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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就与你殉国可好


延洲被余焕英撞个满怀,刚刚失意、哀伤的心被撞跑了,心口里、眼眸里、嘴角上皆是那失而复得,心花路放的铁证。
  这一幕,惊呆了整个公主府的一众下人。自家豪放不羁,性情冷淡的公主殿下,何时被一位公子的一句话、给勾到了怀里?天方夜谭,令人咋舌、甚是荒唐...
  管家见两人这样搂着好一会儿,也不见松开的迹象,识趣的将仪仗队和一众下人给赶了出去。远处的小厮大惊失色,自己捂住了嘴巴,跟着一起退了下去。
  夜幕更深了,夏蝉依稀见声稀疏了许多。延洲双目微磕,思绪回到了驿站的高楼上、仙霞居的芍药花圃里、小时候雪国的冰川洞里,有炙热、有春寒也有希望。他贪婪着这份温存,更珍惜着这种依靠,片刻都不想松开,双臂不由得又紧了紧。
  怀里的余焕英,本就小小个子,大病一场人更是瘦了好哒一圈,被紧固在怀里,嘴里不由得蹦出“撕~痛”
  延洲双眸睁开,含笑的将人松了松,却依旧没放开。将双唇贴到耳旁,低声蛊惑:“是驸马爷对吗?”
  余焕英双手抵在延洲胸前,拉开距离,抬头对上延洲双眸问道:“驸马爷?为什么你是本宫的驸马?”
  延洲一愣,看着余焕英的神情,心里猜到了几分,没去探究,而是伸手拉起余焕英的手,走到石凳旁桌下,将紫玉石盒子递给余焕英。温声开口:“我见了你父皇,皇令是你父皇给我的,这个紫玉石盒子,是你父皇让我转交给你的”
  余焕英知道这个盒子,从小厮来回禀说有位公子拿着紫玉石盒子,她便知道此盒子的意思,原本心如死灰的应付来人。没想到是延洲,这让她所有的伪装,瞬间崩塌,不作他想,更不愿作他想。但是她又很想知道,知道她所怀疑一切,所推敲的一切,所想知道的一切。
  从小到大,她都知道身边人,永远都不会将真话给她,总是将真相藏起来,让她遗忘,让她忽略,时间久了,她也就习惯了对周遭的一切淡漠,一切模糊,以至于那些是真实那些是梦境也常常搞不清楚。
  但此刻,她依旧想拨开眼前人的一切,想知道他那几次窥看是不是梦,想知道司徒侯爷的那场火海背后,想知道茶棚百箭齐发的猎杀、想知道后来他回仙霞居没有、更想知道灯花船上的相遇是不是蓄谋.....太多太多,想探究的卡在喉咙。吐出来了断断续续的一句话:“你...会...杀...我..父皇..吗?”
  延洲愣住了,他不明白余焕英为何要这么问他.转瞬间有又全然明然,他心疼,心疼她为何总将自己放在最后.
  延洲用力的将人搂入怀中,摇摇,并未作答.双唇贴着青丝,淡淡的香气,是延洲喜欢的气息.
  余焕英心里有了些慌张,切实的重逢欢喜淡去了许多.延洲的每一步都将她算在其中,又全然果断的将她干净利落的推了出去.  她还不清楚这温暖让人安心的胸膛和怀抱为何让她如此迷恋.  思绪万分,滋味万般,摇了摇微微犯痛的头疾.
  延洲有所察觉,松开人,牵着余焕英朝箫凤阁走去.“玉絜,可是头疾又犯了?”余焕英情绪不高的点了点头.
  早就候在箫凤阁的映瑶,看着两人手牵手的进来.手足略显慌张的伺候着余焕英.余光瞟了几眼一旁的延洲,心里犯疑:殿下何时与他这般亲近?  “殿下,这是许太医新配的药方,治头疾的”  映瑶将一小碗汤药端到余焕英面前.
  靠在软榻上的余焕英,从进屋就盯着延洲,像是怕人丢了,又像是在等延洲开口.
  映瑶端着汤药片刻也不见余焕英答理,自家殿下这样盯着一个男子,映瑶脸上的尴尬尽显.只想退几步呆着,正准备将汤药碗放到一旁.
  延洲打眼一瞧,从映瑶手上拿了过来,一个冷列又充满威严震慑眼神示意,映瑶乖乖的退了出去.
  延洲用小白瓷勺轻轻尝了一口汤药,清甜滋喉.满含笑意的打趣:“玉絜,你这幅神情盯着我,可是对你这驸马爷很是满意.”
  余焕英双眸微转,不语的瞧着院里的木棉树,嫩绿成荫的枝上,挂着几株橙红的木棉花.突兀又喧宾.
  “乖,把药喝了,我同你说”延洲温声,像是那枝头嫩叶相互拨弄的轻缓蜜语.  一手扶上侧过的脸颊,轻轻带回到自己的主线.  舀起一勺汤药,送到唇边.
  余焕英先蹙眉闭眼的张口,一股清甜味入口,冲淡了怕苦的感觉.
  延洲嘴角含笑,一勺一勺的送到余焕英嘴里.
  余焕英就着口一口一口的喝完了一碗汤药,四目相对,一个满眼宠溺欢喜,另一个满眼求索探究.…延洲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药渍.
  站在不远处的映瑶瞧着这一幕,闷闷不乐的挪到了稍远一些.
  “玉絜,紫玉石盒子你收好”延洲又递上了盒子.手指在拨弄了两下扣子,笑笑“这盒子我可没打开过.”

  余焕英拿起盒子,淡淡开口“你打不开”
  延洲饶有兴致地说“玉絜,我都是你驸马了,打开让我也瞧瞧.”带着几分泼皮的神情“怎么?还有驸马爷不能看的?”
  余焕英笑笑轻飘飘的说道“这盒子嘛,父皇是留给驸马的,你打不开你就不是咯.”将紫玉石盒子推到延洲面前  “延洲,你好好同我说清楚,这盒子我给你打开便是.”
  延洲本想借着着盒子的由头,疏解疏解余焕英忧思过滤的心神.没想到居然听到了这番话,也就顺着朝下接“哦?!那玉絜说想听驿站咬我左肩的事儿,还是仙霞居日日与我相拥而眠,或是那日府上浴池共浴,还是床塌上似梦非梦的喂你苦汤药…”延洲还想继续,双唇邶一双小手盖上,没开口的话淹没在了笑意里.
  余焕英面色有些不悦又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羞涩.故做冷言“泼皮,你知道本宫说得不是这些.”
  延洲挪着身子,朝余焕英靠过去.余焕英身子一僵,用手推了推,不出所料纹丝不动,正声开口  “堂堂卫国皇子,就是这般泼皮无赖之辈吗?”
  延洲也不恼,连一丝惊讶神色都没有,依旧靠在余焕英的肩上,嘴角挂笑轻佻答“卫国皇子多了去了,我如何泼皮也损不到颜面”拉着余焕英的手往自己腰上带  “玉絜,让我靠会儿,想知道什么,我明天都告诉你.”  一手揽着余焕英的腰,一手扶着搂在自己腰上的小手.缓缓闭眼,笑意仍旧…
  余焕英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也没在多说话,一大块儿头压在肩上,不一小会就又些肩重手麻了.“延洲…延洲…我手麻了.”
  肩上的人没开口也没睁眼,一只脚轻轻的移开小案桌,搂着余焕英躺了下去.这软榻是比着余焕英的身量做的,延洲比余焕英高许多,躺上去蜷缩身子弓着背,也还是显得有些窄小.余焕英头贴在胸膛处,思绪飘到了仙霞居,想起母后那夜,延洲也是这样搂着她…
  昼长夜短,窗外晴空圆月,繁星更胜往日,木棉树的嫩叶沙沙作响,就像府门外的那群学士学子低声浅语.
  “瑶姐姐,我见过驸马爷.”箫凤阁外蹲在一旁的小厮,拔着墙根的小碎草神秘兮兮的开口.
  靠座在石阶上的映瑶,犹如初霜后的菜圃.应付式的接着话“全府上下都见过了,你闭嘴,别烦我.”
  小厮看着恼怒心烦的映瑶闭上了嘴.
  前院的一群下人,在院子纳凉.
  “驸马爷还没出来吗?”
  “没呢,看样子今晚怕要留宿在殿下寝殿.”
  “你们说,这殿下和驸马爷是怎么一会儿事儿?
  “对了,那位小公子怎么就成了驸马爷?这驸马爷不是要皇令昭告天下的吗?”
  ……
  管家拿着竹扇,欢欢喜喜的走了过来,正在纳凉的下人们蜂拥而至的将管家拥入其中,等着管家开口.
  管家摇了摇竹扇,略带嫌弃的语气.“都刚换完工,别凑这么近.”用竹扇将面前的一群人,拨开了些  “这事儿,只有我知道”  十分得意“这位小公子今日的皇令,只有一块儿,这是殿下小时候,有次随着陛下出征回来,先帝亲自命人单独做的一块儿皇令,是个尚在襁褓之中的殿下的.这块儿皇令与普通的皇令相差无几,只是有两处不一样,皇令上的“獒龙在天”,变成了“游龙戏凤”.  下面的御笔由“皇权贵胄”换成了“觅得如意”.
  管家笑呵呵的有说道“先皇心疼自家皇孙随军奔波,便赐了这独一份的皇令,一是展现天威独宠,二是祝愿殿下觅得良缘.那时候殿下还小,皇令也就一直由梁帝收着…后来殿下长大了,梁帝又单独开了公主府.当日梁帝赐名“箫凤阁”时,把这皇牌还给了殿下,说以后谁拿着这皇令就是驸马爷。殿下没接那皇令,说自己的婚事全凭梁帝做主...”
  “那就是说,这驸马爷是陛下相中的”
  “可嘛,那小公子就是拿着皇令上府来的”
  “可是看样子,小公子和们殿下认识  ”
  “听说殿下和那小公子抱在一起了”后厨的嬷嬷没赶上时候,开口的询问
  “嬷嬷是没瞧见,今日那情景,小公子不但没行礼,一开口咱们殿下就抱了上去”
  “那小公子长得可俊俏?”
  “可俊俏,身量也高”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闲聊着,管家摇着扇子,笑呵呵的赶着大家回了房休息.
  .....
  萧凤阁的软榻上,两人已经躺了两刻钟了,余焕英有些挣扎着从延洲怀里起身,看了看更深的天色。推了推延洲“快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延洲起身伸了伸四周,赖皮的说道:“玉絜,你这为实过分,刚刚你倒是睡饱了,我四肢还全麻木,就赶我走”
  余焕英看着他的神情,不为所动的道“不想走?是想要留宿吗?”  延洲笑笑“那是自然,我都是驸马爷了,岂有赶驸马出府的例子”
  余焕英翻了白眼,自嘲道“如今这梁国的驸马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四周十国要瓜分我梁国,你身为卫国的皇子说要做本宫的驸马,你父皇派的老将军带着士兵正赶来瓜分我梁国的路上.”

  延洲心里一颤,神情依旧,不动神色笑笑“那岂不更好,到时候若梁国真的被瓜分了,我就与你殉国可好,反正若梁国没了,你也不会独活,”
  余焕英躲过延洲的眼神,像是埋藏在黑暗里的秘密被人暴露在阳光里,有些局促的赶人走  “你...你想留宿,随你”  又朝着外面吩咐  “映瑶,带...带”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称呼,停顿着开口  “带他下去休息,这..这位是卫国小殿下启延渊”
  映瑶低头的听着余焕英吩咐,只是这断断续续的口吻,可不是殿下日常的做派,心里又多了一个问号。随后,对着延洲行礼,恭敬有礼  “小殿下,劳烦你这边请。”
  延洲仿佛没注意到映瑶,更没听到她的声音,反正就赖在软榻上,不动声色的将小案桌拉了过来,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映瑶连着请了两次,依旧如此。
  余焕英有些恼,又不好明着发火,抬手示意映瑶下去。映瑶讪讪然的又退了出去.
  余焕英没好气的瞪了延洲一眼,自己也不在理了,坐到铜镜前去拆头钗,院里的嬷嬷从延洲进屋后,就一一被赶了出去,余焕英的短发,饶着头钗本就比长发难拆.反复几次发钗没拆下来,头发倒是深深的扯掉了几根。
  延洲放下茶盏,走到余焕英身后,小心翼翼的将绕在一团的青丝和珠钗,逐一分开。
  余焕英借着铜镜的影子,看着身后极为专注认真的延洲,回想起在仙霞居,坐在书案前,也是这副认真模样的延洲...开口“延洲,你在书案前捣鼓的是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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