想什么也说了出来，“你疯了？”

        “我是说，幕后黑手的保护伞一定也知道了今晚是你打电话报警的。他们虽然没有来找你，但是一定会查你。我怕连累你。”

        “连累……我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好连累的呢？”岁越好盯着地面，深深叹了一口气。方鸣羽以为他要拒绝，正准备解释，却听岁越好说道，“随便你吧，那我要做什么呢？”

        “你什么也不用做，我会将这件事情汇报上去，会告诉他们是我拜托我的女朋友报警。他们有极大的概率不会联系你，但是如果联系你的话，希望你也这么对他们说。”

        “也就是说不论谁来问我，我都说我是你女朋友是吧？”见方鸣羽点头，岁越好又说道，“当我的男朋友，你不嫌晦气吗？”

        “这有什么好晦气的，又不是真的……不是的我不是说你不好，我是说……”

        “没什么，没什么好不好的。”

        “我这里有房东的联系方式。”方鸣羽赶紧岔开话题，“你可以跟房东联系，找个时间把他的东西搬出去，你现在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我不搬。”

        方鸣羽说，“那行，那我帮他搬。”

        “你也不用搬，我住这里。”

        方鸣羽以为岁越好和潘博士合租在这里，“你也住在这里？”他回头看了看那个杂物间，“就那个铁架子床怎么睡人？”

        第二天晚上，铁架子床上铺了席子，方鸣羽睡得热了，将枕头翻了个面，凉一点的那一边朝上。

        外面的门被打开，岁越好耷拉着背，拖着步子走了进来。他没有开灯，直接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搭在大腿上，眼睛怔怔地盯着前面的地。

        方鸣羽听到声音走出来，他问道，“岁博士，你怎么不开灯？”说着打开了客厅的灯。

        “不要叫我岁博士……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方鸣羽连连道歉，“对不起，我听潘博士也这样叫你……”

        “不要再提了。”

        “你怎么不开灯呢？给人搬家很累吧？你一个女孩子做这个是很不容易，你要不要去学点什么……”

        “我不学。”

        方鸣羽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拧开后递给岁越好，“你喝。”

        “夏天喝冰的会中暑。”

        方鸣羽又给他开了一瓶不冰的。

        岁越好拿着可乐，却并不喝，眼睛盯着可乐瓶身，眼泪就流了下来，“昨天他也是这样给我拿冰可乐，我说不喝冰的，他就给我拿了常温的。他指甲那么长，还是拧开了才递给我……”

        方鸣羽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胡乱塞给岁越好，“这不是在这里等他吗？他还会回来的，我也总有一天还会找到他的。”

        岁越好流着眼泪，却没有哭。他冷冷地说，“我就在这里等他。”

        “是呀，你在这里等他，我在这里陪你等。而且我还能保护你。”

        “是为了让他们真的以为我是你女朋友吧？你和我是不是都被监视了？”前一天方鸣羽说要住在这里陪他的时候岁越好并没有问，因为他奔波一天实在是太累了，也没有精力用大脑处理方鸣羽说的话。

        “杭州又不是荒无人烟的沙漠，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要知道我们的事，还用得着监视吗？”就是承认被监视了。

        “那就监视吧。”说了那么多话，岁越好更加累了，“你要说什么，明天再说吧。我的脑子，不太够用了。噢对了，你要是去卖唱，防盗门的钥匙我给你。”

        “我不去卖唱了，从明天开始，我陪你搬家。”

        “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岁越好问道，“算了，就严重吧，我无所谓了。”

        “明天不搬家也行。房租我可以出，你不用管，你可以先休息几天。”

        “明天再说吧。”岁越好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站起来，缓缓走向他那间卧室，也就是潘博士之前用的。

        “其实你的脑子很好用，只是你总是看起来很累。是因为什么呢？如果累的话，就先休息一阵子，赚钱也不急于一时。”

        岁越好站在门口，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口，一只手抓着门把手，一动不动，剪影像是一幅画。

        正在方鸣羽准备问的时候，岁越好缓缓地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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