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中箭

“逃……”
  离开燕州……
  街头巷尾死一般的寂静。
  身后有马蹄声追赶，她飞快的穿过无人的街道，可再快，却终究抵不过用四条腿追来的人。
  一股浓郁的气味袭来，许步薇看向一旁，紧接着，不远处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身后之外掠夺至眼前。
  刹那间，黑影密布。
  来者皆是蒙面之人，全身上下着一身寻常布衣，与燕州的百姓并无差别，看不出对方的身份和来路。许步薇的顺着一路逃亡，躲到城门口外的大道，身后是一览无余的高耸城墙，再往外，是什么也没有的郊外原野。
  身后，无路可退。
  从一开始离开燕州，遇到北秦暗卫，她就应该要想到不对劲才是。
  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许步薇停下喘息，她轻笑一声，漠然的看着这些人。
  他们又是谁的暗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告诉她。
  几人冲上前。
  暗卫手上拿着的不是剑，是大刀，所行的也是刀法而不是中原人一贯使用剑法。
  不是大唐的人。
  冰冷的刀锋就在眼前。
  她手中没有利器，只有一把匕首，与这些人的大刀相比，便显得有些不堪一击。
  少年的身影飞快转动。
  女子的力量终究是抵不过几名魁梧高大的男子，于是第一刀，便结结实实的砍在许步薇的胳膊上，那人似乎顿了顿，紧接着又再来一刀。
  血淋淋的伤口再次复发，许步薇没时间纠结这手上的伤，强忍着伤痛，抢过那人的手中的武器，格挡住攻击。
  白光顺着其中一个人的脑袋挥下去，只见脖子多了一抹红色，下一秒，连人带身子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敌众我寡，她身上方才受伤的伤口已经愈来愈严重，加之先前的旧伤，就算能杀掉几个暗卫，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刀上还沾有敌人的鲜血，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流出来的汗珠，饶是看不清几人的神情，透过眼神，也能瞧出其中的戾气。
  这种感觉给人，像是在战场上，对战的敌人。
  还是北秦人？
  许步薇的目光落在几人的身影之上，其中一人脸戴面具，与那些只用黑布蒙面的男子不同，武法也是最为精炼。
  周围一片狼藉，她抓紧机会，抓住其中一匹马身，毫不犹豫的跨步上马。
  想逃。
  “拦住她！”
  年轻男子快速伸手拿向马匹旁的弓弩，他目光深沉，拉起长弓对准少年的背影。
  几乎是一瞬间，许步薇骑马的姿势微微一顿，那箭矢飞快的追上她，下一秒，穿进了她的手臂之中。
  火辣辣的痛感席卷而来，月白色的衣袍已经全部染上血液，伤情明显可见。若不是她的手还在艰难的动着，路过的百姓恐怕以为，马背上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光看背影，没有人知道少年是是何身份，也没有人知道，受伤的人是许家将军府的妹妹。
  许步薇乘着烈马远去，另外一人匆忙拉起马匹，准备乘胜追击，为首的人忽然制止道：“等等，此处为大唐境内，我们不能露了马脚。”
  他停顿道：“况且方才她已中了一箭，那箭矢有毒，再加上她身上的伤……若不趁早治疗，活不了几日，我们……”
  “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明明有机会放死箭，阿那尔，你就这样放过她了，别忘了此人的身份，难道你要心慈手软吗！”一人瞪着他的脸，“我告诉你，今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男子快步上马，留他在原地，沉默无言。
  *
  马闯入闹市，已经全然不受她的控制，
  许步薇半趴在马背之上，单手牵制住马绳，尽量让身子不往下掉。
  血迹顺着衣裳滴落，一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唯恐不小心被撞到这个烂摊子。
  远处忽然传来惊叫声。
  某处人群角落之中，二人隐匿在百姓中，难以引人注目。侍卫惊讶道：“公子，前面那人，好像是那个许小五。”
  他脸色平静：“许小五……”
  卫怀胥抬眼去看。
  马匹跑得太快，几乎已经是不受控制的，见马上的人缓缓直起身子，从卫怀胥的角度看，她手臂中箭，看样子似乎是被什么人追着。
  “先前是北秦人，又到临川的官兵，如今半个时辰未见，想不到这货又惹上麻烦了。”侍卫摇摇头，“这般行径，真当是叫人刮目相看。”
  他话语间有些打趣的意味，卫怀胥听到这话，缓慢盯着身后的追兵。
  能引得那么多人追杀的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如今北秦与大唐两方较劲，除非他是一方官员，才能引得如此注目。
  不对……
  卫怀胥说道：“你先走，我跟上去看看。”
  “公子……你说什么？”
  文琅愣了愣，便见这人的身影已经从人群的另一侧走出去，消失不见。
  街道上聚集的人逐渐散去，每每遇到这些在街中闹事之人，只当是一些花花公子，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事情。反而当作一个普通的笑话，看看便算了，不敢多加管束。
  许步薇骑马到一处人少的小巷之中，手臂上的箭矢被她拔了下来，她翻身下马，躲进一处废弃已久的巷尾处。
  当务之急，是先躲开这些人的追击，再找机会去寻求援兵。这些人个个能力出众，又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单凭自己一个人说辞，就算带着一身的伤，恐怕短时间内，也指认不了他们的身份。如今兄长不在府内，既然如此，那就说明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只是……他们轻而易举的能来到将军府，连府中的暗卫都察觉不到，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她没有机会再去思虑，又因担忧那些人太快追上，许步薇特意从巷子之中，拐了许多弯弯绕绕才寻了一处废弃的院落躲了进去。
  毕竟是在燕州城的地盘，依照她的身份，他们人力有限，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的到处搜查。只要短时间内找不到她，那之后便有机会逃出去。
  许步薇捂住自己的伤口，正准备将破旧的门打开。
  刚踏出一步，忽然间，自己的手腕被人冷不防的突然擒住。
  她下意识掏出匕首一刺。
  “许小五？”
  “是我。”
  许步薇的动作忽然僵住。
  暗巷之中，青年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她撞上对方的眸光，卫怀胥看了看这人身上的伤，有些隐约的皱眉。
  他认真道：“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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