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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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的开始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在你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袭来,而且不可扭转,不可避免,只能接受…后来有人称其为——命运。
战鼓已响了三十三遍,可那武台却独站着一人,蓝衣女子高傲的站在武台中心,眸子扫过底下一众青衣之人的焦急,嘴角扯出一丝嘲讽。
而那高台上的几位尊贵的男子则在其商讨,穿青衣的男子好像想要挽回什么,却无力回头,只见中心处着玄青色锦袍的男子上前一步,双手负背,俯瞰底下的众人,道:“灵雎山弟子傅蓉因迟迟未来,老夫宣布…”
蓟凌天话未说完,空中忽传来一阵飘渺的女子之声。
“前辈且慢!”
伴随一阵微风,众人只见头上飞来一袭着青衣的女子,继而已稳稳落于武台之上,蓝衣女子眼底浮现阴霾,而来人却挑衅般的向她抱拳。
白色纱蓬下的沐笙歌翘唇而笑,她对着众人作揖,道:“抱歉,傅蓉让诸位前辈同门久等了!”
蓟凌天摆摆手,示意无碍,对着旁边的敲锣小童说了声“开始”,在小童连击鼓声三下后,武台被一层结界笼罩。
在那高台之人挥手示意开始后,
台上的二人互相作揖,谁也没有先动手。
“昙倾师姐见到傅蓉来了,很惊讶吧。”沐笙歌淡淡的开口,学着傅蓉的语气。
昙倾一愣,眼底滑过闪躲,却依然扯出一丝笑意,“傅蓉师妹何出此言?”
“明知故问”沐笙歌一字一顿的道出这四字,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给她传信之人应该就是当日帮了她和紫衣的那个灵雎山弟子,而能她为其赎罪又要置傅蓉于死地的人——倒是有一个。
“傅师妹莫不是以为你迟到,是因为我吧?”
“我可没这么说,师姐千万不要对号入座。”
就在沐笙歌挑衅之际,面前的女子已先行抽出剑来,可沐笙歌却站在原地毫无反应,依然说着自己的话。
眼前的锋芒刺向沐笙歌,她轻轻躲过,脚步如踩在水面般的平滑,左手抓住那只握剑的手,贴近蓝衣女子的耳边,“师姐,你的心可真硬啊!”
昙倾眸子暗沉,用尽全力的朝那青衣身影劈去,一攻一躲,局面就这样维持了许久,在底下观战之人的眼里看来还以为是“傅蓉”不敌昙倾,而在逃命。
“你胡说什么?”昙倾被激怒。
想到紫衣的伤,想到傅蓉的虚弱,昙倾越恼怒,沐笙歌便越开心。
“师姐,我曾以为你大义凛然,却没想到当真是做到了手起刀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沐笙歌对昙倾是彻底的不屑,她曾以为昙倾只是对妖有偏见,却没想到她为了取胜连同道中人也可以伤害。
“你什么意思?”
昙倾挥剑的手微微一顿,凝眉冷冷的质问面前的女子,却换来一阵刺耳的笑意。
“师姐,昆仑脚下,您做了什么…心知肚明。”
蓝衣女子一怔,莫名的对眼前之人感到不安,“你是何人?!”
“傅蓉,我是傅蓉啊,师姐…你莫非将我认作妖孽了。”
妖孽,妖孽…昙倾的动作停下,直直的站在原地,两人之间的搏斗忽然停下,深邃的望着面前的女子,那是傅蓉吗?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挑衅的语气使她想起了那个带给自己屈辱的人,她发誓要抓到的人。
“傅蓉?”
“是。”
得到回答的昙倾不再开口,只是在众人不解为何的情况下,只过了一会儿,她再次开口,“是你——妖孽,你竟敢上昆仑。”
昙倾的嘴角一扯,眺起嘲讽的笑意,这一次她绝对没有看错,面前的这个人虽然气息,身姿,声音与傅蓉一模一样,可她的语气,那令自己厌恶的感觉却绝不是傅蓉,一定是她。
沐笙歌眸子忽然一敛,语气玩笑般的说道:“师姐为何叫傅蓉做妖孽,又要不分青红皂白的诬赖人吗?”
“你不必装了,想不到你竟敢混上昆仑,傅蓉当真是大胆,竟敢与这妖孽合谋。”昙倾总算是明白傅蓉的变化为何会如此之大,原来是有人指点,可惜,可惜她打错如意算盘了。
“我倒要看看,傅蓉这一次如何向昆仑交代,如何面对这修仙界。”
青衣之人无谓的耸耸肩,“师姐,师姐,你害我一次不够,却还要将这等罪名扣于我的头上,您倒真是严明啊,为了铲除异患,为了天山派,您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昙倾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狡辩下去,对了,你的那位师妹…师妹了吧。”
她蓝衣女子轻巧的一句话却很容易的激起了那青衣女子的愤怒情绪,只见火光之间两道身影再次纠缠在一起,这一次是带着浓浓的杀意,竟都破了规矩,以灵力修为使剑搏斗。
外面观战之人对那台上二人的想法甚是不解,她们的模样可不像是在比赛,好似两个仇人在厮杀,而且是——不死不休。
“昙倾,你以为你做的事不会有人知晓吗?”沐笙歌冷冽开口。
“露出狐狸尾巴了,”昙倾轻蔑而笑,“妖就是妖,死一千遍,一万遍,那也是…死不足惜。”
一字一顿的四个字咬牙切齿的说出来,沐笙歌眸子猛然转变,这句话仿若魔咒萦绕于她的耳畔,这一句已让她对面前的这个女子恨之入骨,恨她的神情,恨她的笑,恨她的话…好似有过她再恨另一个人。
突然间,两人的护身灵光紧紧的碰撞在一起,青衣女子好似着魔一般,她所握的剑被镀上一层青色的光芒,如同真正的剑芒,就在众人惊诧的盯着台上奋力相博的两人时,那青衣人手中的锋芒毫不留情的划过蓝衣女子的脸颊,连闪躲都来不及,她白皙的面庞留下一道无法磨灭的痕迹,殷红慢慢渗出。
女子捂住脸在对上面前失控的女子时,心猛然一跳,没来由的害怕,可还未等她反应,青衣女子已凌空而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处,她倒在地上,顿时喷出一口殷红。
肃杀的气氛弥漫整个校场,众人高呼“不要”,可碍于结界的阻挡,那执剑的青衣女子又岂会听见。
不管地上的人已身负重伤,青衣女子挥剑欲要劈下,那高台之上的几位男子已朝那肃杀之地飞去,可惜,剑已落下,一缕青丝落地……
忽然间,一道银色的光芒穿透结界打在那“夺命”的锋芒上面,剑身竟硬生生的折成两段,从“鬼门关”出来的蓝衣女子松下一口气,转而颓废的晕倒。
在众人惊诧之际,台上的结界忽然炸裂开来,消逝于空气中,空中忽然刮起一阵风来,只见那云雾之外飘来一袭白衣,飘飘然落于武台之上。
那是一个男子,清冷孤傲的气质,无与伦比的面庞,只道是三十三重天外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他就那样站在单薄的青衣女子的面前,绝世而独立。
就在若虚扶起躺在冰冷地面的昙倾后,当他触及面前孤傲的白色背影时,在那一刻单腿跪于地上,不止他如此,除了青衣女子与那玄青锦袍的男子外,所有人都恭敬的跪在地上,朝着那绝冷的男子跪下。
众人仿佛忘记了上一刻的慌乱,齐声呼道:“参见道尊!”
声音响彻云霄,唯独武台上站着的两人不为所动,白衣男子冷冷的将视线落在青衣女子的身上,他迈开步子朝她一步步的靠近,可是原本迷失心智的女子竟也慢慢的向后退去,她没有知觉,没有意识,方才的愤怒已让她神志不清,可她的身体在明确的想要远离眼前的男子。
此时的她便像一具没有魂魄的躯壳,却依然一步步的往后退,即使身后是万丈深渊,也在所不惜的踩下去。
就在此时,在校场众人所看不见的地方,在那莲花开满的瑶池里,水面竟被一层青色的光芒笼罩,就在那叶与叶相接最茂密的地方,忽然卷起一道漩涡,在那漩涡的中心之处,一个小小的白点升了起来,湖面上卷起巨浪,而那破浪而出的竟有一件青色的锋芒。
它从浪里而出,像是有谁在召唤它般,带着周身的青色灵光飞了出去,跨出巍峨宫殿,艳丽海棠,九曲回廊,掠过无数人的瞳孔,横在武台之上那一袭白衣男子的面前,隔断了他与青衣女子的接近,阻止两人你近我退的脚步。
这从天外飞来之物竟是一柄青色如琉璃般的长剑,泛着微微的银色,剑鸣之声好似在对谁倾诉着,应该说是对那失去神志的青衣女子。
冰冷的眸子在触及面前的这抹青色锋芒时,男子的面庞有了变化,恍如百年遗梦,在它出现的那一刻,这孤傲男子的心中便掀起了千层浪。
激动,欣喜,像是见到了多年的故人般。
他颤抖的抬起手,慢慢的靠近眼前之物,尽管他身上的灵光对他并不友善,可他很想很想去抚摸一下,就一下便好,仿佛只要这样便能弥补了他百年的遗憾。
可就在他的手要抚上剑柄时,却在下一刻眼前的长剑被另一只纤细的手握住,女子青色的衣袖轻抚于剑柄上。
在男子微微愣神之际,只听身前恍然传来一阵“撕裂”的声音。
单薄的女子执剑,将锋芒对着眼前的男子……他着一袭白衣,便在此刻,青色的锋芒穿过了那纯白的衣料,硬生生的穿透他的胸口。
只在一瞬间,他本渴望的东西,竟真的与自己合为一体,从他的心上插过,嵌在了身体里,做到这件事的人是那摇曳的青衣女子。
妖冶的红花肆无忌惮的绽放在他纯洁的白衣上,漫延开来,一股子腥味在空中散播开来。
可白衣男子却好似一点也感受不到疼痛般,只是木然的看着锋芒插在胸口地方流出的殷红,红色液体顺着锋芒,青色的光被它的颜色掩盖,如水丝般沾染在那紧紧握住剑柄的手心里,然后一滴滴的落在地面上,晕开了花……
凉凉的东西附在手心里,倒似一股滚烫的水腐蚀心灵,纱帘下的漠然面庞有了变化,眸子里闪过久违的光亮。
她醒了,忽然醒来了,在手心里紧握着鲜红之物时,她醒了,可是…当她的眸子触及眼前人的伤口时,她的心仿佛要撕裂开来,蚀心的疼痛,要吞没她的灵魂……
清秀而惨白的面庞被晶莹的珠水肆虐,从脸颊上滴落的泪水在地面的“红花”上再开出一朵花来。
恨!
她竟感到这样的感觉,脑子依然是一片混沌,白茫茫的一片望不到方向,就在她痛苦的挣扎时,右手也用力将深嵌进男子身体内的锋芒抽出,一抹赤烈洒向天空,染红了她的眼。
哐当……
她无措的松开手里的锋芒,紧紧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去看面前的鲜艳,不去看那男子的深邃眼眸,不去看他的莫名忧伤,不去听那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她的心好痛,心好累……
——你的违誓,将让你的双手沾满鲜血!
不!
——蓉儿,蓉儿…
一声声急切呼喊冲破她耳畔的防御,她忽然疑惑了,脑子里有人恶毒的对她诅咒,也有人在唤她。
她是谁呢?傅蓉?不,不是…沐笙歌?不……
她在否认自己…不是傅蓉,也不是沐笙歌,她是……
恍然间脑子里浮现一张笑脸,陌生而熟悉,她的记忆匣子正被洪水冲撞着。
她终于承受不住这撕裂般的痛苦,眼眸是真的闭上了,防御的双手松懈下来,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青衣女子仿佛一只逝去的蝴蝶向前倒下。
青色的身影倒在了面前那一袭白衣的怀抱,白色的纱蓬挨着白衣胸前的殷红处,又一次开出红色的花来……
有些事情,叫猝不及防。
有些事情,叫重蹈覆辙。
有些事情,叫此情此景。
有些事情,叫——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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