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是她

然而……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即使只露出了一半，即使紧闭着眼睛，即使没有了那总带在脸上的笑容——却也依然，能够和记忆中的那个面孔毫无差错的重合。

        【“虚这种生物呢，其实都是由人类的灵魂失去心堕落而来的，所以在它们的面具后面，也都只不过是普通的人类面孔哟~有很多意志不坚定的死神都是因为这样才在战斗中死去的呢~”

        “哈？为什么？”

        “啊啦？当然是因为不小心只砍掉了面具，而无法对面前人类的面孔痛下杀手啦~”

        “切——那么一刀把虚的脑袋砍掉不就好了？所以归根结底只是那些死神太弱了啦，就算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啊……小枫这么说也有道理……”

        “市——丸——副——队——长——您到底在向小枫灌输些什么‘知识’呢！？”

        “啊咧？池田七席？嘛嘛~我只是随便说说哟，啊对了~蓝染队长还有工作要我做呢那我先走了池田七席辛苦了小枫拜拜哟~”

        “==”

        “呃……池田阿姨……”

        “小枫啊~女孩子家就不要讲什么砍啊杀啊之类的词了啦~”呃……池田阿姨你难道忘了自己也是女性吗？而且还是以整天跟虚喊打喊杀为职业的护庭十三队五番队七席……

        “说了这种词语就不可爱了呢~”

        汗……原来你的重点在这里！？

        “来小枫~今天的米粥我加了水果哦~快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啊！小枫竟然会走路了？那也应该会说话了吧？来来，叫阿姨~”

        “下一次不准自己随便乱跑！一旦有什么危险……你想让我担心死吗？”

        “你这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死丫头！”】

        池田……阿姨。

        一直没有说话和动弹的千枫突然微微垂下了头，似乎丝毫不在意已经离她极近的虚。反而是她的动作让身躯庞大的虚心下一凛，下意识的后退了几米。

        千枫没有管它，她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短刃，亮银色的刀刃映射着微微有些泛红的眼眶。她握紧了刀，随后抬起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一定会杀了你，亚丘卡斯。”她语气平淡的开口。

        “哈哈哈哈——我不是说过了你杀不了我吗！刚刚那就是你的全力了吧？可即使那样也不过才打碎了我最外层的面具！况且就算你把我的面具都打碎又怎样？我真正的面具可是藏在这张人脸的后面，你根本……”

        “直接把脑袋砍掉不就好了，”千枫直接打断它的啰啰嗦嗦，不经意的重复了这句曾经对市丸银说过的话，“我说过，我一定，会杀了你！”

        女孩句末的尾音终于染上了丝丝的沙哑和低沉，就好像有什么感情正在被压抑在她的嗓音之后。狡诈的亚丘卡斯则敏锐的眯了眯眼——刚刚那一瞬间，似乎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愤怒？

        猛的，一个下意识的想法突然间闯入脑海。

        “人类……莫非……”亚丘卡斯带着诡异的笑容缓缓开口，“你，认识我吃掉的这个死神，是吗？”

        即使已经在尽力压制，女孩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轻轻一震。亚丘卡斯看到她的反应后则更加确信——这个人类莫名其妙的没有继续攻击甚至扔下了刀，以及她刚才显然反常的表情和眼神——这一切，都是从它的面具脱落的那一瞬间开始的！

        哈哈哈哈哈——真是最不可思议的情况——但也真是天助我也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你不是说要杀了我吗？那么你就试试看吧，人类！”虚血红色的右眼睁得更大，“试试看对着这个熟悉的面孔——你是不是真能下的去手！！”

        话音一落，亚丘卡斯猛的腾空而起，仿佛那巨大的身躯丝毫不受地心引力的控制般迅捷。如果它以这种势头落下来，那么冲击力绝对会是正常攻击的几倍！于是千枫没有丝毫犹疑的足尖一点，纤细的身体迎头而上，手中的匕首绽放出耀眼光芒，短刃瞬间被灵力缠绕起来，形成了和刚刚一样长度的长剑。

        迎面而来的沙粒把脸颊刮得生疼，视野中是那个已经以极其迅猛的势头俯冲下来的蛇形大虚，它粗壮的尾巴在身后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如同雷电般的速度将周围的风沙撕裂出一条肉眼可见的真空通道。

        十五米，十三米，十米——距离近的已经可以看清虚那只仅剩的血红色眼睛，千枫暗暗深吸一口气，调动起全身的灵力，右足在看似无处落脚的空气中猛地一踩——五指缓缓收紧，拿着剑的右臂最大限度的挥到身后，直到肩膀都传来阵阵拉伸后的疼痛。

        六米，五米——三米！

        淡红色的眼眸闪过决然，由灵力构成的长剑猛的前挥，淡紫色的灵压在空气中留下半圆形的痕迹，那袭来的虚却不闪不避，眼看着就进入了长剑的攻击范围，突然，那张丑陋的脸上露出一丝狡诈的笑容。

        脑海中的神经下意识的绷住，本来已经挥出去的剑就这么生生的停在了半空。

        那张脸……池田秋的脸孔上，纯黑色的眼瞳竟然在缓缓的睁开。

        那双熟悉的眼睛，熟悉的黑色瞳孔，熟悉的眼角的形状——右手再也无法移动哪怕一丝一毫，千枫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仿佛身边的声音景象以及所有的思绪都变成一片空白。

        “你要……对我动手吗？小枫？”

        熟悉的音质带着丝缕的诡异从眼前的这个身体里传出来，千枫竟然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不可能……不可能的！她已经死了……池田秋已经死了！现在的不过是——

        “哧——”

        恍然间，钻心的疼痛突然从腹部传入脑际，千枫茫然的低下头，剧烈的痛楚随着感官的恢复而汹涌袭来，腰间的黑色和服似乎氤氲了粘稠的血迹，圆锥形的黑刺从身后穿出，尖锐的刺尖上还沾染着鲜红色的血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耳边传来的好像是亚丘卡斯肆无忌惮的疯狂笑声。

        “你不是说要杀了我吗人类！可是现在——要死的可是你啊！”

        纯白色的身躯上还带着不少伤口，然而出现在不远处沙丘上的豹形亚丘卡斯却睁大了湖蓝色的双眼，目光震惊的看着前方的那一幕。

        刚才感觉到另外一只虚的灵压就毫不犹豫的赶了过去，虽然战斗到一半那家伙就爆发出莫名强大的灵压，可毕竟也不是他的对手，虽然受了一点伤，但总算是解决了。

        可那个女人……那个该死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蛇形的大虚在半空中张狂的大笑，本来粗壮的尾巴竟然在尖端变成了细长的纯黑色尖刺。而他赶过来的那一瞬间，竟然眼睁睁的看着那根长而细的尖刺扎入了那个女人的身体！

        他承认这只虚很强大，但——依然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啊！该死的……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到底他妈的在想些什么！

        “哈哈哈哈哈——”

        “嚓——”冰冷的尾刺抽离身体，粗糙而带着细小倒刺的外壳在和血管摩擦时的触感让痛感飙升到了极致。千枫甚至觉得一刹那眼前都是一片明晃晃的空白，仿佛连意识都脱离了身体。

        纤细的身躯像断了翅的蝶一般从半空中快速掉落，宽大的灰色斗篷被下坠时的风吹得向上卷起，如同茧子一般将女孩的身体包在了中间。然而敌人却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庞大的身躯“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将地面上的沙粒激的四处飞扬，随后，纯黑色的尾刺从漠黄色的沙墙中猛地伸出来，直直袭向了仍然在下落中的千枫。

        “去死吧——人类！”

        “嗖——”眼看着就要将女孩的心脏贯穿，可突然间，湖蓝色的光迅速的在眼前划过，下一秒，本来还在半空的纤细身影已经在视野中消失。

        “谁！？”

        还在攻击中的尾刺生生停住，虚大吼道。

        周围没有任何回应。它眯了眯眼，随后将视线移向了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块处。

        “喂！女人！你还没死吧！？”

        葛力姆乔弯下腰把身上的女孩轻轻放下来，在看到她腰间的伤口时微微松了一口气。索性那根刺不粗，虽然是从后到前的贯穿，伤口却也并不大，一时半会儿还没什么太大的危险。

        “咳咳……你能……不要咒我么豹子君……”千枫总算从那一瞬间的涣散中回过神来，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她挣扎着靠住身后的石块，嘴角随着轻微的咳嗽渗出了丝丝血迹。

        “切——还知道跟我斗嘴就证明死不了——”

        “废话……如果我死了，岂不是证明你也很废柴？”千枫看着面前这双湖蓝色双眼中露出安心的神色，心中不由的感到一暖，嘴里却还是丝毫不放过揶揄他的机会。

        “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轰！”

        “怎么？以为躲在这里我就不会发现了吗？”蛇形的虚却在这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你在这呆着，我马上解决它。”语气猛地低沉下去，葛力姆乔转过头去面对着眼前的敌人，湖蓝色的双瞳中不是如往常一般来自天性的嗜战本性，而是——强烈汹涌着的纯粹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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