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公主伴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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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二公主来了。”蝉衣小声提醒。
李昭儿一听到李若锦来了,心咯噔一下,又见她身边还有个蔡芷柔,好心情一扫而光,面上就挂着不高兴。
李若锦故意来给李昭儿找不痛快,她知李昭儿的腿是因追卫将军受了伤,一直没找到机会笑她。
这回倒是赶上了,蔡芷柔也正在,带过去在李昭儿跟前遛一遛,气气她。
蔡芷柔行了个礼,轻轻柔柔,跟她的长相一样,没什么攻击性。
李昭儿虽然气卫闯,但对蔡芷柔没什么恶意,点点头,让她起身。
这厢李若锦也细声细语叫了声姐姐,李昭儿却没好气地撇过头去不搭理。
李若锦不在意,绕到李昭儿的面前,故作震惊地捂住嘴:“呀!姐姐的腿怎么了?怎么还坐上轮椅了?”
这些天李昭儿就在流云殿呆着,没到处溜达,委实是这伤情的起因有损公主形象,景阳公主受伤的事才没有多流传。
李若锦对流云殿的消息向来灵通,眼下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从小一起长大的,李昭儿知道二妹妹的秉性,她在她那儿吃过不少哑巴亏。
“蝉衣,我困了,柳哨就算了,我们回去吧,二妹妹和卫家妹妹留在这儿玩,我要走了。”
公主的声音泄气,也没了继续玩闹的兴致,只想离开。
不是因为二妹妹,而是因为蔡芷柔。
阿闯在泰极殿罚跪,她多半是来等他一道回去的,真是相亲相爱的青梅竹马一对。
温柔娴静的女子,阿闯喜欢这样的,可她这辈子都和温柔娴静搭不上边,公主气馁极了。
蔡芷柔福身一礼:“殿下慢走。”
李若锦睨了她一眼,怪她跟个闷葫芦,不会说话。
若是蔡芷柔能呛上几句,一定能气得李昭儿几天吃不下饭。
李若锦这么想着,又自知不可能,蔡芷柔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做派,与她那个娇纵成性的姐姐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当年,卫闯还在内学时,蔡芷柔便经常跟着进宫伺候。
李若锦也是那时发觉自家这个跋扈的姐姐,一见到蔡芷柔便心情不快,是以她才故意与蔡芷柔交好,用蔡芷柔来气李昭儿,屡试不爽。
蝉衣推着公主走到安乐院门口,公主让她停住。
“我要进去看看叶寒廷写好了没有。”
太傅也看出公主前后情绪的反差。
蔡芷柔的名字他不陌生。
她爹蔡广在北翟赫赫有名,倒不是因为军功显著,而是蔡广自戕一事在北翟闹得沸沸扬扬。
民间对北翟帝失察,以致忠臣自戕颇有微词,甚至还有人曾一度打着蔡广遗孤的名号起兵谋逆。
蔡家仅剩的这位孤女,处境就相当敏感。
若是亏待了她,无以安抚人心。
若不防着她,被有心人利用了去,对社稷无益。
卫家深受北翟帝信任,收养蔡芷柔,背后未必没有北翟帝的授意。
一起玩闹了一个下午,太傅对景阳公主有所改观,过去,他都是从质子口中听到公主的事迹。
如今看来,景阳公主并不像质子口中所说的那般目中无人,专横跋扈,只是有些小孩子脾气,却不是不讲理的主。
过去那些欺负人的坏事,当真都是眼前的小姑娘做的?
看起来不太像…
太傅转念又一想,质子殿下从来不对别人妄下推断,怎么到了景阳公主这里,就好像武断地认定了她十分讨厌,不可亲近呢?
………………
泰极殿外,未时四刻已到。
“将军,可以起了。”
未时四刻已过了一会儿,内侍见将军迟迟不起身,这才出言提醒。
卫闯依然没有立刻站起来的意思,他长舒一口气,按下无限翻涌的心绪,方才起身。
跪久了,腿已经没了知觉,踉跄了一步。
站稳后,他也没急着走,他又站了一会,回身望着正德门,失了神,不知在想什么。
内侍不明白将军为何还不走,只见年轻的少帅弯下腰,将地上那晒得有些干巴的橘子捡了起来,轻轻捏在手里。
橘子剥得很粗糙,还包着厚厚的白色丝络,这一看就是公主自己动的手,女侍们剥不出来这么邋遢的橘子。
想到这里,刚毅的面庞上多了一抹隐隐的笑意。
卫闯拍去橘子上的灰尘,剥了一瓣扔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入了口,才令他疲累的心神恢复了些许。
内侍不无震惊地想:将军这是渴极了,地上的东西都乱吃。
内侍忙端茶上前,想要接过橘子扔掉。
卫闯毫不留情地拂开内侍的手,这回利索,径直就往宫外走。
一路上低头,不知不觉吃光了整个橘子。
他刚走到正德门,就有个人影从门侧走了过来。
卫闯余光瞥见,眼睛一亮。
他望去,见是蔡芷柔,眼中那一抹流光又转瞬即逝地暗淡下去。
“闯哥哥。”
卫闯停下脚步,还染着橘香的手下意识地背到身后。
她怎么来了?
那便是家里都知道他受罚的前因后果了。
卫闯敛了神情。
他道:“无事了,你先回去,我要去趟相府,就不与你一道了。”
卫闯提步要走,身后的蔡芷柔出声道:“今早二公主宣我进宫,这才知道廷上起了争执,陛下赐婚是无上恩赏,何必为怀娘苦了自己?”
卫闯止住脚步,碎发被薄汗打湿,凌乱地贴在额前。
“陛下给你赐婚的是兰家四公子兰照,他与我是多年的好友,我知他早有了心仪的姑娘,他也允了人家正妻的位分,陛下为你赐婚,断不会让你做妾,这门亲事不该拆散有情人,他无意于你,你嫁过去也不会幸福,不如拒绝了好。”
原来是为了好友,不是为了她。
蔡芷柔手中的绣帕紧了紧,面上仍温和有礼。
“怀娘明白了。”
拒婚这件事他私自做主,还没和兰照通气,陛下的赐婚虽然拒得了一时,却保不准以后又要重提,最好的方法就是兰照赶紧与意中人完婚。
他去相府也是要聊这件事。
卫闯急着要走,便对蔡芷柔道:“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先走了,你回去后和大嫂说一声,我晚些回家,不用等我用膳。”
说完,他便钻进了早就等在一边的马车。
怀娘转身也要离开,见车夫在马车前鼓捣着什么,丫鬟春桃上去一问,原来是马车的辕杆断了,一时修不好。
卫闯的马车从旁经过,看他们迟迟不走,这才掀开帘子问道:“你们的车坏了?”
蔡芷柔眉眼一弯,笑着说道:“不打紧,待车修好了便能回了。”
“辕杆断了要换一个根,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修好的,你不能一直在这儿站着。”
不待蔡芷柔再说别的,卫闯对身边同行的亲随道:“你驾马回府,再驾一辆马车来送小姐回去。”
说完,他又嘱咐了春桃照顾好自家小姐,便命车夫打马往相府的方向驰去,空留了蔡芷柔在原地张望。
“小姐,将军他…”
春桃想说将军怎么跟预想的不一样,他看到马车坏了,难道不应该送小姐一程吗?
况且兰府和卫府顺路呀!
蔡芷柔上了车,冷冷对春桃道:“男女共乘总不太好,将军去相府为的是急事,带上我们也是耽搁。”
春桃伺候蔡芷柔多年,知道小姐心思重,贴心安慰道:“小姐说的也对,将军今日为了小姐的事受罚,心里待小姐定是不一样的,小姐不必为这些小事劳心。”
蔡芷柔听着春桃的话,心里冷哼一声。
若他当真对自己有心,当初卫老夫人在世时,为他和自己指婚,他又因何拒绝?
正因为他的拒绝,她才成了卫家义女,而不是卫家新妇。
难道真如他所说的,是因为景阳公主死缠烂打众人皆知,卫家不好先立婚约,忤逆圣意?
可他今日不也忤逆了圣意吗?仅仅为了一个好友。
他平日里接触到的女子不多,他的心到底在谁身上?
蔡芷柔的眼睛微眯,清澈的眼眸中掠过狠厉之色。
身边的春桃以为自己瞧错了,小姐突然陌生得让她畏惧。
丫鬟小心翼翼地移开视线,不再说话。
……
李昭儿的腿好的差不多了,不情不愿地又开始去学宫上课,叶寒廷为她补齐了课业,先生甚是满意,还当众夸了公主。
公主哪好意思受这份夸奖,脸红扑扑地说不出话。
下了学,回到流云殿,公主扑在床上,锦被蒙着头,在被子里哼哼唧唧,谁劝也不肯出来。
“殿下,是饿了?还是肚子疼?被子怎能这么捂着头,别憋蒙坏了。”
蝉衣轻轻扯着锦被,又着急又不敢使劲,生怕扭了公主的脖子。
高江也急得团团转,他仔细回忆,今日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怎的公主一回来就这样。
“谁又惹殿下不快了?臣这就让亲军将人逮来,给殿下出气!”
李昭儿一听,一个激灵,头顶着被子跃起身,一掌拍在高江的肩头。
“又要打人,上次你差点把叶寒廷打死,还不长记性,没人惹我,是我自己…”
“殿下自己怎么了?”蝉衣趁机套话。
李昭儿矮下身:“我不好…”
“殿下哪儿不好了?”
公主裹着被褥靠在蝉衣怀里,软声软气地说:“先生夸我,我有愧,比上次考校交白卷还难受,你说他夸我做什么呢?那些文章又不是我写的,是了,先生以为是我做的,我听着不好受。”
“殿下是担心月底又要考校,怕露馅儿?”
蝉衣一下便抓住了重点。
李昭儿用力地点头,这话是说到她心里去了。
先生若是没夸她也就罢了,如今别人都知道她有长进,若到了月底,在殿前挂相,少不了又要天天去爹爹那儿点卯。
“这该如何是好?”
高江出主意道:“要不殿下从今儿个开始用功,离皇子考校还有半月有余,咱们到月底一定有进益。”
公主点点头,可一会儿又摇摇头。
“我怎么用功?先生讲的是一个字都没听,书比你的脸都干净,要想用功也无处下手。”
蝉衣说道:“这样,殿下或许可以让太子妃娘娘出面,在名门淑媛中为殿下觅一位伴读,让这位伴读为殿下补习,这样既事半功倍,也不用去请教司徒先生,之前捉刀的事也不会露馅儿。”
“伴读…是大哥哥以前身边的那种伴读吗?”
“正是如此。”
高江道:“可公主伴读还未曾有过,这…可行吗?”
公主豪情万丈地掀开被子。
“以前没有,到我这儿不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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