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再遇重华

“洛云裳，别动来动去、抠抠摸摸的，给我把马步扎稳当了！”

        “洛长歌，你贴着墙壁干嘛，给我站直了！不管你是有多困，我数三秒，赶紧把眼睛睁开！”

        “洛卿，你脑袋上的碗快掉了，把脖子给扶直了！水掉一滴出来，今天中午就别想吃饭了！”

        ……

        刚开始脖子很酸，后来没了知觉，如今，只觉要断掉一般。洛云裳实在忍受不了，动了动脖子，顺便侧头偷偷打量着蒋子琛的表情，却被逮了个正着，后者微微勾起唇角：“看一眼就加一个时辰。”

        洛云裳连忙将脸转过去对着上次，小声嘟囔着：“还师叔呢，分明就是个小气鬼。”

        “我就小气怎么了？”蒋子琛眸色愈深，面上看不出怒气，“有本事你当我师叔啊！”

        “你……”

        蒋子琛双手环胸：“我怎样？”

        “你……”洛云裳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将头上的碗拿下猛地扣在了一旁的柜子上，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两腿耍赖道，“不顶了不顶了！再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蒋子琛的脸有些阴沉：“起来。”

        “不起来你要怎样？”洛云裳抬头望他，出言挑衅，“谁怕你这个小屁孩儿！姑奶奶就是要气死你！”

        “你们两个可以下去了。”蒋子琛朝快要睡着的洛长歌与双腿打颤的洛卿说了一声，而后弯腰笑对着洛云裳，“作为师叔，我要替你们师傅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没有规矩的丫头！”

        洛云裳看得毛骨悚然，欲往后退，却有一手抵住了她的肩膀，回头一看，只见洛长歌揉了揉惺忪睡眼于她身旁坐下，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陪你。”

        “你们俩都坐这儿，那我怎么办？”洛卿用食指指着自己。

        洛云裳瞥了他一眼：“你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

        与大牛相处久了，洛卿都染上了他的坏毛病，只见他挠了挠头，坐在了洛长歌的身边：“那我还是坐这儿好了。”

        三人同蒋子琛大眼瞪小眼许久，后者完败，正欲生气之时，暮兰城总算出来调解：“小师叔，他们三个对你不敬确实不对，但都顶了快一个时辰的碗了，惩罚也够了。小师叔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们吧，我定会好好说说他们的。”

        “我也懒得管。”蒋子琛面色不爽的瞥了直勾勾看着他的三人一眼，转身往房门而去，“他们就交给你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时，洛云裳直接跳了起来：“那小屁孩儿总算是走了，终于可以吃饭了，可饿死姑奶奶了！”说着便带着满面笑容欲冲出房门。

        “等等。”暮兰城叫住了她，本打算跟上的洛长歌与洛卿回头看他，满脸疑惑。前者将手放在唇边轻轻咳了咳，摆出一张严肃的脸，“你们三个中午不准吃饭。”

        洛长歌叫得最为大声：“为什么啊！”

        “这是惩罚。”似是觉得不够，暮兰城补充说明，“对师叔不敬的惩罚。”

        这臭小鬼事还真是多！

        洛卿皱着脸，疤也皱着，依稀可看出颜色淡了些：“他不都惩罚过了么？”

        “他惩罚的是在客栈外的事。而我，惩罚的是刚才发生的事。”

        “大师兄。”洛卿扯着暮兰城的袖子，皱着脸眼巴巴的望着他，“我们知错了，你就放过我们吧。”

        “装可怜没有用。”暮兰城扯掉自己的袖子，别开脸不去看他，“现在，全部都给我上后山找人切磋去，不打个五十场晚饭也别吃了！如果我发现谁偷吃的话……”说到这里，暮兰城顿了顿，笑意更深，“那我就交给师叔亲自处理，是死是活绝不过问。”

        “马上就走！”

        闻言，洛卿与洛云裳立马站起身来，猛地朝门口方向冲去，由于房门太窄卡在了一起，谁也不让谁，挣扎了许久方才离开。

        两个白痴。

        洛长歌笑着摇了摇头，而后慢腾腾的从地上站起看着暮兰城：“大师兄，我不能去比武，是不是就是说我可以去吃……”

        “不可以。”话说到一半，暮兰城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断然拒绝，“当年师傅给你背的都是好东西，你如今回房里按着记忆抄下来，好给师兄弟们用。记住，一本都不能落下。”

        “这怎么可能！”洛长歌只觉一瞬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一百册就算把手写断一天也写不完啊！”

        暮兰城在脑子里算了算，遂给出期限：“我给你十天。”

        “十天不吃东西会死人的！”

        “谁说不给你吃东西了。”闻言，洛长歌眼前一亮，立马朝门口奔去，却被暮兰城揪住了领子，“今天中午不准吃。”

        “大师兄……”

        “好了，回房间去抄吧。”暮兰城松了手，背过身去，“今天下午必须完成一本，不然晚饭一样没得吃。”

        “大师兄……”

        “还不快走！”

        “唉——”洛长歌长叹了口气，毫无精神，“好了，知道了。”

        至她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暮兰城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因为他知道，他这些师弟师妹都被他给惯坏了，严厉，才是真的对他们好。但愿，他们能够懂得他的苦心。

        **

        “小姐，你真的要出去么？”阿枫将手中的笔搁在桌上，一脸担忧，“现在才写了几页，到时候如何交得了差？”

        “我口渴。”洛长歌懒得拿笔，便靠在床上阖眼休息，时不时念一两句，由阿枫执笔书写。这个理由很是正当，“我不想喝茶，茶又不管饱，我只是出去买点吃的，很快就回来，还来得及。”

        阿枫似是还有什么另外的忧虑：“可是……”

        洛长歌不想再听：“别可是了，趁大师兄现在在房中午休我好溜出去，到时候他若来前来查看，你帮我掩饰掩饰。好了，就这样，我会尽快回来。”说着，便打开房门轻手轻脚的离开。

        “唉——”阿枫只得叹了一声，将她弄皱的被子理了理，忽然一阵失神，竟破天荒坐在床上，目光偏向原处，也不知是在思量些什么。

        洛长歌将肚子填饱后正打算全速返回客栈，身后却传来了闹哄哄的声音，一回头，只见城门处被练武之人围得水泄不通，人群越聚越拢，久久没有散开之势。

        历练也有小一年了，吃了这么多苦头，她不得不明白“好奇害死猫”这个道理，所以她并不打算凑上前去，在小摊上买了串糖葫芦便边吃边往客栈的方向而去。

        “要命的话，就给本殿主滚开。”这一句很轻很浅，完全被淹没在了吵杂的人潮里，然而却放大放大再放大传入了洛长歌的耳朵。

        “啪！”糖葫芦掉在了地上，颜色好看的糖衣被摔成小碎片，掉落出的两颗山楂在地上滚来滚去。

        洛长歌也顾不得到嘴的美食就这么没了，猛地掉头往城门而去，这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几百人，将城门堵得死死的，里面的不走开，外面的进不来。

        空气中传播着摊贩的叫卖声，被堵住去路之人的谩骂声，至于堵住城门之人，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洛长歌没太听清，只好凑上前去，将一句一句从众多声音中剥离会再传入耳朵。

        “你这个魔头来这里做什么，这是武林大会，选的是武林盟主，不是武林祸害！”

        “这魔头定是想抢夺武林盟主的位置，方便他做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勾当！各位大侠，我们定不能让他有机可乘！”

        “做梦！俺们把他堵在城外，看他怎么抢武林盟主的位置！”

        ……

        被团团围住的有三人，一名黑衣男子，一名白衣女子以及一个用披风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性别的人。黑衣男子突然轻笑出声，伸出右手食指轻抚过微微勾起的唇角，银色骷髅头戒指泛着诡异的光泽：“看来，你们都活够了。鬼奴……”

        别人不明白黑衣男子这语气意味着什么，洛长歌明白，他手中的刀怕是渴了饿了，只有人的血肉，才能够喂饱它！

        “住手！”

        还未等洛长歌反应过来她已经这么喊了，这“二字”被吞没得彻底，然而黑衣男子却像是听到了一般，没有再继续接下来的话。

        洛长歌立马拨开人群朝中间挤去，期间，她一直能感受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正注视着她。挤了许久，也不知遭了多少个白眼，亦或是被踩了多少脚，她总算挤到了最前面，头发已松散得不成样子。

        一见她，白衣女子脸色便黑得厉害，洛长歌与眼前的黑衣少年四目相望，连笑容都有些勉强：“重华，别来无恙。”

        此话一出，她身后的人群炸开了锅。

        “这小姑娘什么来历，怎么会认识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既然能认识这魔头，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起把她轰出玉锦城得了。”

        “我认得她这身衣服，是青鸾派的！青鸾派就两个女弟子，这小丫头十有八九是洛凌天的女儿！”

        “这姑娘长这么漂亮，俺相信她是好人！大男人怎么能对姑娘家动手，俺们应该联合起来将这魔头赶出玉锦城才是！”

        ……

        “鬼奴，阿瑞，这里就交给你们两个了。”重华偏头看了看身旁的鬼奴和甄夕瑞，而后将目光放在了现在他对面的洛长歌身上，“本殿主，要和故人叙叙旧。”

        话音刚落，他已闪身至洛长歌身前，大手一把揽过她的腰身，足间轻点便已飞出老远。怀抱太暖，靠在他怀中的洛长歌有些恍惚的抬头，入目的是这世上最完美的侧脸，美得她直想掉眼泪。

        她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小歌的玉宁哥哥已带着美好与善良眠于黄土之下，眼前这个美丽得不像凡物的男子是重华，他只能是重华，仅仅是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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