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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玉絜,好久不见,来,抱一个


【延洲府邸后院】
  云辞手里还拿着那本风月本在琢磨,一个多月下来,得空就研究,一点进展都没有.仲夏季节,院里的夏蝉从早鸣到晚,这会儿这蝉鸣声,吵得云辞心里异常烦躁….
  “云大哥~后厨做了冰豆沙,你快来.”老九探头,一脸兴奋的说道.
  云辞合上本子,地上捡起几粒小石子,随手一丢,下一秒树上几只鸣得正欢的夏蝉,“啪啪…”的落地了.
  老九闭上了嘴,跑到树下把几只落下的夏蝉捡起来,捧在手心跑了出去.
  延洲近日像是开了屏的花孔雀,整日除了偷摸的去余焕英府上,就是在内室里频繁的换衣服,十几箱夏衫,里里外外都让下人给熏上松雪沉木香,现在整个后院上空都飘着这股香.  延洲换了一身青黛袍子,下人转系扣子时,边瞧见窗外满脸烦躁的云辞,开口喊道:“夏蝉惹你了?”
  云辞闻言翻身,双眸有些暗淡答“师傅这本子,还是没懂,捎信回去,师傅也未作答.”
  延洲抬手示意下人不必伺候,一面沉静的撩袍走到云辞身边问:“师傅未作答是什么意思.”
  云辞从衣袖带里掏出几张信纸递给延洲,延洲两首之间,展开信纸上面写着:灵完不灵.  在看另外几张,依旧写着一样的字,连大小都有.
  延洲嘴角勾起一丝坏笑,一手搭在云辞肩上,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本子是平日里师傅自个看的,上回黑灯瞎火走的太急,师傅拿错了,本想给我本药心经的.”
  云辞抬头,脸上的表情十分有趣,能看得出来,他忍得十分辛苦…须臾间,放下延洲的手,讪讪然的拖着长剑,朝院外走去.
  延洲到时心情倒是十分不错,今早去瞧余焕英时,人已经醒了,只是寝殿里的门窗四处敞开,院里下人更是如鱼放生,来回在寝殿内窜倒,延洲就站在原处瞧了一会,看着人开始吃了不少东西,便知道没什么大问题了.这才回来有开始试穿衣服…
  “老于,这夏袍样式实在是过于普通了些.”延洲又换上一件浅蓝色的夏袍,立在铜镜前瞧了瞧,不满的说道.
  老于笑笑“主子,这可是最后一箱了,从割梁消息出来后,来梁的商贸都被柯王切了,咱们这十箱夏袍,还是卫都暗卫从皇家绣娘手里接过来的,这料子就不用说了,都是金丝玉帛手工缝制,款式也是时下新起的、王子贵子身份派头的可都有.先下,梁都也没比这更好的了…”
  管家还没说完,延洲摆摆手.管家识趣的闭上了嘴立在一旁.心里自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延洲走到箱子旁,有大量了一番挂在衣架上的几排夏袍.凑上鼻尖问了问,眉心微皱“怎么没有雪松乌木沉香.”
  一旁的下人自是不敢言语.
  管家朝延洲靠近了两步,指了指寝殿内几处点着的香.笑笑开口:“主子,这夏袍都是用香薰好在拿过来的,房里也点了好几处,主子闻多了,鼻头都记住了,自然闻起来味道不浓,实际上这味道够了,如今主子穿着这袍子走在街上,半条街都有松雪的余香.”
  延洲不以为然  “真的?”又扫一眼房里的其他下人,见众人纷纷点头.  又转着挂衣服的几个架子,来回踱步的用手里的宝石刀背,翘起夏衫来回打量,总是没有逞心如意的袍子。摇着头“把头天的那一箱金色云纱再拿过来试试”  管家忙招呼着人去偏院儿抬过来.
  老九手里抓着几只夏蝉,坐在房檐和老八玩儿,看着下人在廊下来来回回忙得不可开交。将一条细丝缠在夏蝉的翅膀上,嘴里嘟囔着“主子,是不是疯了?天天在房里换新衣,以前都不这样”
  躺在一旁的老八,拿着琉璃瓶子,里面装着几只碧绿透红的天牛和金龟,“疯了就疯了,反正我们就这一个主子”  用手摇一摇,天牛和金龟就抱在一团,等不再摇晃后,又立即分开.“你见着云大哥了吗?刚刚我叫他,他都不理我,好像不大高兴”
  老九拽着细丝将夏蝉抛入空中,夏蝉怎么也飞不起来。老九不悦的丢在一旁,看着老八手里的琉璃瓶子“我方才也瞧见了,估计是主子疯了,云大哥也开心不起来了”
  话说见,两人同时闻道后厨的红烧猪蹄味,敏捷起身,轻点脚尖  “胖婶,今天又有什么好吃的?”
  快到日落西山时,延洲穿着青黛夏袍走出了后院,一群下人早就饿的饥肠辘辘,来回捣腾一下午,谁也不敢多说,谁也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这是为了啥.
  延洲手拿着一个紫玉盒子,拍马超着梁国公主府方向而去...
  【梁国公主府大门前】
  “这位公子,我家殿下,大病未愈,暂不受拜贴”门口的小厮客套又疏离的谢绝,这段时间守门的小厮,对谁都是这番说辞,自然延洲也不例外.
  还在门口外守着的一众书生,先是眼神随着延洲移动,随后听到小厮的话语,也就纷纷回头,自顾自的等着、小声窃语着.暗喜的自认又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

  小厮的回绝,延洲也不恼,嘴角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慢悠悠的在衣袋里翻了翻。小厮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心里暗想:又是一个假把式,正准备走开,“啪”的一声,脚下多出一块儿皇令。晃的小厮差点认为自己看错了,忙拾起皇令仔细瞧了瞧。抬头恭敬的朝门外的延洲行礼“公子,奴才眼拙,劳烦公子稍等片刻”
  延洲不急,也不语,挑了挑眉,表示默认。小厮得到许可,便捧着令牌朝公主府内跑去。府外石阶下的一众又看回了延洲,窃窃私语的嘀咕着什么,延洲也没什么心思去好奇。坐到一旁的拜帖凳上等着。
  “管家..管家你看看这个,小的眼拙,怕瞧错了”小厮捧着皇令,急急忙忙递给管家。
  管家拿着皇令仔细打量“这样式和大小都和天家的一样,只是这纹路,这...这”话说间,看着游龙戏凤下的小字结巴了起来,手也跟着发起了颤“人呢?快请进来”  说着朝门外跑去,小厮紧跟在身后。管家突然停住步子  “去告诉殿下,说驸马来了”
  “啊!”小厮目瞪口呆的合不上嘴的惊讶,那还记得要去通知公主殿下。管家拍了他两下,又换了旁的下人:“去和殿下说,驸马爷到了,人我先带到品茗居”  几个下人都微微愣住,继而,在管家的严厉面孔下讪讪的朝萧凤阁去了。
  管家急匆匆的跑向门口,在离大门几步路的地方,放慢脚步,理了理衣袍,面容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乐呵呵的开口“小公子,久等了,随在下里面请”  话说间,门口的小厮开了正门,将延洲迎了进去。府门外又是一阵细语涌动。
  延洲也不客气,提袍而进,这是他头一次从正门入公主府,脚步不由得放慢了许多。身旁的管家倒是十分殷勤,一一为其细细介绍,心里脸上一点都藏不住事儿的开口  “驸马爷,奴才知道,奴才不会说出去”  又给延洲做了一个自己会守口如瓶的动作。
  “驸马爷?!”延洲脸上依旧是一副纨绔的样子,嘴里来回念叨着“驸马爷?!”  心里直犯嘀咕:这奴才这么称呼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玉絜授意的?驸马爷倒是好听...
  【萧凤阁院子】
  余焕英醒来这两日,精气神也越来越足。这会儿刚用过晚膳,就在院子里的秋千荡着玩儿,映瑶和府里其他几个丫鬟轮流的推着。院里笑声一片,盖过了勤劳的夏蝉鸣笛。
  几个小厮跑到余焕英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跪在院门口,缓了缓气异口同声的回报“回禀主子,驸马爷来了,管家将人带去了品茗阁”
  话音刚落,映瑶截住余焕英的秋千绳,几个丫头纷纷望过去,又纷纷看向余焕英,似乎在确认自己听岔了。秋千上的余焕英同样一脸懵,侧头看向映瑶,此时的映瑶倒是淡定,叱喝“驸马爷?哪儿来的驸马爷?管家是不是昏头了”
  几个小厮年龄都不大,听着映瑶的话,绕着后脑勺想了想。守门的小厮开口“门外确实有位俊秀的公子,手拿紫玉盒子,还拿了一块儿皇令,管家看到皇令后,就说那位公子是驸马爷,自个慌张的迎人了,派奴才们过来给殿下禀报”
  余焕英听到紫玉盒子,眉心微蹙,心里不由得凉了几分,暗暗腹语:这次刚醒来,父皇就这么急着将自己推出去,罢了,梁国在前我在后。先出去瞧瞧吧。须臾间想明白了,也就没多扭捏,淡淡的开口:“摆驾,随本宫品茗阁”
  院里院外的一众下人,心里犯着嘀咕。这好好的在自家府上公主要摆什么驾?还有驸马爷又是哪儿来的?各自带着心里的小九九,忙前忙后大半个时辰,给余焕英梳妆造,请驾鸾,就几段廊下亭子,自然是用不上轿鸾,但公主仪仗还是搬了出来。
  余焕英身着红白金边的公主华服,头戴东海蛟珠头钗,左拥右簇的公主仪仗跟着。浩浩荡荡的朝品茗居行去.
  延洲没去品茗居院子里等,而是坐在院外的亭子里,这亭子旁就是廊道,视野很是开阔。延洲正喝着茶,在一旁伺候的公主府管家,抬头便瞧见延洲身后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来,嘴里不把门的说道“殿下这是怎么了?在自家府摆上了仪仗?”
  延洲闻言,放下手中茶盏,转头望去。
  短发珠钗、红衣霞帔  、红黛柳腰、袅袅婷婷与往日床榻上那位毫无血色,手脚发冰的余焕英比,简直就是如南辕北辙般。看着这一幕,延洲起身,眼眸泛起一层薄雾,又迅速的淹没在满含笑意的眼神里。
  余焕英平日少有穿的如此隆重,今日如此心里便是为得那几分梁国颜面,每一步都走到谨慎非常,更是把宫里嬷嬷教的规矩,又在脑子里过来一边,直到走近,也没拿眼打量延洲。宫里嬷嬷教过,外臣接见是国与国的较量,需得对方行礼,方能拿眼瞧外臣,这是战术也是梁国公主尊贵象征。
  延洲至始至终眼神就随着余焕英的步子移动,他这才发现,梁国的公主,仪态上的高贵典雅,哪怕是这公主仪仗整个亭子都摆不下,身为梁国的公主依然神情漠然,带着藐视的高傲态度。心里生出了许多异样,立刻就明白了,这是玉絜将自己当做素未谋面的外臣了,哪怕这个外臣真的是梁帝赐给她的驸马,她依旧不抱怨,不任性,做好梁国公主该有的担当,她从来就不会考虑她自己。心里越想眼里的悲伤与心疼卷走了片刻的喜悦。
  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余焕英,忘了行礼,也忘了出声.
  一旁的管家,忙上前低声提醒  “驸马爷,行礼了”
  延洲烦杂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没有行礼,连点头都没有。直直的盯着,侧着脸挑茶点的余焕英,嘴角含笑,双臂微微张开,温声开口“玉絜,好久不见,来,抱一个”
  手指正挑选着茶点的余焕英,听到熟悉的声音唤出熟悉的“玉絜”二字,手指便伏在了茶上,不敢多动一下。直到听完整句,才确信自己耳朵没听错。半个月前,她醒来,闻到了芍药花香,延洲喂她喝药,搂着她睡...那日种种,醒后她皆以为是梦,这一刻她也怕是场梦。
  侧过脸颊的双眸已朦上了雾,暮色浮现,廊道上的琉璃灯逐一亮起,夏蝉娟娟不休。延洲笑容依旧,青黛长衫显得他如温润的小公子,张开的双臂像是旷野上,自由的味道。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余焕英刹那间摒了皇家高贵,弃谨慎于战术。奋不顾身的朝那梦里的双臂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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