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变幻莫测

次日一早，许步薇醒来。
  昨夜夜里歇的太晚，醒来之时，左右也已经差不多到了晌午。
  “就快到燕州城了，公子。”
  水路赶了一天，再行半个时辰不到，就差不多要抵达燕州。
  碧波荡漾，江面变得越来越窄，周围已经渐渐接近岸边。眼看离归家之路越来越近，许步薇默默收拾好自己的包袱。
  她走出船舱，身上的伤得到一日的休整，今日起来已经感觉好了不少。
  “你怎么才醒？”
  侍卫盯着她，许步薇有些疑惑：“怎么，上你们的船还有规定要何时起身的吗？”
  文琅说得直接，他冷笑一声，模样看似打趣道：“这倒是没有，不过你可别忘了，欠我家公子的银两，说好的数倍奉还，一分也不能少。”
  “原来你关心的是这个。”
  许步薇笑了笑，忽然间倒觉得面前人多了分莫名的幼稚。
  “你放心，大丈夫说话算话，自然要信守承诺。我既然说得出口，那便也能够说到做到。”
  许步薇穿着这身漂亮衣袍，整个人清爽利落，神采飞奕。被这样一回话，仿佛真的是贵家少爷一般，能拿出真金白银出来似的。
  真不知道这小子是谁家出生的，如此不知羞耻。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答应。”
  侍卫冷哼了一声：“等到了燕州城，你可别找机会偷偷溜了。”
  许步薇无奈的摇摇头。
  二人争执了片刻，说话的时间，船只愈来愈快，许步薇在船上休息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到了江口边停了下来。
  “到了！”
  许步薇回头看他们，她走到卫怀胥面前，打算临行前与二人告别：“今日能到燕州，还要多谢卫郎君出手相助。”
  侍卫道：“你是该好好谢谢，要不是我家公子心善，恐怕此时此刻，你早就被衙门的人给关在大牢里了。”
  许步薇有些惭愧，她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朝卫怀胥行了一个礼。
  “今日一别，恐再难相遇，我说过若是卫郎君能送我到燕州，你想要银两，我可以派人给你送过去。”
  卫怀胥盯着她，他道：“我说过我不缺银两。”
  她有些失笑：“那你想要什么？”
  卫怀胥道：“拿上你的东西，你可以离开了，我什么都不要。”
  说完这句话，青年走进了船舱之中。
  侍卫瞪了她一眼，亦跟着走了进去。
  岸上，有卸货的船商，许步薇什么也没说，只拿着手中的包袱，顺着人流走出去，消失在船上。
  “公子就这么放他走了？”
  文琅迟疑的看着走远的身影，有些不甘心却又不敢随意表露出来。
  “那你觉得我应该要做什么？”
  卫怀胥坐下来，不动声色的缓缓转动手中的玉戒。
  侍卫不解的问道：“公子不是怀疑他的身份吗？为何不直接问他，或者找机会探清楚他的底细。”
  “底细……”卫怀胥冷笑一声。
  他缓缓说道：“一个无关紧要之人，他是谁对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况且，只要我们在燕州一日，那就总有再见面的机会。”
  “不必打草惊蛇，来日方长。”
  *
  回程路上，许步薇一刻不敢耽搁。
  书信早在两日时寄回燕州，想来在今日之前，她的兄长应该已经收到。许卫虽然身为将军，往日里也有少将军的威严，尤为偏爱他的妹妹。念及此，许步薇害怕被数落的心思也渐渐淡下来了一些。
  自从许步薇跟着父亲一同来到燕州城，许家大将军的威名便渐渐在城中人尽皆知。百姓敬重许家，同那些整日提笔写字的文人不同，将军是要上阵杀敌的人，他们凭借自己的兵法谋略，一次次击退居心叵测的入侵者，是燕州城的庇护者。
  尽管之后许家之主战死沙场，可许卫还在，这位少年将军同先前的许家家主一般，依旧守在燕州城。
  在这二十多年来，许府在燕州城是数一数二的武将世家，几乎无人可比。
  而许步薇的名讳，将门嫡女中能自幼熟识兵法，喜爱舞刀弄枪的性子。但凡是在城中的勋贵子女，几乎是人尽皆知。
  如今她身着男装，又风尘仆仆狼狈至极，因担心被旁人看到，自当不便从正门进入。许步薇寻了机会，抄小道回到将军府的后门。
  后院空无一人，将军府不算小，从此处到许卫的书房，需得走上一段路程。
  她走得匆忙，府中只有她与兄长二人，平日里一人住在东院，另一人住在西院，也不太喜爱安排多余的下人在府中侍奉，所以寻常日子里，便显得府中冷清极了。
  一路回来没有见到下人，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一路奔着书房去了。
  “兄长，我回来了！”
  院中无人应答。
  她走进东院，穿过长长的廊庭，径直走入了书房外的小院子。
  寻常时候，许卫不是在军营里便是待在书房领略兵书，鲜少同人打交道，自然也不与其他世家公子走动。至多只会和军营里的弟兄，偶尔互相往来几次。也因此，常常被许步薇说是古板至极。
  “兄长？”
  院中静谧无声，她唤了一声之后，从书房里听到了一声轻微的脚步声。
  “我知道你在里面，为何不应我……”
  许步薇笑着推开门。
  可在看清楚里面的场景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地上血泊一片，再往里看，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刘叔！”
  许步薇望着地上的人，刀片的伤口很深，已经有大片大片的鲜血流了出来，几乎说不了话。
  她的心从头凉到尾。
  许步薇跑上前，望着他的神情不再如同以往一样。
  “发生什么了……”许步薇垂眸看着他，用力帮他用手护住伤口，忽然心中隐隐作痛，“到底谁伤的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府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其他人呢？
  “兄长呢？”
  “小五……逃……”面前人仰起头，他来不及多加解释，此时唇中的血已经溢出来，摇头推着她的手，急促道，“……快逃！”
  “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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