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过眼云烟

梵音自那日见到陆言蹊后，心中有些忧虑：陆言蹊的病似乎更加严重了。此外，太子所掌握的信息，是否已经怀疑到陆言蹊了。

        梵音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镜中人花钿歪歪曲曲。梵音试了好几次，这已经是比较好的结果了，看来自己以前不是个擅长打扮之人。

        门外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打破了这份平静。梵音放在镜子，起身。

        姑姑打开门，见到一位长发及腰的青衣女子。

        “姑姑，好久不见呀，这位想必就是太子哥哥金屋藏娇的美人吧。”女子声音清脆，眼神上下打量着梵音，心中惊讶，世上竟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姑姑微微俯身，恭敬地回道：“池薇公主光临，是在下怠慢了，不如公主先进屋喝茶。”

        池薇笑着点点头，便进了屋。

        “近日太子哥哥都不愿我去后院了，我想着哪位美人值得太子哥哥倾心，竟是连我这个妹妹都不能看。如今看来，确实是一见倾心。”池薇说道。

        梵音听此，这也算是某种意义的囚禁了吧。

        梵音淡淡地回道：“公主有点倒是说错了，太子殿下并未倾心于我，我不过是受常烨小姐庇佑，方才得到太子殿下的收留。”

        “过去的人就让他过去了吧，常烨小姐当时和太子哥哥感情深厚，不过都是过去了。你既然在东宫，可以好好劝劝太子哥哥，父皇操心太子哥哥的婚事，毕竟太子殿下哥哥身份特殊，如果没有子嗣传承，局势会更加不利。”池薇公主严肃地说道，带着一些恳求。

        梵音只觉得皇室中人，是否都有变脸如戏法的本领？

        “池薇公主，说来有些遗憾，从我进入东宫，太子殿下只见过我两次，我的话毫无作用。”梵音诚恳地拒绝道。

        池薇公主撇撇嘴，“梵音姑娘，话不能太绝对。太子殿下愿意留你在东宫，已经说明他对你有几分心意。希望姑娘不妨试试。”

        梵音想着太子几乎是把自己遗落在东宫，怎会有心意之说，便是应下也无妨，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若是太子殿下来我这里，我便帮公主提一下。”

        “那就多谢姑娘了。”池薇微微笑着，声音也爽朗了。转身对着身后的婢女说道，“阿喜，把我带的礼物拿上来吧。”

        素衣婢女应着，将手中的盒子呈给梵音。

        “多谢公主赏赐。”梵音回道，姑姑顺势收下了礼物。

        “这是南栖国主送给父皇的宝石，在深夜可以发出淡蓝色的光芒，不知姑娘喜欢什么，便带过来给你啦。在夜晚的屋中，可以看到一片星空。”

        “如此贵重的礼物，多谢公主了。公主说得事，我会尽快去做，不过我的言语未必有用。”

        公主眨了眨眼，便是爽快的离开了，临走前悄悄说道注意安全。

        目视公主离开院子，梵音便回房打开礼盒，里面躺着一块圆润的宝石，带着淡淡地蓝色光芒。伸手拿起宝石，冰凉沉重，“姑姑，你听说过这个宝石吗？”

        姑姑盯着那枚宝石，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姑姑……”

        “梵音姑娘，我曾经见过，在常烨小姐的房间中，我曾经见过一个密道，发出淡淡地蓝光。常烨小姐被杀之后，我想偷偷去看这密道，发现被封了，后来一把火把房间也烧了，连之前小姐送我的东西也都不见了，似乎和小姐所有的联系都不见了。”姑姑语气有些低，此刻竟是有些哽咽。

        梵音将盒子收起，安慰道：“或许这些都是意外呢？不必太过纠结了。”

        夜晚有些凉，今日是圆月，月光极好。冰冷的光洒在地上，洒在凉亭下煮酒的梵音脸上。

        梵音在东宫待得着实有些闷了，便独自一人喝着酒。

        一个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梵音一惊，来人正是几日不见的太子。

        太子闻到浓烈的酒味，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里喝酒呢？”

        “有些闷。”梵音有点微醺，只是淡淡地回道。

        太子坐在了梵音对面，拿走了梵音手中的酒杯，“怎么？”

        没有了酒杯，梵音便倚着栏杆，看着远方，为什么呢？没有归属感吧。

        “没什么，大约是在这个院子待久了。”

        太子望着眼前人，思绪却是飘到了很远，他记得那个深夜，当他满心欢喜地想和她一起去看流星，结果人去楼空，只是留下了一个字条。

        “东宫就那么难受吗？皇宫中多少人一辈子不得出宫，她们也不难受啊？”太子问道。

        梵音望着太子，良久，终于开口道：“太子殿下，你今年多大了呢？”

        “二十五。”

        “那你已经到成婚的年纪了，指腹为婚吗？”

        太子已经不是那般年少轻狂，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呢？是因为她吗？”

        太子没有回应，望着眼前的人。

        “你可知道，那个人，早就已经不见了，可能连着她的所有过去都不见了。”

        太子坚定地回道：“她在我心里，一直都在。”

        梵音眉头微蹙，“可我不是她，你可以不用管我的。”

        “我知道，你也不必想多，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你。”太子淡淡开口道。

        “哦……”梵音听到这个，心中反而放松了起来。

        “多谢太子殿下。”梵音感激道。

        “梵音姑娘，这些日子还请你待在府中。等事情结束，我便将你送往安全之地。”

        梵音没有回复，她不知道她能去哪里？她的过去是什么？她要做什么？

        “你有留下她的东西吗？”

        太子点了点头，“她的画像。”

        那夜，梵音不知道自己聊了多久，只知道第二天醒来时，枕巾被泪染湿了。

        一日深夜，熟悉的黑衣人来到了梵音的房内。

        这次梵音没有害怕，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黑衣人，“陆言蹊让你来的？”

        黑衣人没有答，“三日后子时，收拾妥当，带你离开东宫，否则可能有危险。”

        “什么危险？”梵音冷冷道。

        黑衣人没有答复，反而隐入了黑夜，一切就像在梦中。

        梵音站在黑夜中，窗外树叶簌簌作响。

        太子看上去并不会害自己，但是事情结束是指什么呢？是危险的事情吗？

        那个黑衣人是谁的人呢？

        梵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看来，不能坐以待毙了。

        “姑姑，你在这里待了很久，不会厌倦吗？”梵音望着围墙外的天空，问道。

        姑姑跟在梵音身后，谨慎地回道：“能够在东宫为太子殿下做事，怎会觉得厌倦。”

        “你有曾想过离开郸城吗？云游四方？”

        姑姑摇摇头，有些奇怪地回道：“若是能够一直为太子做事，即便到死也没有遗憾。云游四方，听上去不切实际，姑娘你看啊，你得足够有钱，还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现在天下并不太平，很有可能有去无回。”

        姑姑看着梵音，反应过来，狐疑道：“姑娘莫不是想要离开东宫吧？”

        梵音笑着回道：“姑姑待我万般好，怎么舍得离开姑姑呢？”

        “梵音姑娘，你最好不要想着离开东宫，这天下将来都是太子的天下，若太子一定要寻你，你能逃到哪里去呢。”姑姑语重心长地劝道。

        “你是指常烨姑娘吧。”梵音随口回道，不知道为何，这个名字从第一次听到后，就忍不住想起她。

        “梵音姑娘，有些话不可乱说。”

        “嗯，姑姑去忙吧，让我在这里静一会儿。”

        “好，那我先下去了，姑娘好好歇着。”

        梵音看着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难过，姑姑的看法应该是大多数人的看法吧。可是就这样待在宫中，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有些危险，终归需要自己去解决。

        这三日，梵音趁着姑姑没有在管自己的时候，初步了解了东宫的地形以及防卫情况。不得不说，这里比陆言蹊的府邸强上很多，可能皇宫都没那么严密，真不知道那个黑衣人怎么溜进来的，看来真是厉害的。

        东宫里没有树靠着院墙，所有院墙比上其他府邸都高出一大截；而且每次人见到，都会被问好，梵音觉得自己所有的行动都被监视了。

        梵音慵懒地躺在椅子上，哼着小曲儿。

        太子殿下又一次没有声响地来到身后，把梵音吓到差点倒地，幸亏自己身手敏捷，才没有掉在地上。

        “太子殿下，你怎么来啦？”梵音说话有些局促。

        太子殿下嘴角上扬，笑道：“今天忙完了，便想过来看看你。毕竟，天天到处闲逛，再不过来说不定就溜了。”

        那么明显吗？梵音尴尬地笑道：“呵呵，怎么能呢？况且这宫没有你的同意，我也溜不了呢？”

        “是吗？”太子殿下一脸不相信，“若是你想出去，可以告诉我。”

        “那你会让我出去吗？”梵音心中有些期待，自己研究那么久，直接告诉东宫的主事人，那不就简单了，而且太子看上去并非不近人情。

        “不会。”太子淡淡地说道，“我说过，等事情结束后，你自然可以随时离开，但是现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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