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尔雅再救

“放开我。”

        “你是自己要出现在我视野之内的。”重华停在了一处房顶之上，垂眼看着洛长歌，与她目光相接。仅仅一瞬，后者逃也似的避开，他轻笑出声，“小歌，我不会放掉你的，不会。”

        不会放掉我？可笑！重华，在你派人将洛离带走的那个夜晚你便将我彻彻底底的放掉了！

        洛长歌对上他的视线，微勾起唇角：“然而你并没有抓住我。”

        “……”

        重华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只见他一把抓住洛长歌的手，如放物件一般放进了怀里。他里面未穿內衫，洛长歌的手指触碰到了微凉的如玉石一般光滑的肌肤，脸颊顿时烧了起来，她奋力挣扎着，话中满是怒气：“你这是做什么！”

        “小歌。”重华勾唇而笑，“现在，我抓住你了。”

        洛长歌板着脸：“放开！”

        他眼底笑意不减：“我记得我有说过不会放掉你之类的话。”

        “放开！！”

        洛长歌这一声中气十足，像是真生气了，重华下意识便松了手，而她自己又猛力往后挣扎着，身子朝后倾去，脚下又没踏稳当，直接从房顶摔了下去。但她却没有凄声尖叫，而是将嘴闭得牢牢的，皱眉看着重华，无声的诉说着，“救不救随便你！”

        瞧她这模样，重华只是想笑，他并没有立马去接她下坠的身子，而是等她快要落到地面时才不紧不慢的飞了出去。此时，与洛长歌只是一伸手的距离，却不知从何处冲出来一名黑衣男子，一掌往他心脏拍来，他侧身躲过，待回眸时却见洛长歌已在那男子的怀里。

        “尔雅！”有惊讶，更多的却是惊喜。

        尔雅后退几步，抱着洛长歌停在了与重华相隔甚远的一处高楼顶上，自然的执起她的左手，写到：“你有没有事？”

        “没事。”洛长歌摇了摇头，“倒是你，每次都来得真及时。”

        尔雅弯了弯眼睛，而后将视线全数挪到了前方眯着眼睛看着他二人的黑衣男子。

        重华的眸子本就幽深，如今更是漆黑得如同无月无星的夜空，他摸了摸耳朵：“我就说怎么没有察觉到呼吸，原来不是人，不对……”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是个半魂人。这样都能活着，还真是叫人敬佩。”

        半魂人是什么人？难道是字面上的意思，只拥有半个魂魄的人？这怎么可能！

        洛长歌抬头看着尔雅，后者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重华，脸上并未流露出丝毫异常。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重华眼中散发出危险的光芒，“你瞧不起本殿主？”

        洛长歌唯恐将尔雅也牵扯进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中，连忙解释：“他不会说话。”

        闻言，重华笑得很是欢愉：“原来是个哑巴。”

        “你……”

        “小歌，我怎么了？”重华并不心急，一步步的靠近着，一直盯着那双露在面具外的眸子，“半魂人，英雄救美也要看对象，如果对象是我你有两个选择，一、我捏碎你的喉骨，二、你自己捏碎你自己的喉骨。你，选择哪个？”

        “重华，这是我们的事，与他没有关系。”洛长歌知道重华的手段，他这话听上去虽狂妄了些，但他绝对有这么做的能力，所以她挡在了尔雅的身前，“不要管他，我跟你走。”

        终于听到这话，重华却不如他自己料想的那般喜悦：“你之前不是死活都不跟我走么，现在是怎么了？小歌，是什么改变了你的决定，是不是他？”重华指着尔雅，笑得有些悲凉，“是不是这个不敢以真正面目示人的胆小鬼？！”

        “你只需要告诉我，放，还是不放。”重华正缓缓靠近着，若他走到跟前，治住尔雅与她简直是易如反掌之事，所以她没有功夫同他废话，她得快先问到答案，好让尔雅不错失逃跑的最佳时机。

        “放，怎么不放？”重华朝她勾了勾手指，“那你得快先过来。”

        “谢谢。”洛长歌抱了抱尔雅，而后朝后退了两步，面带笑容，“你走吧，放心，他不会伤害我。”

        尔雅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对她摇了摇头。那手明明只是很轻的圈住洛长歌的手腕，然而她伸手去掰，却是怎么也掰不开，洛长歌叹了一声，抬头看他：“你这是做什么？”

        尔雅再次拿起她的右手，写完后看着她，目光坚定：“我带你一起走。”

        “不行。”洛长歌摇了摇头，“你办不到的。”

        “相信我。”

        “我一直都相信你。但这一次，你要相信我。”说着，洛长歌推了推他的肩膀，“听我的，快走。”

        “……”尔雅的眼中有怒火跳动，“你以为我会撇下你一个女人独自逃命？！”

        “可……”

        “够了！”身后传来一声怒吼，重华铁青着脸，“依依惜别，郎情妾意，这一出戏，可演得真好！我是不是该为你们拍手叫好！”

        “他马上就走，你……”

        “然而我已经改变主意了。”重华勾出嗜血的笑容，“半魂人，今日，我断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话毕，重华已朝二人的方向冲了过来，洛长歌下意识张开双臂欲掩护尔雅，重华却在她眨眼的瞬间不知以何种方式抵达了她的背后。她猛地转身，只见重华右手上那银制的骷髅戒指在空中划下一道银光，尔雅胸前的衣服已被开了个口子。

        尔雅明显不是重华的对手，后者步步紧逼，前者连连败退，那每一击明明看着都没有打中，然而他伤口中渗出的血却已将衣裳打湿。

        重华似是将尔雅当做了玩物，明明有一掌取下他性命的能力，却偏偏一下一下的在他身上开口子，看着他一次次忍着疼痛朝洛长歌靠近，便一脚将他踹开。

        第七次时，尔雅的面具被碰了个粉碎，然而他是背对着洛长歌的，所以她并没有看到他的正脸，只是依稀瞧见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洒而出，如红雨一般落下并沁入泥土。

        洛长歌惊呼出声：“尔雅！”

        重华失控的朝她吼了一声：“如果不想让他立刻死在你面前就别表现出有多在乎他！”

        “重华，你没救了。”洛长歌苦涩的笑着，“他们说得对，你是魔头，就应该杀之而后快！！”

        “杀之而后快……”重华失神的念了一遍，而后一把掐住了洛长歌脆弱的脖颈，一个猛力便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洛长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杀我！你居然想要杀我！”

        “你死，天下才能安定。”洛长歌抓着他的手费力的说着，一滴泪水从眼角滑下，滴到了重华的手背上。

        这滴泪，很烫，重华都觉得快将他手上的皮肤给灼伤了，他一甩手将洛长歌丢在了地上：“洛长歌，用一人的死来换天下的安澜，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伟大？”

        洛长歌顺了顺气，努力扯出最得体的笑容：“是。”

        “哈哈哈哈……”重华放肆狂笑起来，眼角处是洛长歌看不懂的湿润，“没错，我是邪魔，我是歪道，但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又好在哪里？不还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随意杀人？我重华今天之所以会落到这个地步，都是被所谓的正派给害的，被你给害得！我该死，那你们都应该给我陪葬！”

        “好。”洛长歌摇晃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你死罢，我给你陪葬。”

        重华一把捏住了洛长歌的下颚，大力扳过她的脸，让她看着他已被怒火烧得灼人的眼睛：“洛长歌，成为重华殿殿主的那一日我便已将坟墓准备好了，双人墓，旁边的位置是给你留的。不论生死，你都只能躺在我的身旁！但这不够，我死了，那些个愚民还有什么资格活着？所以我要带走你，带走他们！”

        “呵呵。”洛长歌冷笑着，“重华，你确确实实是疯了。”

        “我没疯！”重华捏着她下颚的手又紧了紧，娇嫩的皮肤已开始泛红，“你等着，我会做给你看的！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两个词，一个‘流芳百世’，一个‘遗臭万年’。因为那时候我傻，我怕死，我怕死了没人记住我，那这短短一生就如同白活了。现在，我不怕了，因为天下都跟着我葬于黄土，这也算作另一种永生，我再也不需要人记得！”

        洛长歌艰难开口：“就像是你说的，被人记住有两个词，但你自己却忘了还有‘流芳百世’。”

        重华觉得好笑：“你现在是在让我重新选择？”

        洛长歌坚定的点了点头：“嗯。”

        “可是小歌，早在八年前，我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你以为这条路是我自己想走的？不，是老天指的！他告诉我，我生来就该做个坏人，不折不扣的坏人！”

        八年前，又是八年前，我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长歌欲要询问，耳畔却传来一句：“放开他。”话语平淡，却犹如重锤击鼓，震撼深入且长久。

        她与重华齐齐朝声音源头看去，只见尔雅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后缓缓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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