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瞧上阿花了

红衣小子的脸恰似千年寒冰，甚是冻人，话中半是恼怒半是嘲讽：“紫灵，你的日子过得还真是潇洒快活！”

        这声音是……

        邑妫身子一个哆嗦，猛地将商汤推开，商汤虽乐得自由，却也是踉跄了好几步，险些摔倒在地。邑妫却也不管，越过洛长歌，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红衣小子的身前，抓住他的手臂摇晃个不停：“花息，我跟这人类只是在玩闹，你别误会。”

        “关我何事？你这老头子都好几百岁了，是该找个男妻收收心过日子。”花息沉着脸将邑妫的手扒掉，“不过人类阳寿不过百年，容颜易老，到时你定会始乱终弃，所以还是不要招惹人家的好！”

        闻言邑妫耷拉着脑袋，声音都变得潮湿：“花息，在你心中我竟是如此不堪么？”

        邑妫虔诚祈祷着，不要说是，不要说是……

        “是。”

        邑妫满脸受伤：“就算你心中真是这么想也不必说出来，就当是安慰安慰我不成么？”

        瞧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花息无半点心痛不说，反而觉得碍眼，就知道用这样子迷惑人！

        “错了还说不得了？”花息冷哼一声，“风流成性，浪荡轻浮，你哪里有半点谷主该有的样子？还不如早些退位，将位置传给我。”

        “我没有。”邑妫委屈的不行，“你若想当，谷主之位我给你便是。”

        “没有？”比他矮上大半个头的花息抓住了他的衣领。邑妫没有半点不适，而花息却要踮着脚才能怒视着他，“那你说说，那些被你勾引至今还未婚配的人灵是怎么回事？”

        “这不干我的事。”邑妫一脸无辜，“是他们自己喜欢我。”

        花息恨不得在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打上一拳。

        人灵是集天地万物之灵气而生，所以百年来也难有几个，与花息正当年纪的也就只有早他二十年的一个白灵。那白灵的面容是少有的俊美，再加上朝夕与共，花息自是对他生了该生的情愫，那白灵，也并非对他无意。

        两情相悦，很美的故事开头，但却没有人能猜到结尾。

        初生的人灵一般由婚配的人灵抚养，花息却不知为何被邑妫这孤寡老头子给抱回了家，若要成婚，必得请示于他。邑妫对他极为宠爱，花息并未担心过他会不应，便打算先与白灵说起此事。

        然而他未说白灵却是先开口了。

        红灵，你父灵心仪我许久，我已答应过些时日与他成婚。

        红灵，其实我也爱过你。

        红灵，对不起。

        ……

        本想找邑妫讨说法，后者却是一脸坦然，我知道你喜欢他。

        花息笑了，你当真是我父灵？

        一个是无话不谈的玩伴，一个是有着养育之恩的父灵，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将结合为一体，纵然鼻酸眼涩，花息也打算笑着成全。然而不过两日，白灵谷中便有消息说白灵被邑妫所弃，而且，绝非谣传。

        这无疑拂了白灵的面子，他的心性颇高，自是对邑妫再无期许，花息觉得机会来了。然高傲如白灵，却是向邑妫求和了，两人谈了许久，白灵夺门而出，一路向东出了百灵谷。

        花息本想跟着，却被邑妫扛了回去，并日夜不休的守着。一日复一日，花息的心思淡了许多，而白灵，再也没有回来过。

        所爱之人所爱非我，是我没有能力，但邑妫得到了白灵的心，却为何不能珍惜？！虽知邑妫放荡惯了，花息却还是跨不过心里这道槛，所以自那以后，他再未称他一句“父灵”。

        邑妫从不去想自己的喜乐是否会给予他人痛苦，更不懂得愧疚为何物，以前是，现在也是。

        花息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邑妫，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揍扁你。”

        花息气得不行，掉头就走，几步之后，后知后觉的他才发现自己仍在原地，回头一看，原是邑妫扯着他的衣服下摆。邑妫天生一双汪汪泪眼，叫人看了狠不下心，此刻他瞧着花息，紫眸里流光微漾，轻咬着下唇，活像一个被夫所弃的小媳妇儿。

        花息下意识的想去摸摸他的头。

        动作进行到一半，花息的手僵在了空中，我到底在做什么？

        邑妫微眯着眼睛等待着爱抚，花息却是猛地收回手，逃也似的跑开了。

        邑妫也蹦蹦跳跳的跟了去：“花息，你跑这么快做什么，等等我！”

        “滚远点，别跟着我！”

        “花息——”

        这戏看得入神，却觉得莫名其妙，商汤好笑的摇了摇头，却撞进了洛长歌的视线里。她笑了，笑得很是渗人。

        “商汤，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

        **

        “你觉得我会信么？”

        紧贴的身躯，裸露的胸膛，凌乱的衣衫……这些便足以证明商汤有分桃断袖之好。如今他居然说不过睡了一觉，醒来之后那陌生男人便对他动手动脚，全程他皆是被迫。

        商汤笑着点头：“会的。”

        “别那么笃定，你现在可是值得怀疑得很。”洛长歌心跳没来由的加快，她深吸了口气，“他轻薄你，你就由着他轻薄，不挣扎不反抗？你那表情，分明是颇为享受。”

        “明明被占了便宜的是我，怎的却是惹你不快了？”商汤打趣着，“乐央，你是瞧上那谷主了……还是瞧上我了？”

        “我……”洛长歌脑筋一转，“我瞧上阿花了。”

        她本是随口一说，商汤却是皱起了眉头：“阿花是谁？”

        “心上人自然得放在心上，说出来便不好了。”见商汤着了急，洛长歌莫名的开怀。忽而眸色一沉，面上满是担忧之色，“对了，你的手怎么样了。”

        商汤低头看了看右掌掌心：“醒来后便彻底好了，连疤都没有留下，着实奇怪。”

        “疑神疑鬼。”洛长歌不满的看他一眼，“好了不就成了么？”

        “也是。”商汤点点头，忽然想到了重要之事，“这是何处？你我怎会在此？”

        “你不知道？”

        “我只记得碰上了两个相貌奇特的人，对于之后的事再无半点印象。”

        “阿花说，此地乃是百灵谷黑风寨，他瞧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模样，却是称自己已活了近百年。我自是不信，他模样虽生得怪了些，但心性却像个三岁孩童，怎可能是历经百年沧桑之人？一开始便觉‘百灵谷’这三字十分熟悉，就在刚才来的路上蓦然想起在师傅的一本记录上古神话的书里见过……”

        “百灵画卷。”

        “你也知道？”

        “我不知道。”商汤老实的摇摇头，“之前我并未听过，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了。你且说，我听着。”

        洛长歌点点头，娓娓道来。

        约莫千年之前，神有神弗，魔有鬼苏，妖有邑妫。自古妖魔本一家，神魔不两立，恰又碰上这三方统领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三界之战，一触即发。

        妖兵魔兵乃至天兵汇于三方交界之处，这仗是打了，却是成了统帅间的单打独斗。三人的战力不相上下，这场旷世之战打了七七四十九天，最终以“三败俱伤”收场，各自便带着各自的统帅打道回府。

        谁知这一战竟是换来了百年的天下安澜。

        鬼苏与邑妫成了知己好友实属正常，稀奇的是鬼苏竟对神弗生了情愫。一个是帝君，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白，一个是魔君，代表着无比纯粹的黑，这两人如何凑得到一起？但结果却是出乎世人的意料，鬼苏穷追三百年之后，终是与神弗修成了正果。

        邑妫没了好友相陪，便只好去人间寻找乐趣，如此一来，他碰上了人皇花息。花息乃吸食天地之灵气而孕的至纯少女之子，亦谓之天之子，作为人类却拥有神弗鬼苏那样强大的能力。

        邑妫与花息很是投机，若是得空，邑妫便去寻他，长此以往，二人亦成了佳偶。如此一来，迫害人类的恶妖便不敢胡作非为，对于二人的结合，百姓纷纷赞许。

        只是好景不长，恶鬼临世，天兵魔兵全军覆没，神弗神力耗尽而亡，鬼苏相随。邑妫悲痛欲绝，被仇恨蒙蔽了心性，将错归结至人类身上，带着妖兵肆意屠杀，以至于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人皇花息阻止不得，倾尽大半灵力超度他死去的子民，以洗刷邑妫身上的罪孽。神弗曾赠他画卷一副，他将剩余灵力全部注入绘下一副百灵图，将邑妫封于其中。魄散之时让他应允，永生永世不得走出那百灵画卷。

        虽明知是神话，商汤却还是莫名感到的心悸。这故事，真实得可怕。

        “花息？”商汤凝神沉思，半晌方才开口，“若我没记错的话，那紫衣男子便是这么称呼那红衣男子的。”

        “阿花那痴傻模样哪里能是人皇花息？花息早在八百年前便魂飞魄散，世上再无人皇。”不过是在陈述事实，洛长歌的心却是止不住的抽痛，“这些许是巧合，但我相信，我们的确身在百灵画卷无疑。妖王邑妫在此，我们的处境很是危险，得快些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

        “书中可有记载？”

        “没有。”洛长歌叹了口气，“待我等会儿问问阿花，说不定他有法子。”

        商汤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直觉告诉他，阿花与花息，紫灵与邑妫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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