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十四章冷海珍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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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便到了施照与林湘微和施步闲相约下山与齐老板告别的日子。三人在青玄门在凌溪的码头会合,御船沿水而下,向浔州而去。
“照儿,你在问药谷可好?”施步闲问道,“若实在难过,我们便不等明年晴溪会,一同回蕖塘吧。”
“我很好!”施照忙答,“吃的好,睡得好,戚大药师平日里也不怎么管我,只我一人在那清净之地,乐得自在。”
“问药谷空明之地、灵草重生,修养身体最好不过了。”林湘微说,“我看照儿气色也好了很多呢。”
“是啊。步闲哥你就安心准备明年的晴溪会,放心吧。”施照说。
“那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施步闲问。
“都没有什么事,戚先生除了让我读书,对我也没什么要求。”施照说。
“读书?读什么书呢?”施步闲问。
“就是一些医术药理之书,我也读不懂,”施照问,“哦,对了,你们听说过冷海珍物志吗?”
“冷海什么?没听说过。”施步闲说。
“冷海珍物志?听说过,是冷海三卷之一。”林湘微说。
“冷海三卷?”施照问。
“宽江水域上古时期曾是冷海,古人写成冷海三卷,其中囊括万象。”林湘微说,“除了冷海珍物志,还有冷海迁转志和冷海异术志。”
“湘微姐,那你都读过吗?”
“我没读过,这冷海三卷是几百年前古樨州玄门的经典著作,听说有两卷藏在青玄门,一卷藏在龙鳞潭。”林湘微说。
“冷海珍物志藏在问药谷,我读不懂。”施照说,“千竹阁的奚木下公子,那日给了我一个译本,让我读着。”
“真的吗?冷海珍物志的译本?”林湘微很感兴趣,“这奚公子果非凡人,怪不得龙鳞潭会点名让他去修书呢。”
“这人也倒挺有趣的,到处赠书。之前赠我那本书,我读着颇为受益呢。”施步闲说。
“照儿,冷海珍物志,你读了吗?里面讲什么的?”林湘微问。
“我读了,里面列了很多常见之物和稀罕之物,以及灵邪效用。”施照说,“常见的比如桃露、竹露、莲露等灵露何时采集、如何采集最能保留其清灵。还有一些罕见的,比如冷海冰玉,分布在哪里,可以用于何种药物何种术法。”
“冷海冰玉吗?”林湘微说,“我爷爷说这冰玉为冷海四玉之首,非凌溪源头的子瀛雪山不可得。”
“对,对。那书里写,四玉有冷海冰玉、乌星玉、龙鳞冷翠和无香透玉。”施照说。
“龙鳞冷翠?”施步闲问。
“嗯,这就是龙鳞潭的得名来源,先有龙鳞翠,后有龙鳞潭。”林湘微说,“你记不记得陆飞澜腰间佩了一个翠玉坠子,那应该就是龙鳞潭独有的龙鳞冷翠制成的。”
“哼,谁记得她带什么啊?”施步闲拿起一块小石子扔到幼鹿江中。
“我之前腿上受伤,程易好像是给了戚先生一块冷海冰玉做药引,所以戚先生当时才愿意多留我在问药谷休养几日。”施照说。
“冷海冰玉吗?世间能有冷海冰玉之人,恐怕一个手指头都要数过来了,一品灵器舒光玉萧便是世上最大的一块冷海冰玉制成。”林湘微笑着说,“照儿,那程公子还真是有心,为换你舒心,肯用冷海冰玉去换。”
“她把照儿弄伤了,他不花钱谁花钱啊。”施步闲不以为然。
“照儿,那冷海珍物志还有什么有意思的吗?”林湘微说。
“三大灵兽。”施照想了想,说道。
“那三种?”林湘微问。
“碧龙、赤龟和金蜥蜴。”施照说。
“这都是上古灵兽,如今还存于世间吗?”施步闲问。
“那倒不知道,但那冷海珍物志上说呢,这三种灵兽身上各有一部位,是世间灵品之首。”
“说来听听。”林湘微饶有兴致的问道。
“碧龙浩灵纯正,体内清灵之正可与雪月相媲美,而碧龙坠落后,龙之清灵便凝结于一双龙角之内。那一双碧龙角同源相通,是世间极品的灵物,可驱万邪,解万印,此为碧龙角。”施照背到。
“那另两种呢?”林湘微问道。
“赤龟硕大,寿与冷海齐,一裹龟甲,可敌万邪、御万敌,赤龟万年之后,那一副龟甲可化万形,软若盈纱,坚若金盾,伸缩变化,最适于护身,此为赤龟甲。”
“金蜥最毒,日穴夜出,右上颚第八颗牙分泌的毒液可摧毁世间一切生命,金蜥蜴长久归穴后,周身毒灵汇聚于其最毒的第八颗牙齿中,阴阳之气逆转,可起死复生,此为金蜥齿。”施照讲到。
“好神奇啊!只是不知这些灵物,哪些还传于世间呢。”林湘微说。
“几百年前的古书,几万年前的灵兽,怕只是传说了。”施步闲笑道。
“说来,那奚木下公子也实非凡人,如此包罗万象的古书,他竟能译得如此细致。”林湘微叹道,“我的古水语恐怕还不及他三分。”
“古水语真的很难,我是完全学不通。”施步闲说,“且不说都是奇奇怪怪的符号,每个符号还有好多种解释,还一会跟这个连着,一会儿跟那个连着。”
“确是如此。那日我去藏书阁找了一本古籍,里面的符号好多看似熟悉,但连在一起却看不懂是在说什么。”林湘微说。
“所以能到奚木下那种程度,是非常难咯。”施照问。
“何止难,是完全不可能!”施步闲说。
“古水语是消亡了的语言,从青玄门到各水术世家,世间无人能完全掌握。一篇以古水语记载的术法文录,谁若能读通个七八成,便算得上是当世大家了。”林湘微答,“一套古水语记载的术法,恐怕无人可以完全领会原文的准确含义,不同的人看过常常会有不同理解,所练出的招式虽可看出是同源,效用和风格上也会各有差别。”
“湘微姐,你入了青玄门之后,有没有学到什么有意思的招式?”施照问。
“我呢,在青玄门是小小的晴溪堂初级弟子,常日里都是跟着袁堂主和两位副堂主外修基础、内修正灵。”林湘微叹了口气,答道。
“外修基础,内修正灵?”施照问。
“外修基础呢,便是修基础术法,从托水、引水开始,再到燃水、立水、分水、思水等中级术法。”林湘微答道。
“那内修正灵呢?”
“就是砍草咯!”施步闲笑道。
“哈哈,戚先生也让我时常砍草呢!”施照说。
“砍草呢,是修行的根本,是终身的行当。”施步闲学着灵水铺齐老板的口吻说。
“还有古水语,日读夜背。”林湘微说,“袁堂主说呢,先学古水语,才能读典籍。这就好似弹琴,便要先学会读谱。”
“可是,之前在灵水铺,齐老板也没让我们学古水语啊,不是也教了我们不少吗?”施照说。
“话虽如此,可若要精进,必须自己会古水语才行。”林湘微答,“现在世间的主流术法其实多源于古籍,经口授身传,代代传下。可是各人灵脉格属不同,即便是同一术法,解读和细处也自然不同,几百年下来,难免与原术记载有些偏差。所以只有自己去读古籍,才能更接近术法真正的精髓。”
“所以,那奚木下每次赠书,都说自己的译本与原本会有出入,原来也是个严谨之人。”施照说。
“是的,古典籍记载精炼,里面语言时有不通或无法理解的部分,或者某句话有很多种理解方法,这就需要读书之人自己凭经验去填补或猜测。”林湘微说,“所以修习水术,学习古水语是一方面,从师也很重要,师父可以引导、解读、演示、调整,一个好的师父所感悟之术法也更接近原术,会更易于习练。”
“可那奚木下独居于千竹阁无主之地,他的师父莫司远既已失踪,便也无人教他。”施照说,“湘微姐,你说奚木下古水语这么好,又博览全书,水术也一定很厉害吧?”
“也许是,也许不是。”林湘微答,“能读得懂是一回事,能不能练的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怎么讲?”施照问。
“就是说,人家若和你说,动耳朵,你一定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些人就能动耳朵,有些人却没有办法了。”施步闲解释道,“比如我就不会动耳朵啊。”
“我会啊,哈哈。”施照说着,动了动耳朵。
“即便练的出来,细节威力也不尽相同。这就关乎各人的灵脉格属,是生来便决定的。”林湘微说。
“好像有什么古术,可以断掉一个人的灵脉。”施步闲说。
“会有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林湘微问。
“我每日穿梭各处,听到的闲话自然多咯。”施步闲说。
“闲话多半是妄语。”林湘微说。
“话说回来,步闲哥,你每日在晴溪堂都做什么呢?可还辛苦?”施照问。
“采买置办小意思,除了这些,就是旁听湘微小姐他们这些正牌弟子的课咯。”施步闲笑道。
“真是近水楼台。”施照笑道。
小船便到了浔州码头,三人上岸后,沿主街向灵水铺而去。
路上有一摊贩四下围了很多人,争抢着购买什么。施照远远看去,原来是一个卖画像的摊贩。
“不知何人之像,如此抢手?”施步闲个子高大,往众人中间望去。
有几人抢购成功,满脸得意的从众人中退出,施照这才看到,那人手中那画像是一女子,明媚靓丽、娇俏可人,腰间一个坠子甚是眼熟,这表情装束,不正是陆飞澜吗?
施照本就知龙鳞潭陆飞澜在宽江世人心中是谪仙一般的人物,如今她既入青玄门,更是在浔州兴起对她的崇拜之风。看来这陆飞澜真是和她的外祖母一般,容貌气质高贵雅致,且都是年轻时便甚有名望,也怪不得蔺无妆对她宠溺偏袒,怕是对亲女儿都没有过这般疼爱。
“金玉其外。”施步闲只简言一句,便扭头走开了。
施照和林湘微跟在后面,发现卖画之人除了卖陆飞澜的画像,还有他人画像。除了陆飞澜的,众人买的最多的是一男子之像,那人中年而立、飘逸脱俗、霜雪之貌、皓月之质,画的不正是青玄门座首白杉?
施照心想,说来程易论气质样貌也都不在白杉之下,修为虽还不及白杉,却也是世人翘楚,同为掌门弟子,程易却又为何不甚有名?是因为他还年少?也许终有一日,程易也会如白杉一般受世人追捧吧?亦或,他不逐名利,终究与他师兄不同?
三人刚走到万和巷口,施步闲便被一个小女子认了出来,那小女子娇羞掩面,又忍不住惊叹,“哎呀,灵水铺施家哥哥回来啦!”
听到这声音,便又有好些女子和孩子不断围了过来,嘘寒问暖,递果献瓜。
施照和林湘微被抛在后面,打趣道,“步闲哥的画像不日也要卖到浔州街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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